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是有人在里面救死扶傷，還是在進行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
海剛說著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在推車上的錢箱上面拍了一下。
“只要諸位移步，去城南那幾座教堂里親眼看一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而听到海剛這看似簡單直接，實則步步緊逼的提議，劉文正和王群二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身體都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教堂里面到底在發生什麼，他們其實並不完全清楚細節，只知道是日本人在進行某種“高度機密”的研究。
但用活人做實驗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以他們對日本人的了解，絕對做得出來！
而且，回想起之前開會時賀遠對教堂那異乎尋常的關注，再看看此刻孫連仲那明顯意動的眼神……
劉文正和王群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完了！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只要孫連仲和賀遠一點頭，現在帶人沖進教堂，自己二人連一點找補的余地都沒有，那一切就都暴露了！
然而，就在兩人心如死灰，孫連仲似乎也正要開口答應之際，賀遠卻突然笑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
“海同志這個提議，听起來倒是個簡單直接的解決辦法。”
賀遠臉上的笑容依舊，但眼神卻變得冰冷︰“但很可惜……我們，不答應！”
嗯？！！
此話一出，不僅海剛愣住了，就連旁邊的孫連仲等人都露出了極度驚訝的神色！
劉文正和王群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賀遠，完全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怎麼回事？這是幾個意思啊？！
賀遠不是一直想搞死自己嗎？這送上門的機會，他居然不要？！
而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賀遠便收斂了笑容，神情冷漠的繼續道︰“這里是紹興，是國府光復的土地！”
“城內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怕是真的有天大的問題，那也是我們內部的事情，是我們國府自己的家務事！”
他目光掃過海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傲慢。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紅黨來指手畫腳，來插手了？”
“當然，海同志你提到的這件事，性質確實嚴重。”
賀遠話鋒一轉，仿佛給了個台階淡漠道︰“我作為紹興糾察處處長，自然會進行徹底的調查。如果我心情好的話，調查結果……或許會告知貴方一份。”
“而現在……”
賀遠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最後通牒般的決絕。
“要麼，拿著你們的錢，留下武器，立刻離開！要麼，現在就帶著你們的這些破銅爛鐵，從哪來回哪去！”
“國府的軍隊雖然不是戰無不勝的天兵，但也絕對不會卑躬屈膝的和別人求武器！”
這話強硬至極，幾乎是撕破了臉皮，孫連仲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肉跳，生怕這筆救命的軍火買賣就此告吹。
而海剛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死死的盯著賀遠，現場的氣氛一時緊張到了極點。
……
一個小時後，交易最終還是達成了。
因為這一開始就是賀遠暗中所布置好的流程，雖然海剛同志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且雙方也都有各自的底線和需求，誰也無法真正承擔交易失敗的後果。
只是在最終的協議上，多了一條附加條款。
那就是，國府方面需在一個月之內，就紹興城南教堂所謂的瘟疫事件，向浙東新四軍軍分區提交一份正式的調查報告。
塵埃落定後，海剛帶著裝滿現大洋的卡車迅速離去。
而孫連仲也立刻安排部隊，將那二十車寶貴的武器彈藥小心翼翼的運回了兵營。
而另一邊，回城的福特汽車上，王群開著車，臉上帶著劫後余生的輕松笑容。
“文正啊，今天可真是有驚無險啊！”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副駕駛上依舊眉頭緊鎖的劉文正，笑著寬慰道。
“我看賀遠那小子，也就是嘴上硬氣做做樣子罷了。這下好了，軍火到手，後天他們大軍一開拔，咱們就徹底清淨了！”
只是相比王群的輕松，劉文正卻沒有絲毫放松，反而還緊鎖著眉頭，聞言緩緩搖了搖頭︰“不對，我看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王群听到這話微微側目，似是有些不解道︰“文正啊，你怎麼還這麼多心？賀遠剛才那態度，擺明就是針對紅黨的人才擺出來的，他還能真跟紅黨穿一條褲子，再給咱們設圈套不成？”
“軍統和紅黨水火不容，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這次肯定不是裝模作樣，你就別多心了！”
王群的話說得是相當有理有據的，軍統遇到紅黨，那就等于是烙鐵遇到冰，不激烈才是見了鬼。
退一萬步說，就算賀遠真是裝出的憤怒，那也不是裝給自己二人看，而是裝給他們軍統自己人看的，以此來表示他對代力的忠誠。
畢竟，賀遠到底還是沒答應紅黨要立刻去教堂看看的要求。
只是即便王群都這麼說了，劉文正依舊搖著頭，眼神陰鷙。
“軍統和紅黨水火不容是沒錯，但賀遠這個人太邪門了！”
賀遠剛才那番話，看似是在維護國府顏面，拒絕紅黨插手，可實際上呢？
他這麼一頓折騰下來，卻等于把調查教堂的主動權，完全攬到了他自己手里！
再退一萬步，就算賀遠並不打算認真的調查這事，畢竟軍隊馬上就要出發了，可哪怕他只是派人去查一下，教堂那麼大的東西又挪不了地方，那後果也是很可怕的！
劉文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再次升騰起來。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把車開快點！我必須得親自去確認一下！問清楚那個叫李光的負責人，他們在教堂里到底是不是在搞人體實驗！”
“咱們必須得提前知道真相！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如果他們真的在暗地里搞實驗，那些瘟疫真的是他們制造出來的話……等拿到大洋之後，咱們得提前下家伙，趕在賀遠之前把他們全都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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