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時間來到了晚上8點。
陳三爺和馬夫哥從賓館走出來,直奔街道對面的金沙灘賭場。
今晚這里有對賭大賽,所以賭場提前清場,恭候對賭雙方。
這本來是九姑娘和周之春的約定,前三場對賭,周之春都輸了,九姑娘有言在先︰什麼時候金沙灘賭場徹底認輸、登報聲明,我什麼時候罷手。
周之春愁得腦殼疼。
每次九姑娘前來挑戰,都帶著領事館的領事和大批記者,關鍵是,她背後是法國人,雷歐就是其一,周之春和巴頌不敢隨意造次。
陳三爺到場時,九姑娘還沒出現。
周之春和巴頌在大廳內迎接陳三爺︰“三爺,準時啊。”
陳三爺冷冷一笑︰“對賭,當然要守時。”
“里面請!”周之春一伸手。
陳三爺大踏步走向賭桌。
周之春看了看陳三爺這身打扮,笑道︰“三爺今天很復古啊,怎麼穿這麼一身衣服?”
“我不能披麻戴孝,所以穿得樸素點。”
一句話把周之春噎住了,陳三爺心里都是恨啊。
“三爺的頭發怎麼變白了?”周之春陰笑著問。
“正常。我本來就有白頭發。”陳三爺回答。
“發如雪 ,白如霜,三爺,愁啊。不過別著急,贏下本晚的賭局,一切都落停了。”周之春笑著說。
賭場大廳內已收拾干淨,所有服務員和荷官各就各位,就等九姑娘來臨。
二分鐘不到,門外服務員一聲高喝︰“九姑娘來了!”
陳三爺抬頭一看,此女身材很高、英姿颯颯、柳葉彎眉、丹鳳眼,緊身襯衫,裸露著臂膀,兩個肩頭都有刺青,是盛開的牡丹。
天然一股女瓢把子的氣勢,眉目冷峻,氣場逼人。
身後跟著一個“2”,正是雷歐。
九姑娘一進門,和陳三爺四目相對,不由地愣了一下,可能在她眼里,陳三爺的頭發不會這麼白。
2也驚呆了︰“陳三,你的頭發怎麼白了?”
陳三爺沒搭理他。
身後大批記者拿著相機跟進來,還有幾個領事館的人,緊隨九姑娘之後。
雙方很快落座。
九姑娘點燃一根雪茄,吸了一口,笑道︰“周先生果真把陳先生請來了。”
周之春笑道︰“陳先生是我老友,听聞九姑娘在此,特地從中國趕過來,和九姑娘交流技藝。”
九姑娘冷冷一笑,目視陳三爺︰“陳先生當真要趟這個渾水?”
“我上船那一刻,你們就知道了,何必再問?”陳三爺回答。
“不是我本意。”
“無所謂了,既來之,則安之。”
雷歐哈哈大笑,倏地收斂笑容︰“陳三!上次在天津,是你的主場,你做局出千,贏了我們,今天我看你怎麼贏!”
陳三爺哼哼一笑︰“手下敗將,就不要說話了。”
雷歐不服︰“上次你還罵我!”
“我今天還罵你!”
“你……”
“夠了!”九姑娘一聲喝,“我們是來賭牌的,不是來斗嘴的!”
“是的,親愛的。”雷歐撅起鴨子嘴,親了九姑娘一下。
雷歐賭技很爛,人很浪漫,九姑娘怎麼能看上這麼個東西,和他組成一對組合?
是雷歐的身份使然,柬埔寨是法屬殖民地,人家高貴啊,九姑娘是柬埔寨人,需要雷歐的身份。
此刻周之春高聲問道︰“九姑娘,今晚想賭點什麼?”
九姑娘微微一笑︰“老三樣,擲骰子、推骨牌、打沙蟹。”
“好!”
周之春命令荷官拿來骰子、竹筒︰“請檢驗!”
九姑娘用竹筒唰地抄起三粒骰子,拿在耳邊,一陣搖晃,嘩嘩作響後,笑道︰“沒問題!”
陳三爺問道︰“比大還是比小?”
九姑娘瞅了陳三爺一眼︰“依陳三爺的意思呢?”
陳三爺淡淡一笑︰“比大比小,我都能贏。”
九姑娘一愣︰“陳先生,這是在暹羅!不是在天津!”
“沒出地球。”
“你就這麼有把握?”
“試試看。”
“好!”九姑娘霸氣凜然,“打點兒!”
陳三爺順手一扔三粒骰子︰1點、5點、6點,共計12點。
九姑娘抄起骰子一扔︰2點、5點、6點,共計13點,隨後微微一笑︰“我坐莊!我們比大!”
陳三爺點點頭︰“那我先擲!”
隨即拿起竹筒,猛地一抄骰子,竹筒擎在半空,用力搖晃,一陣嘩嘩作響後,把竹筒扣在了桌上,慢慢掀開。
眾人探頭一看︰120°分叉,各6點,白蓮花,總計18點,到頂了。
“哇——”廳內一陣驚呼,陳三爺不愧是中華賭神。
這就是死局了,沒有比這更大的點兒。
不料九姑娘冷冷一笑,隨即用竹筒抄起骰子,一陣搖晃,奮然反扣,打開一看,也是白蓮花!
三顆骰子各呈120°,如花瓣綻開,18點!
眾人大呼︰“ ——”
九姑娘坐莊,打出同樣的點數,九姑娘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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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坐莊的好處。
第一局,陳三爺輸了。
九姑娘眼神妖嬈,看著陳三爺︰“怎麼樣,陳先生,服了嗎?”
陳三爺淡淡一笑︰“我剛才說了,比大還是比小,都是我贏。”
九姑娘一愣︰“現在比大,你輸了!你是瘋了嗎?”
陳三爺平靜說道︰“九姑娘作為一代賭俠,玩這些貓膩沒意思,這個骰子是怎麼回事,你我心里都明白,九姑娘如果真想見識我的賭技,不妨來一次盲賭,你敢嗎?”
九姑娘面現詫異︰“怎麼個盲賭?”
“我搖骰子,你猜大小,你搖骰子,我猜大小。技法在對方手里,全憑听音心算,這才是高超賭技。敢不敢試一試?”
九姑娘咯咯一笑,目光陰鷙︰“果真是津門賭神,我今天倒要見識見識,你是怎麼听音辨牌的!”
“請!”
九姑娘冷冷注視陳三爺,突然把三粒骰子抄入竹筒中,右手旋轉,一通搖晃,而後啪地拍在桌上︰“陳先生,猜吧,大,還是小?”
陳三爺微閉雙眼,想了想,道︰“大!四五六點。”
眾人大驚︰還能听出點數?!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九姑娘也是一愣,遲疑片刻,把竹筒掀開,眾人一看︰沒錯!四五六!
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周之春和巴頌也驚得倒吸冷氣。
九姑娘冷冷地點點頭,笑道︰“可以啊,陳先生,听音辨牌,只是江湖傳說,沒想到你真有這種本事!”
陳三爺淡然說道︰“九姑娘奉承我了,你也會。這類技巧,不在于牌,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對嗎,九姑娘?”
九姑娘咯咯大笑︰“陳先生,佩服!佩服!賭桌上像你這麼亮堂的人,少見!”說著將竹筒遞給陳三爺,“那就請陳三爺也為我擲一次吧?”
陳三爺拿過竹筒,輕輕一扣,將桌上的骰子扣住,根本沒搖晃,直接往前一推︰“好了,你猜吧。”
整個大廳的人驚呆了︰什麼啊這是?玩呢?你都沒搖晃,剛才扣住骰子時,大家都看到了,還是四五六。你都沒動,猜什麼猜?
九姑娘陡然一驚︰“陳三爺這麼有把握?”
“猜猜看。”
九姑娘眉頭一皺︰“四五六!”
陳三爺直接把竹筒掀開,眾人探頭一看︰零零零!
沒了!骰子沒了!一顆都沒有!竹筒下是空的!
哎吆天吶,不帶這麼玩的,骰子呢?
九姑娘臉色一沉︰“陳先生,你戲弄我?”
陳三爺一臉泰然︰“我手沒動。是你的眼楮出了問題。”
說罷,把竹筒扣上,再次掀開,眾人低頭一看︰四五六!
三顆骰子乖乖躺在竹筒下。
哎喲——見鬼了!
陳三爺手一抖,又用竹筒蓋在三粒骰子上,猛地掀開,三粒骰子變成了︰111。
最小的3點。
一來一回,瞬間變化三次。
眾人倒吸冷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陳三爺冷冷一笑︰“所以,我剛才說,無論賭小大,都是我贏。”
滿屋子人熱烈鼓掌。
九姑娘咬咬牙,面頰緋紅︰“不愧是鬼手陳!”
她就不該和陳三爺擲骰子。
這不是撞槍口上了嗎?
關二爺面前耍大刀、孔聖人面前背詩經、孫悟空面前玩棍兒。
陳三爺當年加入雜技團,學的第一課,就是三仙歸洞!這是童子功!
大流馬就是靠這個魔術起家的。
你和陳三爺玩擲骰子,這不是自尋短見嘛。
你信不信,他能給你擲出24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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