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池。
一番劍拔弩張的對峙過後,九方村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強硬,各村村民迫于形勢,不得不乖乖交了贖金,這才將人救了出來。
主要是九方村勢大,他們這幾個村人微言輕,就算是聯起手來,吃虧的肯定還是他們。
與其挨頓打再交錢贖人,還不如省去不必要的中間環節,直接拿錢了事。
不過此事顯然不會這般輕易便畫上句號,畢竟在旱情一日比一日嚴重的當下,若是沒了水,那便唯有死路一條。
各村村民離開後,並未第一時間各回各村,而是聚集在一起商議著對策。
盡管有的村平日里有些不對付,但這時候也不得不放下恩怨,站在了統一戰線。
並未太久,各村商議決定,聯名上報官府,希望官府能出面主持公道。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商議出來的對策,早就被九方村預料到了。
“告官?”
里正家中,曹燁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告官能怎麼著?”
“這池子自古以來就是我們九方村的,難道他們還想白喝水不成?”
“這事就是告到天邊去,咱們也有理!”
其此言一出,引得不少村民紛紛附和,就連曹越派系的不少人,也是暗暗點頭。
很顯然,在打水收費這件事,更多的村民是持贊成態度的。
“話雖如此,但十文錢一桶水,也太貴了些,長此以往……”
曹越心知打水收費已成定局,不再執著是否應該收費,而是退而求其次,想要將價格打下來。
然而,其話音還未落下,曹燁當即又是一聲冷笑,“貴?這年頭什麼不貴?”
“鎮上的米面賣到了五六十文錢一斤,咱這水一桶少說也有二十來斤,賣他們十文錢也叫貴嗎?!”
“三天不吃飯能扛得住,三天不喝水誰來試試看?”
“要我說,十文錢買一大桶水還是太便宜了,咱們就該跟米面一個樣,論斤賣!”
其此言一出,再度引來了不少的附和,臉上也有多興奮之色,想來是有了某種不切合實際的畫面浮上心頭。
面對眾人如此高漲的情緒,曹越不僅沒有被感染,反而有種背脊發涼的錯覺。
“都少說兩句!”
“論斤賣肯定不成,別白日做夢了。”
里正曹泗終于發話,打斷了眾人的幻想,將話題拉回正軌,“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他們去告官之後,官府會怎麼應對?”
曹越急忙開口,“趁現在事情還沒鬧大,咱們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曹燁沒好氣道“事都已經干了,這時候談收手,怕是晚了點吧?”
“曹燁!”
“你非要將全村三千二百余口都帶入火坑才肯罷休嗎?!”
曹越怒斥,“等民怨沸騰,官府要拿咱們九方村平民怨的時候,那才是真的晚了!”
“言過了吧?十文錢一桶水就弄的民怨沸騰了?”
“都說現在民不聊生,可我看到的是,大家分明都還活的好好的,沒見哪個想不開去死。”
“平日里個個都罵官府,說什麼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但現在你們看看,真遇上了事,那些人還是會乖乖的去告官,這時候怎麼不罵官府不干人事了?”
曹燁的聲音振聾發聵,震得全場安靜如雞。
好半晌,
其掏了掏耳朵,有些漫不經心的道“什麼事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現在他們可能會覺得十文錢一桶水貴,可等時間一長,他們自然慢慢就適應了。”
曹越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的道理誰都懂,但誰都不願相信,自己就會是那根稻草。
說到底,還是僥幸心理在作祟。
“曹燁,池水收費這件事是你提出來的,你想的肯定比誰都多。”
里正曹泗緩緩開口,“你說說,他們要去告官,咱們該如何應對?”
“你們說,如果官府也能在其中獲利,那些人去告官還有用嗎?”
曹燁笑了一下,“官老爺總不能拿他們自己來平民怨吧?”
曹泗狐疑道“你的意思,是把收上來的錢,分出部分給官府?”
“正是!”
“那要分多少?”
“兩成!”
曹燁伸出兩根手指,“官府什麼也不用干,就能白白拿兩成,我實在想不出來,官府有什麼理由拒絕。”
曹泗蹙了蹙眉,“就怕官府獅子大張口,兩成怕是填不飽他們的肚子。”
“兩成填不飽,那就四成,再不行就五成。”
曹燁不以為意道“反正池子里的水多的是,咱們也虧不了。”
聞言,曹泗沉默下來,並未太久,便拍板同意下來。
繼續商量了一些細節過後,曹燁便代表九方村直奔官府。
為快人一步,曹燁甚至把耕地的牛牽來拉車。
有牛車代步,曹燁果然是先一步到了縣衙。
安福縣衙門知縣姓洪名衡,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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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年輕時也曾立志要做個造福一方的好官。
可科舉多年不中,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沒有門路,連當官的資格都不會有,就更別提造福一方了。
他費盡手段,搭上了隴西李氏的關系,第二年就中舉,被安排在安福縣上任知縣。
那時,他覺得他總算是能完成心中多年夙願,做個盡職盡責的父母官。
其審理的第一個案件,便是布莊廢料案。
案件是一名小伙要為即將入門的婆娘扯兩匹新布做衣裳,可布莊給的布卻是發了霉的廢布。
溝通無效後,氣不過的小伙一紙訴狀將布莊掌櫃告到了衙門。
知縣洪衡起初覺得此案脈絡清晰,只要將布莊掌櫃帶來審問一番,若無出入,便可結案。
或是布莊換新布,或是布莊退錢賠償。
但洪衡萬萬沒想到的是,現實會如此的荒誕。
原本要拿布莊掌櫃對簿公堂,可那布莊掌櫃壓根連面都沒露,不僅如此,其府中管家還在堂上趾高氣昂。
後經縣丞提醒,這才得知,那布莊真正的東家其實是隴西李氏。
一番審時度勢,洪衡當天夜里就備了厚禮,親自登門拜訪了布莊掌櫃。
翌日洪衡判小伙誣告,不僅打了二十大板,還要賠償布莊三倍布錢。
在那之後,洪衡便明白了一個道理,理想戰勝不了現實,現實要遠比理想來的殘酷。
官場就是個是非場,世人皆醉我獨醒並不是好事,明哲保身更是奢望,要想站住腳,只能同流合污。
而丟掉的底線,只要丟過一次,就難免要丟一次又一次。
現實中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其實底線低的遠超想象。
而今,洪衡五十有三,已知天命,遙想年輕時之夙願,只覺可笑。
“大人。”
門外主簿來報,“外面有個自稱曹燁的草民,說是來送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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