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沒有理會楚昱，目光沉冷地盯著他。
“楚昱，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憑你們？”楚昱不屑地冷笑，下一瞬，身上的通信器響了起來。
“先生，一據點遭受毀滅性打擊，請求支援。”
“先生，二據點被襲擊，損失嚴重。”
“先生，四據點……”
“啊——”楚昱怒吼一聲，丟掉手中的聯絡器，目光不甘地盯著秦笙。
“你哪來的這麼多幫手？”
“忘了？”秦笙勾了勾唇，眼神嘲弄︰“當年在K實驗室，是你建議上層，將我們這些‘實驗體’丟到西爾亞歷練，這些都是我在西爾亞認識的朋友。”
楚昱愣了下，回憶了好一會兒，眯著眸反問︰“西爾亞那麼遠，他們怎麼會冒險過來？你許了他們什麼好處？”
“楚昱。”秦笙冷漠望著他︰“人和人之間不只有控制和利用的。”
楚昱神情滯了片刻，回神後，扭頭看向顧空。
“阿空，你確定要向著她，讓她殺了我？”
顧空咬了咬唇，看著他︰“確定。”
楚昱危險地眯了眯眼眸︰“她用了藥劑控制你？”
“沒有！”顧空鼓足勇氣站出來，眼神認真且堅定。
“姐姐沒有對我做什麼，是我想要保護她的。”
“保護她？”楚昱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話，嗤笑了一聲︰“怎麼？你是離開基地太久，忘了自己的任務了，還是……你想不要命了？”
顧空眸光頓了頓。
楚昱面色緩和了些︰“你現在醒悟還來得及，殺了他們。”
“不。”顧空擋在秦笙身前，大眼楮望著楚昱，克制著生理上的恐懼。
“我不會傷害姐姐，我要保護她！”
原本，他混到海港實驗室那些實驗體中，是想去秦笙身邊，監視她的。
但在海港實驗室，他看到秦笙和那些研究員們把他和實驗體稱為‘孩子’。
不是實驗體，是人，有生命力的人。
他看到秦笙和研究員為了救那些孩子、為了救他，在實驗室中沒日沒夜的熬著，那時他恍然意識到科研人員，不只是在他體內注射特殊物質、控制他。
科研人員的存在也可以是救人的。
秦笙听著兩人的對話，察覺到有哪里不對，秀眉微微擰起。
她低頭看向顧空︰“楚昱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顧空蒼白地笑了笑，“姐姐，你不是要報仇嗎？快去殺了他。”
“真感人啊。”
楚昱幽幽的聲音響起。
他抬眸，視線從顧空身上掃過，眼神中裹著濃郁的惡意。
“殺了我，你也得死。”
秦笙面色大變，幾步跑到楚昱跟前，掐住他的脖子，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咳咳……”楚昱咳了兩聲，抬頭望著秦笙那張和顧以棠相像的臉，眼神恍惚了幾秒，“顧空是在實驗室出生的，從小接受基因融合，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他甚至不用吃飯，但需要用我的血做特殊試劑才能維持生命體征。”
聞言，秦笙瞳孔縮了縮，怔然地望向顧空。
她以為，楚昱能用自己的精子培育顧空，多少是會惦記點親情的。
至少顧空的過往不會比她更曲折。
可……
察覺到秦笙的情緒波動，楚昱揚起眉梢，態度格外的囂張。
“秦笙，你不是要殺了我嗎？動手啊！”
秦笙眉心跳了跳，眼神中盈滿戾氣。
“別以為我不敢！”
“你殺我，殺了我，就是殺了顧空……”楚昱嘲諷地笑笑，“既然你說，人和人之間不止有控制和利用，那你應該很在意顧空，不想看到他死掉的吧？”
有感情有什麼用，有感情就會有軟肋，就會……
“噗”
胸口突然襲來一陣劇痛。
楚昱表情僵住，吐了幾口鮮血出來，不可置信地望著顧空。
“你不要命了？”
“你該死！”顧空小臉冷然。
他從楚昱胸腔拔出手術刀，還想去扎，卻被秦笙攔了下來。
“阿空，住手！”
秦笙嚴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安和擔憂。
她奪走顧空手中的手術刀，將他和楚昱隔開，低下頭望著顧空。
“你……”
“姐姐。”顧空看出她想說什麼，小臉上表情難得認真，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當一個怪物，如果我活著要用他的血續命，我會覺得活著……很惡心。”
秦笙望著顧空澄清的眼眸，張了張嘴，語氣放輕了些。
“你……再堅持一下，給我點時間，我研究研究，一定能找到替代試劑。”
“我相信姐姐，但……咳咳……”顧空突然吐出一口血，原本白皙的小臉更白了，望向秦笙的眼神卻依舊明亮，聲音逐漸虛弱下來︰“沒有時間了，姐姐。”
“其實三天前我就……就該注射藥劑的，但是我沒有找楚昱的人匯報情況，所以咳咳……所以那時候我的生命早就進入倒計時了，這幾天是我賺來的。”
秦笙瞳孔震了震，大腦一片混亂。
剛才進攻時，顧空搶在秦笙面前擊殺敵人，體能早已消耗殆盡。
說完這些話後，他又吐了一口血，沖著秦笙露出慘白的笑。
“姐姐，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好。”秦笙啞聲回了句，彎下腰，將顧空抱了起來。
顧空面色越來越白，烏黑的大眼楮閃了閃，有晶瑩的淚珠涌出來。
“姐姐，你的懷抱很溫暖……”
秦笙抿了抿唇，腦海中閃過和顧空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酸澀得厲害。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發現了。”
“這不關你的事。”顧空有氣無力地說著，“就算……有試劑續命，我身體的器官早就受損嚴重，研究員說過，我最多只能活兩年……沒必要為我費心。”
“等下輩子吧，下輩子……我就可以當正常人了，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姐姐。”
秦笙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低聲回道︰“會的。”
顧空艱難地扯了扯唇，望著秦笙的大眼楮里，光芒一寸寸的熄滅。
“姐姐，你……你把我帶回家，我想和媽媽葬在一起。”
話落，他的手臂無力垂落下去，眼楮也永遠地閉上。
秦笙身體猛地一僵，整個人定在原地似的，怔怔望著顧空的小臉。
怎麼就這樣死了……
她答應過，要帶顧空去很多地方，都還沒來得及實踐。
“大小姐。”
一道人影沖過來，面色急迫緊張。
“京城那邊傳來消息，江爺剛出機場，在路上出車禍……重傷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