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酒足飯飽後,一行人從青幫總堂出來,辭別杜老板,南擎天親自開車,將四人送到麗都酒店住宿。
杜老板有心了,給陳三爺安排了一個熟悉的環境。
南擎天問陳三爺住哪個房間,陳三爺說︰“還是兩年前那一間吧。”
于是乎,陳三爺又住進了當年和藍月、珠珠、采薇、紅袖住的那間套房。
王瑩、白如霜住在隔壁,也就是當年阿杰、阿貴等四位打手住的房間。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格局,熟悉的擺設。
盡管這間套房時而有客人入住,但基本格局都沒變。
陳三爺來到客廳,腦海中瞬間回憶起兩年前的情景,就是在這里,他和藍月、采薇、珠珠、紅袖,日夜在一起。
吃飯、打牌、嬉笑怒罵、共謀大事。
就是這張桌子,這個茶幾,他表演了空手變牌,惹得四人一陣驚詫。
就是這個陽台,他喝多了,打開窗戶放聲大喊︰上海灘——我草泥馬!
就是這個窗口,他和樓下的大洋驢對罵。
就是這個走廊,好兄弟棍兒,挨了一槍,死在了這里。
人生如夢,一切恍如昨天。
來到臥室,更是百感交集,就是這張床,他和藍月同床共枕。
“三爺,休息吧。”馬夫哥一聲提醒,讓陳三爺從追憶中回到現實。
陳三爺點點頭︰“休息吧。你睡那個臥室。”
“好的,三爺。”
陳三爺這次帶馬夫哥出來,就是因為馬夫哥槍法極好,馬夫哥的人品也經過試探,過關了。
馬夫哥天生玩槍的材料,長槍、短槍、機關槍,都玩得特溜。
截至目前,除了榴彈炮和加農炮沒玩過,沒開過坦克和裝甲車,其余的都能玩。
馬夫哥很快就入睡了,鼾聲如雷。
陳三爺躺在主臥臥室,仰望天花板,再次失眠。
他在這間屋子和藍月度過了兩個多月,藍月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悲,不停地在眼前閃現。
人,其實是一種很脆弱的動物,一旦回到舊環境,如果當時的人不在了,會很難受。
有些人,甚至因為情殤,不敢再踏入某座城市,因為那里有熟悉的味道,有一同踩過的街道,所有地方都沾滿了當初和愛人的足跡。
這種東西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心如刀絞。
陳三爺應該是患有嚴重的失眠癥。
這些年,一直睡不好。
睡不著就不睡了,看房梁,數綿羊。
隔壁王瑩和白如霜也沒睡好。
兩人雖然默不作聲,但心里都在想陳三爺。
王瑩在想她給陳三爺當秘書、當司機那段時光,想起了陳三爺對她的規勸,以及那段慷慨激昂的“強大美腿論”。
白如霜則想起了在商會和陳三爺來往的那段時光,斗智斗勇,你來我往。
這是戴老板有意為之,作為一個合格的特務,首先得過情關,這個如果過不了,干不了大事,提不了上尉。
王瑩和白如霜對陳三爺或多或少是有點感情的,因為陳三爺又沒害她們,是她們在害陳三爺,只不過陳三爺逃脫了,反將一軍。
越睡不著,越憋尿,兩人來來回回上了好幾趟廁所。
後來一起躺在床上,王瑩問白如霜︰“你想啥呢?”
白如霜反問︰“你想啥呢?”
王瑩說︰“我想那個混蛋呢!”
“我也是!”
“恨不得宰了他!”
“我也是!”
“為什麼要宰了他呢?”
“呃……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特生氣?”
“對!特生氣!沒來由地生氣!”
王瑩忽地坐起來︰“要不在去香港的路上,下點毒藥,把他弄死算了!”
白如霜也騰地坐起來︰“我看行!下烈性毒藥,毒死這個王八羔子!我看見他那張臉就生氣!”
王瑩眼神直勾勾︰“你負責下毒,我負責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七竅出血,死無葬身之地!”
白如霜一陣愣怔︰“啊?為什麼我去下毒啊?還是我負責吸引他注意力,你負責下毒吧!”
王瑩也一愣︰“你下不去手嗎?難道……你對他有感情?”
白如霜當即怒道︰“沒有!哎?你為什麼總是指使我做事,你怎麼自己不下手?我們倆是平級,你沒權利指使我。你是不是對他有感情啊?”
王瑩白眼一翻︰“沒有!”
白如霜冷冷一笑︰“那就趁他不注意,一起下毒!”
“好!一起下!”
兩人一同躺下。
良久,王瑩說︰“要不……算了吧。戴先生也沒給我們下達毒死他的任務,只是讓我們捎他一程,我們擅自做主,會被軍法處置的。”
白如霜點點頭︰“嗯,算了吧。”
“不想了,睡覺吧。”
“嗯,睡覺吧。”
兩人折騰到下半夜,總算睡去。
翌日清晨,霞光萬丈。
陳三爺、馬夫哥、王瑩、白如霜,在餐廳草草吃了幾口早飯,南擎天就開著車來接四人了。
很快,四人上車,南擎天啟動汽車,開往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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