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五，你應該知道怎麼辦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代力聞言點了點頭，一個小小的科長，還不配讓他親自出面。隨後他便轉身，從另一側的門離開了。
片刻之後，吳楓被衛兵帶進了會議室。
他先是緊張的掃視了一圈，並未發現代力的身影，只能是硬著頭皮，對著主位上的毛人鳳恭敬行禮。
“毛主任好！不知……代局長何在？”
毛人鳳正端著一個青花蓋碗，慢條斯理地撇著茶葉沫，聞言頭也不抬，只是用那淡漠到了極點的聲音道︰“我們局座不在，有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不是……毛主任，這……”
而吳楓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遲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毛人鳳見狀，內心也升起一絲疑惑。
這吳楓，可是這次中統發難的急先鋒，昨晚在糧食公司那邊何等囂張？
可今天這副模樣，怎麼看都不對勁啊。
這哪是來興師問罪的？分明是心里有鬼，想來商量什麼事！
想到這里，毛人鳳將手中的蓋碗輕輕放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坐吧。”
隨即，他又親自為吳楓倒上一杯熱茶，只是語氣依舊淡漠。
“局座臨走前有交代，他不在時，局內一切事務由我做主。”
“吳科長有事但說無妨，若是無事，那我也要走了。”
吳楓聞言，連忙接過茶杯，那滾燙的茶水險些從他顫抖的手中灑出。
猶豫了許久，他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毛主任，我想……希望能與貴方合作。”
“合作？”
毛人鳳聞言心頭一動，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那我可听不明白了，具體怎麼個合作法？”
“呃……是這樣的，那糧食公司的事情，畢竟與賀上校有關，說到底也算是軍統的家事啊。”
吳楓一邊小心翼翼的斟酌著措辭，一邊觀察著毛人鳳的臉色。
“我們中統這邊，也不想被人說成是故意攻訐同僚，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所以……我想，不如我們兩家合作，共同查辦此案，毛主任您看如何？”
而對于吳楓的這番話，毛人鳳並不言語，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吹著熱氣。
吳楓則是心中愈發沒底，連忙又補充道︰“當然，毛主任若是覺得合作不便，此事……也可直接交由貴方全權處理！”
直到听到這里，毛人鳳嘴角才不易察覺的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賀遠那小子配不配合，似乎也無所謂了。
毛人鳳將茶杯輕輕放下，抬眼看向吳楓，聲音平淡道︰“吳科長啊，我問你一下，這個是你們徐局長的意思麼？”
而不等吳楓回答，毛人鳳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為難”。
“只不過，這案子畢竟是貴方先拿下的，人證物證都在你們手里。”
“我們現在接手，似乎……也不太合適吧？”
吳楓听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支吾了半天才低聲道︰“此事……徐局長他還不知道。不過，沒什麼不合適的！”
“哦？”
毛人鳳聞言眉毛微微一挑，隨即便從座位上淡然起身。
“既然徐局長還不知道，那我可不能答應。”
“這種跨部門的案子，必須要你們徐局長親自出面，與我們局座商談才行。”
說罷，他便對著吳楓做了個“請”的手勢，已是再明顯不過的送客之意。
“吳科長，請回吧。”
眼看毛人鳳態度堅決，吳楓徹底慌了神。
“毛主任！毛主任您請听我說！”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再也顧不上什麼臉面，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道︰“毛主任！我願意說實話！但……但請您听完之後，一定要接下此案！”
“只有貴方肯接下，我……我才能去說服我們徐局長，讓他答應此事啊！”
毛人鳳聞言，眉毛饒有興致的一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而吳楓則是警惕的朝左右看了看，一副害怕無比的模樣。
再次確定沒有人後，他這才湊上前去，將聲音壓得如同蚊蚋般道︰“今日……我們在糧食公司的辦公室里，又有了新的發現。”
“什麼新發現？”
毛人鳳再次挑眉，心中愈發疑惑。
到底是什麼樣的發現，能把中統這位出了名心狠手辣的行動科長，嚇成這副德行？
“失禮了。”
吳楓告罪一聲，將身子湊到毛人鳳耳邊，用那幾乎听不見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我們……我們發現了，和中央銀行那家人……有關的信件！”
這話一出，如同一道驚雷在毛人鳳腦中炸響。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瞬間瞪得滾圓。
……
此時此刻，賀家公館。
賀遠正與賀紅鸞同桌吃著午飯。
賀遠今天似乎心情極好，胃口大開，一塊塊醬蘿卜送進嘴里，嚼得嘎 脆響。
而賀遠對面的賀紅鸞卻是滿臉憂愁，手中捏著筷子，半天也沒夾一下菜。
“遠兒，上午……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姑姑，您都問了多少次了？”賀遠邊嚼著蘿卜干邊淡然說道。
“我說了，任何事都沒有。”
“唉……”賀紅鸞幽幽嘆了口氣。
“我上午去了一趟林家，打听到不少消息。”
“今天國防部的會議上，中統的人把我們家的事鬧得很大，你們代老板……可就在場。”
賀遠聞言，卻只是淡然一笑。
“在場又如何？您放心，這事我們局里會保護咱家的，安心便好。”
說完他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吃飽了。姑姑，您讓廚子去把這些菜再熱一熱吧。”
賀紅鸞聞言，柳葉彎眉一皺。
“你都吃飽了，為何還要再熱菜？”
賀遠神秘一笑道︰“當然是為客人準備的了。”
話音剛落，管家便從餐廳外走了進來，躬身通報道︰“夫人，少爺，有客人到了。”
賀紅鸞立刻起身，正要問是誰，但管家卻已側過身，退到了一旁。
代力和毛人鳳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了門口。
賀紅鸞見到來人，瞬間驚在原地，臉上布滿了不解與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