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听到林青所說，種應安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西軍守赤林城，靖安軍向北進發，去草原？
他是知道的，從西北輾轉反側到了赤林城，
其中距離何止萬里，而且其中要百般隱瞞，誰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現在居然要馬不停蹄地去草原？
這讓種應安沒來由地生出一陣愧疚，覺得西軍不能這樣。
種應安直直地盯著林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這是不是個玩笑。
但林青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沒有絲毫戲謔意味。
“靖國公，這...”
種應安欲言又止，他深知北上草原意味著什麼。
廣袤無垠又危機四伏，有著熟悉地形的蠻人騎兵，惡劣的天氣，還有難以預料的突發狀況。
靖安軍剛剛經歷長途跋涉，又經歷了飛熊軍一戰。
雖說取得了勝利，但將士們也都疲憊不堪，
此時北上，無疑是送死！
“靖國公，草原不比中原。
就算是蠻國式微，也有許多部落在，
他們聯合起來，同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你們此去，風險太大了，
要不然...在赤林城多歇息一些日子，等陛下率領京軍前來，看看朝中的意思？
種應安終于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林青微微搖頭，目光望向遠方。
“西平侯，我明白你的顧慮，
但戰機稍縱即逝，飛熊軍新敗，蠻國人心惶惶，正是我們北上的好時機。
若此時不行動，等蠻國緩過神來，重新部署兵力，
我們再想北伐，難度只會更大。”
“大乾式微已經將近百年了，本公不得不考慮，
這是不是大乾這些年唯一反叛的機會，若是錯過了，日後的大乾又該如何走？
今日能勝，也不能百戰百勝，更何況國內情況復雜，西平侯您比我要清楚。
若不趁著朝廷還有一些余力奮起反擊，本公怕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種應安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林青說得有道理。
戰爭講究的就是時機，錯過了時機，往往要付出數倍的代價。
但他還是放心不下靖安軍，
那是大乾的精銳之師，若是有個閃失...
“靖國公，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西軍定當全力守住赤林城，
而且....糧草軍械等一應事務，彭州必然鼎力支持！”
種應安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只是，你們此去，一定要萬事小心。
若有需要，西軍定會隨時支援，全部進軍本侯也沒有把握，
但部分深入草原，將士們想來沒有那麼反對，憑借威望，還是能夠一試。”
林青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多謝西平侯，有西軍鎮守赤林城，靖安軍便無後顧之憂了。”
“只是這糧草一事，還需從長計議。”林青神色凝重，緩緩說道，而後他嘆了口氣︰
“說來慚愧，此次靖安軍前來為了瞞住曲州的一眾人，糧草都是從拓跋部所拿，為此拓跋硯還與本公大吵了一架。”
說到趣事，種應安一愣，而後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這一次不用了，彭州全力供應，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林青輕輕點了點頭︰
“此次北伐，路途遙遠，且草原之地物資匱乏，糧草補至關重要。”
“靖國公所言極是。彭州雖地處邊境，但今年也積攢了一些糧草。
只是要供應靖安軍北伐，恐怕還遠遠不夠。”
他眉頭緊鎖，陷入沉思，片刻後接著說，
“我即刻派人清點彭州現有的糧草，同時向周邊各州府發文，調糧前來。
只是這戰事吃緊，各州府也都有自己的難處，
能支援多少，還尚未可知。”
林青點了點頭，種應安繼續開口︰
“除了向各州府求援，還需另尋他法。
草原之上，馬匹眾多，我們可借著榷場商賈，用物資換取他們的馬匹和牛羊。
一來，這些牲畜可作為軍糧，補充食物。
二來，馬匹也能增強我軍機動性。”
說著，種應安臉上露出幾分古怪︰“說來說去，倒是要與草原人一般了，一邊放牧，一邊打仗。”
“無妨，只要能將兵力送到蠻國，到時候搶也能搶不少。”林青淡淡開口。
種應安笑了起來︰
“我會挑選一些精通草原事務、善于談判的將士，組成隊伍，與草原部落接觸。
同時，派遣斥候提前摸清各部落的情況，能合作的就合作，不能合作的...大不了搶一把。
他們這些部落啊，看著窮，但內里不知藏了多少好東西。”
“如此甚好。”林青微微點頭，
“糧草運輸也是個難題，草原路途遙遠，地形復雜，
我打算從靖安軍中挑選精銳騎兵，組成糧草護衛隊，大不了慢慢走。”
種應安皺著眉頭，“這也是無奈之舉，還是要與一些草原大部聯絡，
如今飛熊軍覆滅，蠻國朝廷危若累卵，一些大部不會坐以待斃。
我們乾國內有吃里爬外的人，蠻國同樣有，到時候許諾一些好處，不怕他們不給糧。
只是...這樣一來，或許會有人兩頭下注，消息難免會走漏一些。”
“無妨，要的就是給蠻國壓力，若是蠻國不知道，那才是壞了事。”
對此，林青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眼底閃過了一絲精光。
二人你來我往，又說了一些關乎于赤林城防務的大事，一直到臨近傍晚。
林青才離開了彭州都司！
踏出大門，整個彭州赤林城一片漆黑，
前方的街道也多了幾分昏暗，銀白色的月光灑下，讓整個世界多了幾分孤寂。
他忽然眉頭一挑，敏銳地捕捉到暗處隱匿的幾股氣息。
他仿若未覺，神色如常地踱步前行，
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斜長，在石板路上勾勒出一道孤獨輪廓。
周遭靜謐得有些異樣，往日里此起彼伏的蟲鳴聲此刻也悄然消失，
只有他沉穩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忽然，一股凜冽的勁風從頭頂上方呼嘯而下，
一道黑影如隕星般墜落，手中長刀裹挾著排山倒海之勢，直劈林青的天靈蓋！
這一刀，勢大力沉，
刀風刮得林青的發絲肆意飛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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