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焦急地等待著馱爺的反應。
同時他還要照顧沈心茹的情緒。
吳媽走後,家里變冷清了。
沈心茹由于過度悲傷,身子一直不好。
她本來就虛弱,禁不起折騰。
那天,她換衣服,打開衣櫃,一眼看過去,里面整整齊齊都是吳媽生前給她洗好、疊好的衣服。
還有吳媽給她刷好的鞋子。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心痛得差點暈倒。
再也沒有一個人,像吳媽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了。
吃飯的時候,桌上也少了一個人。
這種突然的冷清,讓人受不了。
沈心茹從小在吳媽身邊長大,30年了,她習慣了吳媽在她身邊的日子。
好多次,她都會下意識地說一句︰吳媽,我的裙子呢?吳媽,我口渴了。
屋內沒人應聲,她才意識到,吳媽不在了。
對于沈心茹這樣一個心思細膩、心地善良的人來說,這是巨大的打擊。
燒完五七,沈心茹和山杏一同去了一趟靜月寺,為吳媽上了香、捐了善款,做了功德。
佛前下跪,雙手合十,為吳媽誦經。
誦著誦著,眼淚不自覺流出。
從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吳媽給她洗,她體弱,腳冷,冬天吳媽會把她的腳抱在懷里,哄她入睡。
她有時傷心了,會撲在吳媽懷里哭泣。
吳媽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一遍遍安慰她。
現在,這個老人,走了。
一切都沒有了。
吳媽走後,家里的花草也枯萎了。
怎麼養,也養不活。
吳媽,也許是一個自帶福氣的人,她鎮宅。
無論什麼大風大浪,吳媽雖然不是直接參與者,但有她在,沈心茹覺得心安。
現在,這個和藹可親的老人走了,也帶走了一院的福氣。
春天來了。
萬物復甦。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馱爺這只老駱駝在考慮了20天後,終于答應跟陳三爺談判了。
地點就在廊坊火車站西的老營造廠。
這是自清末就存在的一個營造廠,三年前,停工了,現在荒著。
有幾間大瓦房,一字排開。
東邊五里地就是火車站。
西邊三里外,就有一條公路。
為什麼選擇這個地點?
這里荒無人煙,周圍非常開闊,一眼望過去,方圓十幾里都是莊稼地。
沒有建築,沒有樹林,這就預示著雙方都沒法埋伏人馬。
不至于談著談著,突然殺出一膘人馬,把對方干死。
雙方定在三月十八,桃花盛開的季節,討個吉利。
上午十點,雙方人員悉數到場。
就在中間那間瓦房里,貝勒爺早已命令下人把這間屋子打掃干淨,所有陳設都去除,只留一張長桌子,和十幾把椅子。
玻璃也擦的 亮,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一切動向。
絕對公正、絕對安全。
陳三爺終于和馱爺再次見面了。
兩人一見面,都是一驚,哦喲,怎麼一年不見,變化這麼大?
陳三爺頭發白了,這讓馱爺大為驚異。
馱爺的駝峰更鼓了,兩個肩胛骨突出,彎腰駝背,蒼老許多,也讓陳三爺頗為驚訝。
看來老少瓢把子活得都不太自在。
貝勒爺站在桌子最前端,伸手示意雙方落座。
雙方人員隔著桌子面對面坐下。
帶來的都是精兵強將。
陳三爺左側是馬夫、熱帶雨林,右側是大腸、寄居蟹、龜哥。
馱爺左側是“山羊胡子”楊五爺、“丹頂鶴”錢六爺,右側是邢二爺、潘召、張瘸子。
邢二爺咋也來了呢?
都中風偏癱了,行動不便,他來干啥?
他壓根就不想來,但這次,馱爺親自邀請他來參加談判。
這是籌碼。
談判是需要提條件的,邢二爺作為受害方,是需要陳三爺賠償的。
邢二爺的眼楮,自從中風之後,已經平衡了,上下左右四等分,空間很對稱,兩個黑眼珠,就在正中間。
沒有45°斜視,也沒有60°——80°的白眼。
但還是感覺不聚光,雖然他直勾勾看著你,但你仍然感覺他還是沒看你。
明明眼球向前,但總感覺光線不對,好像什麼地方跑了。
這可麻煩了,以前邢二爺看茶壺、看房頂時,你根據他的角度判斷,應該是在看你。
但現在,邢二爺直視了,你再也猜不到他看誰了。
邢二爺,達到了一個新境界。
陳三爺身後還坐著幾個人,都是水門堂的女嬌娘︰柔柔、甜甜、嬌嬌、香香。
屬于列席會議,旁听一眾。
馱爺身後也坐著四個人,都是毒品販子,小青年。
雙方人員互相把對方打量了一遍,微微一笑。
馱爺瞅了瞅陳三爺右側的龜哥,問陳三爺︰“我們談判,你弄個孩子來干什麼?”
陳三爺一愣︰“我沒弄孩子啊?”
馱爺指了指龜哥︰“這小孩,至多七八歲吧?他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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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爺又是一愣︰“他不是小孩!他是大人!他二十八歲了!”
馱爺一愣︰“是嗎?”
龜哥太小了,坐在椅子上,椅子比較深,他僅僅露出一個頭,擔在桌子上。
馱爺以為是小孩呢。
馱爺對龜哥說︰“你站起來,我看看。”
龜哥站起來了,更矮了,頭也看不見了,剛才有椅子托著,還能看見個腦袋,現在直接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還是坐著吧。”馱爺趕忙說,“別踩著你。”
龜哥憤憤地坐下了。
“咩……”屋內突然一聲羊叫。
陳三爺頓時不悅︰“有沒有點禮貌啊,楊五爺?這麼莊重的場合,你干嗎啊?有話你就說!”
楊五爺一愣。
馱爺眉頭一皺︰“老五,別老是弄怪動靜。”
楊五爺山羊胡子如絲絛般抖動,莫名其妙︰“不是我。”
“咩……”又是一聲傳來。
陳三爺大怒︰“這是正式談判,有沒有點規矩?!”
馱爺也怒了︰“楊五,你收斂一下!”
楊五爺東張西望,一臉無辜︰“不是我!不是我咩的!”
“不是你是誰啊?這個屋子除了你能發出這種聲音,還有誰?”陳三爺吼道。
“咩……咩……咩……”聲音大起,咩成一團。
眾人循聲而望,透過窗子,發現是一個放羊的老農,正趕著一群羊,路過莊稼地,往路東邊走去。
楊五爺瞬間釋然了,一攤手︰“我說不是我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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