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戰僵立當場,面色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青一陣白一陣,雙唇緊抿,許久都未吐出一個字。
他的內心此刻正掀起驚濤駭浪,實在無法接受閻王因自己而死的殘酷現實。
閻王,那個如兄長般默默守護他的摯友,無數次在槍林彈雨中為他挺身而出,就這麼永遠地離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對雷戰而言,不啻于一場毀滅性的地震,將他內心的世界震得支離破碎。
而如今,溫局呈上的視頻,在眾目睽睽之下播放,瞬間引發眾人對他如潮水般的憤怒。
這無疑是在他那鮮血淋灕、尚未愈合的傷口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鹽,每一絲刺痛都在提醒著他的悔恨與不堪。
他有錯嗎?或許有吧。
但罪魁禍首絕不是自己,而是陳浩男那幫人!
若不是大黑突擊隊貿然出現,如同一群不速之客打亂他精心布局的作戰計劃,閻王又怎會無辜犧牲?
想到這里,雷戰心中的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起來,他看向方唐鏡,大聲道︰“審判長。”
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作戰靴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聲,“我有話說!”
方唐鏡暗暗松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點點頭︰“請講。”
雷戰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第一,我才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指揮官!當時我們從直升機上下來,馬上就開始研究攻堅路線!”
他突然提高音量,唾沫星子隨著話語飛濺︰“所謂的臥底計劃,不過是我們和大黑突擊隊想到了一處去!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就算不用臥底,也會有突襲、佯攻、聲東擊西!難道就因為我們戰術巧合,閻王的犧牲就得算在我頭上?”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 的議論,像被投入石子的水池。
“他這話……好像也有點道理?”一個戴眼鏡的參謀推了推鏡片,小聲跟旁邊的人嘀咕,“戰場戰術撞車很常見,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定死罪吧?”
“可他是強迫閻王去的啊!”有人立刻反駁,聲音卻比剛才弱了幾分,“這跟戰術巧合是兩碼事!”
“話不能這麼說,當時情況緊急,誰能保證自己的決策百分百正確?”一個老兵猛地站起來,軍帽往桌上一摔,“換了你們,未必有雷戰這個魄力!”
雷戰听到這話,腰桿挺得更直了。
他突然把目光轉向人群中的安然。
“第二。”雷戰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惻惻的,“安然本來是我的女朋友!在陳浩男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出現之前,我們已經交往了半年!”
他往前又走了兩步,幾乎站到了審判台邊緣,聲音陡然拔高︰“我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小屁孩來了之後,到處都在傳他們是夫妻?戀愛自由我懂,八十歲老頭娶十八歲姑娘都沒人管,可一個黃口小兒也要湊這種熱鬧?我活了三十年,還是頭一次听說!”
這話像一顆炸雷扔進了油鍋里,審判廳瞬間炸開了鍋。
“喲,這安然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腳踩兩條船啊?”
“奇怪,一個孩子有什麼好纏的?圖他沒長胡子?”
“怪不得雷戰急眼了!原來是被小孩撬了牆角!”
“放著雷隊這樣的英雄不要,跟個半大孩子不清不楚,這女的心思夠野啊!”
“我就說不對勁!上次演習,安然還是雷電突擊隊的參謀,轉眼就跑到大黑突擊隊當參謀,現在還是這個陳浩男是辯護人,原來是勾搭上了!這速度比火箭還快!”
“嘖嘖,為了個女人把兄弟命搭進去,值當嗎?”
“不過話說回來,被個毛孩子搶了女朋友,換誰不氣瘋?雷戰也是個情種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不假!”
污言穢語像蝗蟲一樣撲向安然,她的臉瞬間白得像張宣紙,嘴唇哆嗦著,指節攥得發白。
眼淚在眼眶里打了三圈,被她死死咬著下唇憋了回去,血腥味在舌尖漫開。
“雷戰!你無恥!”安然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猛地往前一步,低吼道“這件事與本案無關!你休想轉移視線!”
“怎麼無關?”雷戰突然嘶吼起來,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暴起,唾沫星子噴在前面的欄桿上,“這就是害死閻王的‘惡之花’!我承認,你變心了!你眼里全是那個小崽子,連正眼都不看我!這攪得我心神不寧!”
他突然張開雙臂,像個瘋子一樣在原地轉了半圈,又透著股破釜沉舟的瘋狂︰“我滿腦子都是救你出來!我怕晚一步,你就真成了他的人!我承認我亂了方寸,可若不是陳浩男橫插一杠,我怎麼會急著證明自己?閻王怎麼會……
說到最後,他猛地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看起來像極了悲痛欲絕的樣子。
審判廳的空氣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雷戰這番聲淚俱下的“表白”,竟真的讓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
那些剛才還罵他的人,眼神漸漸變了 。
“說的也是,換誰被搶了女朋友都得急!雷戰也是個重情的!”
“對!陳浩男就是個攪屎棍!”
“要不是他勾引安然,雷戰怎麼會失分寸?”
“英雄難過美人關,雷戰也是性情中人!”
“閻王的死是意外,不能全怪他!”
“誰年輕沒為女人犯過渾?”
支持的聲浪像漲潮的海水,一點點漫過之前的憤怒。
雷戰悄悄從指縫里瞥了眼,見不少人點頭附和,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冷笑,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我呸!”
一聲怒喝陡然炸響。
陳浩男猛地往前沖了兩步,鐐銬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嘩啦”聲。
他太憤怒了,胸膛劇烈起伏著。
沒想到這雷戰的臉皮比城牆還厚,竟然在這里演起了苦情戲!
還想混淆視線,偷換概念。
門都沒有!
“雷戰你要點臉嗎?”陳浩男怒吼道“要不是我出現,安然早就死在你手里兩次了!”
他指著雷戰的鼻子罵,“你還好意思在這里表白,還借用法庭來表態是吧?你這個所謂的據理力爭,就是用來表白的?”
“還想用安然當擋箭牌,掩蓋你害死閻王的罪行!你根本不是為了愛,是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面子!”
“還惡之花?我呸!”陳浩男的聲音像把重錘,砸得每個人心頭發顫,“你才是從爛泥里長出來的毒草!你把隊友的命當爭風吃醋的籌碼,你不配穿這身軍裝!”
頓時間,眾人一陣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