一夢盡浮生!
馬車停在了城外十幾里的地方,甦慈听到那個聲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幻听了。
“娘,娘。我是辰兒。”
恍如隔世間,甦慈心里復雜。
蕭錦辰坐在一個很低調的馬車里,攔在甦慈的面前。
甦慈的手里還拿著吳佩儀的自畫像,沒想到蕭錦辰出現在這里。
這個小皇帝看來也不是傳說中那麼懦弱。
能悄無聲息的出宮,還能準確的找到她,身居高位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甦慈不想見他,直覺不會有好事。
可蕭錦辰似乎算定她會不見,下了馬車,很快的來到甦慈的馬車近前。
小小少年已經有了翩翩佳公子的氣度,眉宇間還帶著一絲威嚴。
“娘,我是錦辰啊,你不想見辰兒嗎?兒子好想你。”
馬車的車簾挑開,露出甦慈的臉。
蕭錦辰眼楮濕潤,神色卻很雀躍。
甦慈見他是常服,也沒有與她見禮的意思。
她照顧了蕭家兄弟三年,被他們喊著娘,誰該給誰行禮,還不一定。
“小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姓甦,沒有生過孩子,更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你可以稱呼我甦東家。”
蕭錦辰眼神暗淡,“娘原本是該恨我的,是我不配喊你娘。”
甦慈情緒平靜,面對蕭錦辰早就沒了以前的疼愛,人家有爹有娘,輪不到她心疼,愛護。
以前她就當自作多情,愛心泛濫了。如今一切都結束了,又何必再提從前。
蕭錦辰看甦慈臉色沒有變化,眼神不由得落寞。
身後的馬車在這時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
之後,一個六七歲的俊俏小團子探出頭。
“哥。”
蕭錦辰轉身無奈的把蕭錦陽抱下車,蕭錦陽一雙大眼楮,看著甦慈。
“娘,是娘。哥,我們真的見到娘了。”
蕭錦辰欲言又止,不忍打擊弟弟。
甦慈咬了咬唇,冷眼看著兄弟倆的互動。
蕭錦陽還是稱呼蕭錦辰哥哥,和以前的稱呼沒有變化,想必兩兄弟的感情很好。
當初,她對這兩個孩子是掏心掏肺的疼,結果又怎樣?
回到親娘身邊後,她見過的次數寥寥無幾。
就算進宮見到蕭錦辰,她也被排除在外,看著自己的丈夫和他們母子相處的如一家人。
那時的蕭錦辰看他的眼神冷漠,就像在看和無關緊要的人。
今天兩兄弟私下出宮,一定有所圖,她對皇家人的親情一點期盼都沒了。
蕭錦辰沒想到往日帶他去親生的甦慈,就這麼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也不詢問他為何出宮,也沒有關心的只字片語。
甦慈對他的好,蕭錦陽或許不記得,但他卻清清楚楚,甦慈對他們那麼好,怎麼會說不關心就不關心了,一定是還在生他們的氣。
蕭錦陽卻看著她,好像很想親近,但又猶豫懵懂的樣子。
他年紀小,在皇宮里被吳佩儀親自教導,很快就忘了大半之前的日子,只是在看到甦慈的時候,會總想親近。
那是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蕭錦辰隨著蕭錦陽上了甦慈的馬車。
蕭錦陽喊娘喊的越來越熟練,坐在甦慈對面,就這麼看著他,眼里全是孺慕。
甦慈心頭一軟,她知道不該對這兩兄弟心軟,可就是抑制不住。
摸了摸蕭錦陽的小臉,輕聲說道“你還小,不該出宮的,外面很危險,記得以後不要自己跑出來。”
蕭錦陽乖乖點頭。
“爹和母後都不在,只有哥哥陪著我,娘,你和我回宮好不好,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馬車里一瞬間的死寂,蕭錦辰緊張的看著甦慈,想在她臉上看出她的神色。
甦慈也看了看她,並沒有生氣,對著蕭錦陽一笑“不了,皇宮不是我的家,我是進不去的。”
“可是明明爹爹可以進去,為什麼娘不能?”
他們以前就是個爹爹,娘住在一起,為什麼現在不能了?
蕭錦辰快要氣死了,這個蠢弟弟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故意激怒娘嗎。
可甦慈沒有他預想的憤怒,只有坦然。
“這個問題很深奧,你想後才會發現真相,不要糾結這些了,隨你哥哥趕緊回宮去。”
蕭錦辰抿了抿嘴,說道“皇祖母進了京,如今就在皇宮里,娘可不可以幫我把錦陽送出去,錦陽還小,他什麼都不懂。”
甦慈看著這個小皇帝,只輕聲說了句“你找錯人了,我幫不了你。”
蕭錦辰似乎很意外,“娘,錦陽什麼都不知道,我求你把他帶走吧,我誰也不信,只信你。等過陣子我會派人把他接回來。”
甦慈搖頭,“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如今只是個商賈,地位低下,照顧不好錦陽的,他身份尊貴豈能長于我之手。”
蕭錦辰臉色慘白,“這話他太熟悉了,母後在他們面前沒少貶低甦慈,罵她不自量力,恬不知恥,更罵她身份低微讓她照顧他們兄弟三年,是她的榮幸。”
上京的局面是她一手攪亂的,她怎可能再幫他們,那不是和自己作對嗎。
腦子進一次水就夠了,再被人利用,就是活該。
蕭錦辰難以啟齒的事,她知道。
不就是他的正統血脈被質疑嗎,又不是現在就被廢,這個皇帝做的謹小慎微也是皇帝。
從他們沒安然出宮,就能看出,他們的情況,沒有他語氣里那麼不堪。
無論蕭錦辰怎麼說,甦慈嚴詞拒絕,一點情分也不留。
最後甦慈只提點了他一句“只要你還是皇帝,那些質疑只能是質疑,你什麼都不做才是對的。”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只能讓人覺得,他在心虛。
蕭錦辰眼前一亮,最後帶著弟弟回了宮。
甦慈看著馬車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蕭錦辰也不是省油燈,難怪皇太後急著把大長公主趕出上京城。
收攏不了就鏟除,絕不給自己留後患。大長公主手里有兵馬,不能拿她如何,只能驅趕。
而大長公主不想離開上京,不是因為要站隊哪邊,而是靜觀其變。
她不會幫蕭錦辰。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于洛寒根本靠不住,他若是想要坐穩那個位子,就要自己面對。
沒有誰會陪誰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