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柱想幫也幫不上忙。
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大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這個部門下屬的企業沒有上千也有八百，軋鋼廠就是這麼一個單位。
別說是並購這樣的小事兒了，就算是把這家公司給搞垮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終于，會議結束了，趁著毛化沒來得及說話，何宇柱趁機溜走了。
去了一趟總局的餐廳，何宇柱點了一盤土豆絲，一盤水煮青菜，還有兩個窩窩餅，便在一處無人處，坐了下來。
不過，局里的飯菜確實不錯，用的油多，分量多，用的也多，用青菜做的窩窩頭，也不會嗆人。
\"老劉，你別想在這個角落里藏起來，我們就能找到你。
何宇柱抬起頭，訕訕一笑。……
第一軋鋼廠的毛化，二軋機的高冬至，手里拿著一個食盒，一臉的質問之色。
【坐下，你怎麼還站在這里？我身邊可不是沒有服侍的丫頭。
何宇柱站了起來，朝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個兄弟，攔著我也沒用，我做不了主，有那時間，不如另想法子。
“好吧！
高冬至氣呼呼的在他面前坐下，一雙眼楮瞪得溜圓。
“老劉，以前你跟我們搶生意也就算了，你這是要把我們的生意都給做了嗎？
“是啊，而且，你的5 s體系，技術改造，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茂化附和。
听到這話，何宇柱有些不悅。
什麼叫我接了你的單子，是你自己不行好嗎？
至于技術改造，哈哈，是他自己不行，怨不得其他人。
只是，心中不滿歸不滿，他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這兩個人都是平輩，他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兄弟們，你們懂不懂弱肉強食？”
？
沒等他們說話，何宇柱又繼續說︰“各位都是做大官的，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人力物力被白白糟蹋嗎？小的損失不重要，重要的是整體的利益，上頭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句話，讓兩個人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如果你想要兼並你的工廠，你還會這麼囂張？
“老劉，你說的容易，但你能不能告訴上面，讓上面的人，這件事就算了，就算不能，也可以將這家工廠合並吧？高至冬說道。
這話一出，毛華立刻吼了起來︰“老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明白，你的工廠，跟我的工廠，是一起的？
“喂，老毛，老劉都沒說什麼，咱們就開始行動了，誰能保住，誰就保住誰，至少不會破產。
“這也不行，你要保護的話，就把所有的人都保護起來，否則，一個人都別想活著離開。
……
何宇柱在一旁听得很開心，也沒去打攪他們，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兩人爭執了許久，也不見何宇柱有什麼動作，便對視一眼。
“老劉，我听說你岳父是這里的一把手？毛化趴在桌上，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看看，你和上面有點關系，工廠要不要合並，你說了算。
聞言，何宇柱心中竊喜。
敢情這兩個家伙之前都是在做戲，發現自己不中計後，直接把真實意圖給說出來了。
“我當不當大官的姑爺，這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你說，我都不會听說，這事兒，我該如何向上面交代？
何宇柱一臉誠懇地說道，然後一臉的糾結。
“唉，我怎麼就那麼倒霉，你以為我是撿垃圾的嗎？
此話一出，兩人都有些不悅。
\"唉，以我的暴躁性格，我的工廠怎麼會變成一個破工廠呢？“……”
老劉，你可別亂說，為什麼我們的工廠會變成一個破工廠？
何宇柱抬起了雙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而後認真的說道。
“兄弟們，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們今年下發的報告？
【看到了，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
何宇柱拍著桌面，微笑著說道︰“兩個兄弟，不是我打擊大家，兩家工廠的產量，連我們這個工廠的產量都沒有我們的一半大，如果不是你的，那是誰的呢？
“這——”
听到了陸澤的話，兩人的臉都紅了。
每逢部門會議，三廠都是一次又一次地贊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們兩家當作反面典型。
同樣的工廠，同樣的員工，同樣的機器，同樣的設備，但同樣的產量，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這還是在技術改造之前，如果技術改進了，產量將會翻上數倍。
“老劉，您說的我們都明白，我們確實有問題，我們也意識到了，您能不能幫我們向上級請示一下，讓他們在一年內做出點什麼來，如果還沒有結果，那就讓他們把工廠和別的工廠進行整合，或者撤掉，您覺得呢？“是啊。”
“對，老劉，再過一年，我們就把貴公司的先進的管理體系、先進的設備，全部都介紹過來，絕對不會輸于貴公司。高冬至也表示贊同。
何宇柱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兩個家伙倒是挺有想法的，要把新的管理體系和新的工藝都搬過來，簡直就是個采花賊。
他們的工廠都還在升級呢，怎麼可能給他們做技術改造？
“大哥們，這跟體制、科技無關，都是人的問題。
何宇柱拿著筷子在食盒上一頓，說道︰“你懂不懂？再好的技術，再好的系統，都需要人來完成。
沒有用。
何宇柱也沒多說什麼，你就是給你牽著，你也不可能學會。
倒不是何宇柱瞧不起這些人，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文化燻陶，所以才不能理解其中的意義。
這是體制安排好的，人力無法左右。
特別是在計劃經濟時代，他們打破了自己的思想極限。
這個世界上，只有何宇柱一個人明白其中的深意。
老劉，為什麼你覺得我們是鄉巴佬呢？毛化抱怨了一句。
何宇柱還想說什麼，卻見局長的助理快步的跑了過來。
“劉主任，首長請您吃飯後，到他的辦公室一敘。
“好，我這就到。”
何宇柱收拾好自己的食盒，一邊調侃著，一邊在毛華的肩頭上輕輕一拍。
“老毛，要有信心，你只是太古板了。
首長室。
何宇柱與郭草地相對而坐，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起。
他有些拘謹，腰桿挺得筆直，像是在認真听著。
這是公司，不是自己家，該有的尊重都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