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海听到陳陽這麼說,急忙抬手擦擦額頭上的汗珠,他心里可是清楚,憑陳陽現在的地位,這話可不是說說。就自己那小小的古董鋪子,說讓自己開不下去,就絕對開不下去,而且不單單在江城,恐怕全國都別想開下去。
“陳老板,別,別!”趙德海听完連忙搖搖頭,“錢會長說得對,說得對!”
“這是給咱們老祖宗出口氣的好機會,那個陳老板,我回去想了又想,實在是…汗顏…”他艱難地吞咽著唾沫,試圖找回一點白天那正義的氣勢,卻徒勞地發現,在那雙平靜的眼楮注視下,任何偽裝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哦?”陳陽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玩味,尾音微微上揚,像一根冰冷的針,輕輕刺破了趙德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他慢悠悠地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眸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趙老板這是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趙德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動作幅度大得幾乎要把腦袋搖掉。
他灰敗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笑容扭曲得像是被人強行拉扯的橡皮泥。額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在他滿是皺紋的臉頰上劃出一道道濕潤的痕跡。
“我我這不是想通了嘛,陳老板!”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被寒風吹過的枯葉,“白天那會兒,我真是老糊涂了,被那些個那些個虛名給迷了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胡亂地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卻越擦越多。
趙德海急切地將懷里那個視若珍寶的旅行包,往前遞了遞,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小心翼翼。那包被他抱得緊緊的,“那什麼我回去之後啊,在家里也翻箱倒櫃,把老婆子藏了幾十年的壓箱底都給翻出來了!”
“雖…雖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但也是實打實的老東西,非常符合陳老板的要求。”
一邊說著,趙德海一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動作像是沙漠中渴極了的旅人。
他渾濁的老眼里,閃爍著一種混合著貪婪與算計的精光,那光芒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聲音也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鬼祟“陳老板,我知道您路子廣、本事大,在京城里那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啊!”
“能不能也幫襯幫襯我這個老頭子?”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哀求,眼神不住地在陳陽和旅行包之間游移,“我知道我今天這樣來找您,有些有些不地道,但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啊!”
說著,趙德海用眼楮貪婪地掃了一眼旅行包,仿佛那里面裝的不是古董,而是金山銀山。
“您幫我把這幾件物件,弄到戰車國的拍賣會上去?”他說著,將身體向前湊了湊,幾乎要貼到陳陽身上,“我知道,羅勒比莊園那邊您肯定有更好的安排,我這小門小戶的,哪敢跟您比啊!”
“這國外的拍賣會,我可听說那洋人出價很大方啊!”他的眼楮亮得像是看到了金子,“听人說,隨便一件破罐子都能賣個天價!我這東西雖然不算什麼頂級貨色,但好歹也是傳了幾代的老物件兒!”
“我這東西不求多,能換點棺材本兒就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卻越來越急切,“陳老板,您看”
說到棺材本兒時,德海臉上那點虛偽做作的羞愧神情,瞬間被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對金錢的渴望所徹底取代,白日里在協會會議上那些關于祖宗傳承、民族根基、行業誠信的鏗鏘誓言,早已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的手指緊緊抓著旅行包的拉鏈,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絕望中的瘋狂氣息。此刻的趙德海,就像一個徹底撕下偽裝面具的小丑,露出了最真實、最丑陋的嘴臉。
秦浩峰和柱子、勞衫三人,抬頭有些吃驚的看著趙德海,心中幾乎同時涌起一個念頭一個人可以不要臉,但沒想到,可以這麼不要臉。
秦浩峰暗自搖頭,想起白天在古董協會上那一幕,趙德海拍著桌子義憤填膺的樣子還在眼前,那時的他聲色俱厲地指責陳陽是賣國賊,說什麼祖宗的遺物不能流落他鄉,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最積極的份子。
柱子心中五味雜陳,他見過太多人情冷暖,但像趙德海這樣朝令夕改、毫無底線的,還真是頭一回見識。
勞衫更是直接在心里給趙德海貼上了“厚顏無恥”的標簽,白天在古董協會上,全力反對陳陽將物件賣給戰車國的人是他,現在轉頭來求陳陽,將自己手里物件賣給戰車國的,也是他!這種前後不一致的行為,簡直刷新了他們對人性的認知。
燈光的光暈在兩人之間跳躍,將趙德海那張寫滿急迫、窘迫和貪婪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每一道皺紋都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掙扎與算計。
陳陽靜靜地審視著眼前這個可悲的老人,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既有對人性貪婪的失望,也有對這種戲劇性轉變的荒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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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白天趙德海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再看看現在這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忽然覺得世事無常,人心叵測。
陳陽看著趙德海的樣子,忽然笑了,“哈哈哈!”
那笑聲並不響亮,甚至帶著幾分慵懶,卻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耳,像一把冰冷的小錘子,一下下敲在趙德海緊繃的神經上,讓他的心跳都跟著這笑聲的節拍忽快忽慢。
陳陽微微歪著頭,那個動作帶著一種審視獵物的從容,目光從趙德海那汗津津的額頭,緩緩移到他懷中那個緊抱的包裹,最後落回他那雙躲閃不定的眼楮上,嘴角勾起一個極其清晰、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弧線。
“趙老板,”陳陽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盤,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冰冷的回響,“您這話…我可擔待不起啊。”
陳陽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在為這場鬧劇打著拍子。
“您今天晚上來找我,是不是走錯門了?”陳陽的嘴角勾起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應該去找那些您白天還在夸獎的"有良心的商人"才對啊。”
他向前微微傾身,那張在昏黃光影下,顯得格外清俊的臉龐逼近趙德海,眼神銳利如刀。
“還是說,”陳陽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那些"有良心的商人"都已經拒絕了您?所以您才想起了我這個"敗類"?”
他直起身子,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德海“白天在會上,您拍著桌子,指著我陳陽的鼻子,罵得可真是擲地有聲啊——”
說著,陳陽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模仿著趙德海當時的語調“諸位同行,我們要團結一致,絕不能讓這種敗壞行業風氣的人繼續胡作非為!”
“還有呢,”陳陽繼續學著趙德海的樣子,甚至連手勢都惟妙惟肖,“我趙德海在這里立誓,就算砸鍋賣鐵,也絕不向洋人低頭!”
秦浩峰他們三人,捂著嘴,低著頭,肩膀一聳聳的,生怕笑聲打斷了這場精彩的表演。
陳陽突然停下動作,恢復了平靜的神態“嘖嘖嘖,趙老板,您當時那份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啊。”
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趙德海“我記得您還說過什麼來著?”
陳陽回過頭,眼中帶著冰冷的嘲諷“對了,您說——”
說著,陳陽學著趙德海白天的樣子,甚至連那種慷慨激昂的神情都模仿得八九不離十“說我,幫著洋人,搜刮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寶貝;幫著外人洗劫我們自己的文化根基;這麼做,跟百十年前的買辦有什麼兩樣;其心可誅!”
“還有,”陳陽繼續模仿著,“這種人就是我們古董行業的毒瘤,必須清除出去!”
“哦對了,”陳陽裝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您還說要聯合所有有良心的同行,一起抵制我這個"敗類"。”
陳陽一字不差地復述著趙德海白天的慷慨陳詞,語氣平淡,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怎麼樣,趙老板,我學得像不像?”陳陽微笑著問道,那笑容卻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趙德海的臉,瞬間由灰敗漲成了豬肝色,現在真想狠狠給自己幾十個耳光。他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滾落下來,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他抱著包裹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一下,嘴唇哆嗦著,喉嚨里發出“ ”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誠信為本的牌匾,此刻仿佛化作無形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怎麼不說話了?”陳陽歪著頭,做出一副很困惑的樣子,“剛才不是還挺能說的嗎?”
“哦,我明白了,”陳陽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額頭,“可能是因為現在沒有觀眾了吧?”
“畢竟,”陳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表演是需要觀眾的,沒有觀眾的表演,還有什麼意義呢?”
陳陽慢慢踱步到趙德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還是說,您覺得剛才那些話,都是在演戲?”
“現在戲演完了,就可以露出真面目了?”
“我”趙德海終于發出了聲音,但立刻又被陳陽打斷了。
“別急著解釋,”陳陽擺擺手,“讓我猜猜您想說什麼。”
“您想說那都是不得已的,對不對?”陳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您想說您也是被逼無奈,對不對?”
“還是想說,您其實一直都很尊重我,剛才那些話都是為了應付其他人?”
每說一句,陳陽的聲音就冷一分,到最後幾乎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趙德海想要辯解,但看到陳陽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楮,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算了,”陳陽揮揮手,做出一副很寬容的樣子,“我理解您的難處。”
“畢竟,人都是要吃飯的嘛,”陳陽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諷刺,“為了吃飯,說幾句違心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陳陽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我只不過就是您口中那個數典忘祖、自毀長城、辱沒祖宗臉面、不講誠信的敗類。”
“一個只配被指著鼻子罵其心可誅的小商販而已!”陳陽頓了頓,目光如寒星般釘在趙德海臉上,“您覺得,像我這樣一個……”
“在您口中如此不堪的人,能有那麼大的本事,把您趙老板的寶貝,送到戰車國的拍賣會上去風光?”
“我哪有那個門路?哪有那個臉面呀?”一邊說著,陳陽一邊笑嘻嘻的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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