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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英語老師收好教材走出教室。
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拿著英語習題走過來:“江岸芷，我有個不懂的問題，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解答一下？”
穆茗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喲，王琦啊，這是浪子回頭啊？都快高考了，早干嘛去呢？現在還裝什麼大尾巴狼？”張雨澤一臉不屑，絲毫不掩飾他的鄙視。
叫王琦的男生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在女神面前可不能失了風度。他心里已經決定叫人放學在後操場堵這個礙眼的家伙了。
“什麼問題？你問吧？”江岸語氣很平淡。
“就是那個英語老師說的定語從句和同位語從句怎樣區分呢？”王琦一臉好學生虛心求教的樣子。讓張雨澤更瞧不起他了。
“嘖嘖嘖……斯文敗類!”張雨澤補了一刀
“這是初三英語的內容，如何區分兩者，只需要判斷它們是否缺少成分就好了。”
“定語從句里面的that是做主語和賓語，賓語可以省略；同位語從句里面的that不作任何成分，但不可以省略。”江岸芷很耐心地解答著這個極其基礎的語法知識。她語氣很平淡，听不出一絲波動。
“能更具體一點嗎？”王琦听的有點懵，畢竟他的英語成績確實挺糟糕的。
“如果句子的成分主謂賓俱全，出現了that，那就是同位語，因為它不充當成分；如果缺少成分，那麼就是定語從句，that做主語或者賓語，賓語可以省略……”
“好了，你浪費了我一分鐘的時間，我不想多說了，你走吧，我要做題了。”江岸芷說完就開始繼續攻略立體幾何的數學題。自始至終頭都沒抬一下。
王琦本來還想繼續搭話的，但看到她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就裝作很感激地樣子說了句謝謝，然後走開了。
在經過張雨澤的座位時，他狠狠剮了他一眼，而張雨澤絲毫不慫地與他對視，一副你能奈我合的表情。周圍其他人似乎可以看到他們眼神踫撞產生的電流與火花。
“死章魚，給老子等著瞧吧，以後走夜路小心點!”王琦暗自罵到。他剛坐到座位上就給他的一個社會哥們發了消息“振哥，我給你一包中華，再加500塊，幫我搞個人。下手重點，讓他長點記性!”
“嗯，告訴我名字，發照片過來”被他叫做振哥的社會青年爽快答應了。
“傻b，等會放學了，老子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王琦陰冷的笑了笑。
“喂，你看!那個叫王琦的四眼仔好像準備叫人搞那個章魚哥!”藜有些幸災樂禍地道。
“鮮花總是會招蜂引蝶。”穆茗一臉理所當然，他覺得有些疲倦，將衣服系在了腰上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穆茗睡著，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背，他睜開眼，看到了路瑤紅著臉，滿臉的歉意。
“啊，不好意思!穆茗同學。我……“路瑤有些語無倫次。
“老師在看著你呢，上課睡覺終歸是不好的，你昨晚……沒有睡好嗎？”路瑤的聲音細若蚊吟。
”嗯，多听幾次這種課，我的失眠就可以治好了。”
“你都不用為考試做準備的嗎？”路瑤有點好奇。
“我是藝考生，文化課分數已經夠用了。”穆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哦，這樣啊。”路瑤釋然了，她確實知道很多學音樂或者美術的藝術生會在高中時期外出接受培訓。
這樣雖然比較燒錢，但對于有這方面天賦的學生來說，這也不失為能考上好大學的一種辦法。
“穆茗同學，你會哪些樂器呢？”路瑤有些羨慕，她也是個很喜歡音樂的女孩子，但舞台不屬于她。
在貧窮面前，夢想不堪一擊。
“鋼琴、長笛、架子鼓，還有小提琴，鋼琴是練了最久的。”
也許是因為心中的陰霾被驅散了，穆茗的話比平時變得多了一些。
“小提琴啊，江岸芷也很喜歡。她初中的時候代表學校參加比賽還獲過獎。”路瑤說著，有些崇拜地看著坐在她前面的江岸芷。
“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不要告訴別人。”路瑤湊到了穆茗耳邊。
“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考砸了，不開心，傍晚出去散步就正好撞見了江岸芷。”
“她很小心很警惕，跟做賊一樣，生怕別人發現。然後我就很好奇，就跟在她後面。”
“她去了一個小林子，趁四下無人的時候就開始練小提琴，拉的超級難听，就像在鋸木頭一樣。”路瑤忍不住笑了笑。
“而且最搞笑的是，她在練習之前還要很莊重地說上一段“下面有請國際小提琴大師江岸芷為我們帶來聖桑:引子與回旋隨想曲”，說完了還要再鞠個躬。”
“你能想象，她神情肅穆地鋸木頭的樣子嗎？”
路瑤捂著嘴，笑得肚子疼。
穆茗嘴角略微揚起，指了指前面。
路瑤轉過臉，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江岸芷臉上像是覆蓋著一層陰霾，那雙美麗的眼楮像死魚眼一樣盯著她。
對上她的死亡凝視，路瑤嚇了一跳，趕緊縫上嘴巴，這一瞬間仿佛心髒驟停。
江岸芷看了穆茗一眼，穆茗別過臉，用手托著腮，裝作沒笑的樣子，但顫動的腹部已經出賣了他。
江岸芷的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蔓越莓似的，緋紅從臉頰蔓延到耳尖，再蔓延到脖頸。
頭頂像燒開了的水壺，要冒出蒸汽。
她冷冷地看了路瑤一眼，就把臉別了過去，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在被人發現的那一刻，那份優雅與儀式感蕩然無存。
她記得那個時候見到路瑤時的驚慌失措，也記得自己落荒而逃的樣子有多狼狽。
就像青春期中二病少年的日記被公開處刑一樣。
尷尬到腳趾頭可以在地上摳出一棟三室一廳的房子。
正如程蘭澤寫的瑪麗甦小說在被自己老媽在親戚面前大聲念出來之後，也成了她嘲笑的對象一樣。
坦白說，她有點生氣了，她不想讓穆茗知道自己的糗事，剩下的整節課都在胡思亂想中度過。
……
“姐姐，為什麼哥哥要轉校呢？在洛音，都沒有人教我練琴了。”木心眨巴著眼楮。
“我讓鶯蘿和清歌教你練琴怎麼樣？你哥哥要保護一個人。”
“誰呀？”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穆紫薰莞爾一笑。
“是哥哥喜歡的人嗎？”木心很是開心地問道，眼里撒滿了星辰的碎光。
“不知道，但應該很重要吧。”穆紫薰輕輕撫摸著木心的頭發。
“我想去看看！姐姐你幫我請個假好嗎？”木心搖了搖穆紫薰的胳膊。
“沒事啦，我給校長打個招呼就好，洛音校董會都要听我們家的，你隨便去玩。”穆紫薰在他臉上捏了捏。
她對木心總是無條件地溺愛，平時那麼乖巧懂事，成績也好，偶爾任性一次也沒什麼不可以。
“謝謝姐姐∼”木心淺淺笑著，伸出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
“沒大沒小!”穆紫薰白了他一眼，看著他邁著輕快的步伐出了門。
“鶯蘿，保護好小少爺。”穆紫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掠過耳畔，帶來遠方的花香。
“今天天氣真好∼”木心眯著眼，伸了個懶腰，看著沿途的風景，一路上走走停停，來到了晚亭公園。
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躺在公園的長椅上曬著太陽。旁邊坐著一個青春靚麗的外國女子。
女子戴著遮陽帽，金色的波浪長發半掩著側臉，垂落在胸前的發尖呈珊瑚色。
過于白皙的肌膚顯得有些病態，五官很是精致立體，眼楮是罕見的淡粉色。
“dear miss， i love this kitten very ay i touch it please？”木心看著面前美艷的年輕女士，小心翼翼地問道。
女子轉過臉，看著木心的臉，頓時如遭雷擊，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溫柔一笑。
“當然可以了。”
“謝謝！”木心伸出手，在貓兒背上摸了摸，貓兒一臉地享受，舒服地哼了哼。
女子打量著木心的臉，一時間寒毛豎起。
“魚丸看來很喜歡你。”
“它叫魚丸嗎？這個名字很有趣啊！對了，姐姐，你的中文好標準啊！”木心有些詫異，這應該是他見過的發音最地道的外國人了。
“我在中國生活了很久。”女子淺淺笑著，看著木心那懵懂純淨的眼眸，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可以請你幫個忙嗎？”女子伸出右手撩了撩耳邊的長發，溫柔地笑著。
“什麼忙呀？”
“幫我系一下鞋帶。”女子抬起左臂，晃了晃空蕩蕩的半截袖子。
“我只有一只手，平時出門都是我弟弟幫我系鞋帶的。”
“好的呢。”木心微笑著，沒有露出一絲愕然，也沒有露出異樣的眼神。
木心蹲下身，幫她系好了運動鞋松開的鞋帶。
女子看向木心的脖頸，白皙的肌膚光潔如玉，沒有記憶中那片緋紅的曼珠沙華。
她看向左臂空蕩蕩的袖子，一雙緋紅孤寂的眼眸便在腦海中浮現，血紅的月光化作銳利的鋒刃，殷紅的血氣如潑墨般揮灑。
“好了∼”木心站起身，對著喬尼眨了眨眼。
喬尼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遠處的大樓，那是一種出于本能地對危險的感知。
一抹亮銀色的光點正對著她，只要她敢輕舉妄動，那顆漂亮的腦袋就會像西瓜一樣被打爛。
喬尼嘴角輕輕揚起，意味深長地看了木心一眼。
“謝謝你，小弟弟。”
“不用謝∼”木心坐在長椅上，將貓兒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
貓咪親昵地磨蹭著木心，把臉貼在了木心軟軟的小腹處。他身上那股清新冷冽的香氣似乎比貓薄荷更加具備吸引力。
“其他人看到我斷了一只手，都會很同情地看著我，總是會問我這只手的故事。你好像對此不感興趣？”
“為了美好之物而努力活著的人是不需要同情的，他們需要的是尊重。”
“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芸芸眾生中的一份子。難道因為少了一只手，就變得不一樣了嗎？”木心很是天真地說道。
“我想姐姐你需要的也不是別人的同情，你需要的是其他人的尊重，我們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不是嗎？”
“你說得對!”喬尼有些驚訝，這個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很多。
“而且，會長出來的對吧？”木心仰起臉，很是單純地說道。
“長出來？”喬尼看著木心，突然開心地笑了。
“對啊，壁虎尾巴斷了也會再長出來，這是哥哥告訴我的。”木心眨了眨眼，似乎哥哥說的話，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喬尼微微一愣，看著木心懵懂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很有道理。”
又陪著他聊了好一會天，喬尼被這個孩子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逗得哈哈大笑。
上一次這麼開心是什麼時候呢？記不清了，悠久的歲月讓她遺忘了太多的東西。
活著似乎只是為了活著，她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
前往洛城一中的公交車來了，木心放下對他依依不舍的魚丸，站起身揮了揮手同喬尼告別。
“姐姐再見!”
“小弟弟再見∼”
公交車走遠了，喬尼回過神來，看著左臂袖子里漸漸長出雛形的小臂小聲嘀咕著。
“壁虎尾巴要長出來了。”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啊，我們的確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芸芸眾生中的一份子，但我們又確實是不一樣的。”
喬尼說著，對著大樓處閃爍著銀芒的槍口微微一笑。
大樓高處，一名淡金色短發的俏麗女孩收好了狙擊槍，褪掉了秘制的銀彈。
“小姐，小少爺暫時安全了，喬尼沒敢動手。”鶯蘿按下了耳邊的通訊器。
“盯緊她，要是她不老實，就一槍崩了，不用給艾爾芙面子。”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