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瑩和白如霜自從在天津被復興社的人帶回南京後，算是正式歸隊了。
現在是一身戎裝，船形軍帽，英姿颯颯，且有軍餃，一星一杠——下士。
國民黨軍餃特別混亂，這是戴老板在特務組織內部自己授餃的。
兩人來到桌前，先向杜老板和南擎天打招呼︰“杜先生好，南先生好。”
杜老板和南擎天趕忙起身︰“兩位士官，請坐！”
雙方之前就認識，戴老板經常來上海，于公于私都來杜老板這里逛逛，有時自己無法抽身，就派王瑩或白如霜來走動，主要是搜集情報、同步信息。
杜老板資歷再老，面對軍方人物，也得表現出應有的禮節，所以每次見到王瑩和白如霜，都非常客氣。
王瑩和白如霜又瞥了瞥陳三爺，她們倆現在對陳三爺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愛，這種感覺無以言表，就像吃了一口大糞，上不去，下不來。
而且陳三爺現在身份也轉換了——政務調查員，理論上講大家都是為國家效力，屬于同僚，所以彼此都不能太造次。
但白如霜還是氣不順，有一件事，一直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就是上次陳三爺為了做局裝瞎，她站在陳三爺面前脫光了衣服，試探陳三爺，陳三爺紋絲不動，騙過了她。
其實身子被陳三爺一覽無余。
這孫子太壞了，他怎麼能裝得這麼像，眼珠一動不動，眼皮一眨不眨。
白如霜心里憋氣。
雙方愣怔了一下，王瑩率先說話了，沖陳三爺一笑︰“陳科長，您好！”
陳三爺趕忙站起來︰“王士官，您好！”
都挺客氣的。
這個場合，就不能提“強大美腿”了，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穿著軍裝，也看不到“強大美腿”了。
白如霜也不得不強顏歡笑，道︰“陳科長，您好。”
陳三爺其實現在還是不太適應白如霜這個容貌，因為太像藍月，所以總是心跳︰“你好，白士官，你好。”
別說陳三爺覺得像，皮爺、杜月笙第一次見白如霜時，也驚呆了，這也太像了，簡直和藍月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杜老板趕忙禮讓大家︰“都坐啊，別站著，坐下聊。”
所有人入座。
杜老板沉思片刻，問︰“兩位士官，匆匆從南京趕來，說要見陳老弟，是有什麼事嗎？”
老杜還是很講究的，畢竟陳三爺是在他的地盤上，萬一有什麼閃失，不好交代，故而主動發問。
王瑩點點頭，道︰“是這樣的，戴先生今天上午從武漢回到南京，得知陳科長來了，讓我們專程趕過來，陪陳科長走一程。”
陳三爺听罷一驚︰“陪我走一程？你們知道我去哪兒？我前腳剛到上海，你們後腳趕到，這麼短時間，也摸不清吧？”
白如霜冷冷一笑︰“陳科長，你太小看復興社的力量了。你在津門市政府拿著介紹信和推薦信蓋章的時候，戴老板就知道你要去哪兒了。”
陳三爺微微一笑︰“厲害啊！市政府里有你們的人！我說呢，否則你們不可能知道得這麼快啊。”
白如霜笑道︰“陳科長不必擔心，你為黨國效力，理應得到我們支持。”
陳三爺一愣︰“不是……我不需要你們支持，我自己認得南洋。你們回去吧，心意我領了。”
王瑩咯咯一笑︰“陳科長，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們陪你走一程，是陪你走到香港，到香港之後，我們就下船了，後半程，你自己去南洋。”
陳三爺越發不解︰“啥意思？不懂。請王士官明示。”
王瑩闡釋道︰“我們是公事，組織上派我倆去香港，去那里的辦事處接洽，正好和你同程，可以帶你一程，這樣你能節省時間。”
“怎麼帶？”陳三爺莫名其妙。
王瑩笑道︰“陳科長明天準備坐法國的郵輪下南洋對不對？”
“對。”
“法國郵輪比英國郵輪的航速慢幾節你知道嗎？英國郵輪到了香港可以迅速獲得補給，而法國郵輪需要停靠一天，才能獲得補給，航速差異再加上耽誤的時間，你至少得多用兩天時間，才能到達暹羅。所以戴先生囑咐我們，讓我們明天帶你一同登上英國郵輪，為你節省兩天時間。”
陳三爺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杜月笙。
杜老板點點頭，那意思說︰沒事，靠譜，放心。
陳三爺思忖片刻，道︰“可我沒有英國領事館提供的證明啊，我只有法國領事館的證明，我沒法上英國的官船。”
白如霜冷冷一笑，從文件包里掏出兩張紙︰“這是戴先生為你和馬夫開具的英國領事館證明。”
陳三爺接過來一看，還真是，夠意思，昨天在南京雖然沒見到戴老板，但銀票以軍餉的名義交上去了，略表寸心，看來起作用了。
上次和南擎天對賭後，那番慷慨陳詞，估計南擎天也跟戴老板復述了，中心主旨，就是陳三爺雖然是黑幫，但也愛國，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一致對外，如戴老板有需求，也願意效勞。
三爺會辦事，又有銀子鋪路，所以這個道越走越寬。
對于戴老板來講，這是舉手之勞，無非是搭個船，送一程而已。
有來有往，大人物，都心細，禮節特到位。
對于王瑩和白如霜來說，她們的確是去香港執行任務，那里有很多情報站，南洋和印度洋的情報都是那邊中轉過來的。
只是對于白如霜來講，陳三爺此番行程，令她心緒不寧，因為一旦找到藍月、找到藍月的父母，核對身世，藍月很有可能是白家的血脈，白如霜就找到自己的親姐姐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
陳三爺就是她親姐夫。
她就是陳三爺的小姨子。
只是有一點︰小姨子被姐夫看過。
有點尷尬。
還抱過呢，還親過呢，在長樂坊，當著眾人。
雖然雙方都是做戲，但事實無異。
可如果找到藍月後，核實身份，藍月不是白家早年丟失的女兒，那就意味著白家尋親的希望又破滅了。
所以白如霜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尤其是看到陳三爺後，更是心情煩躁。
也不知道這股邪火從哪里來，就是氣不順。
命令就是命令，公事公辦，她必須和王瑩，帶著陳三爺上船，到香港，她們再和陳三爺分開。
陳三爺自然是開心了，能減少兩天的行程，真是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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