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江的聲音透過听筒,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譚健,你在搞什麼?!”
譚健正在辦公室里哼著小曲,盤算著曹玉娟會不會因為酒店的事主動找上門,冷不丁被這聲質問驚得一哆嗦,連忙賠笑︰“霍書記,您這是……怎麼了?”
一個縣委書記,一般不直接和政府部門的局長打電話的,何況供電局不直接屬于縣政府管轄,霍振江完全可以讓王明舉縣長去處理,他也是氣急了,才直接打電話給譚健。
譚健接到霍振江的電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縣委書記雖然不能直接撤他一個供電局局長的職。如果他向上級部門反映,建議撤他的職,也是一句話的事,因為供電局雖然是央企。但與地方搞好關系,才能更好的展開工作,這點是非常重要的。
“怎麼了?”霍振江的語氣像淬了冰,“旭日酒店那邊都鬧到派出所了!一群外地客商,被你們供電局逼著從預訂好的酒店里搬出來,說什麼‘民辦企業要讓著政府部門’?誰給你的權力這麼囂張?”
譚健心里咯 一下,暗道不好,嘴上卻還想辯解︰“霍書記,這是個誤會……我們就是正常訂個場地開職工大會,誰知道明升公司那邊沒協調好,讓客戶鬧起來了……”
“誤會?”霍振江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把雲灌縣當成自己的地盤了!譚健,你給我听著,現在全縣都在優化營商環境,招商引資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你倒好,為了點私人恩怨,把外地客商往外趕?你這是在砸雲灌縣的招牌!”
譚健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沒想到這點事會捅到縣委書記那里,更沒想到霍振江的態度會這麼強硬。他連忙壓低聲音︰“霍書記,我……我真沒那個意思,就是……就是酒店那邊溝通出了問題,我馬上處理,馬上讓他們把場地還給明升公司……”
“現在才想著處理?晚了!”霍振江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的職工大會愛在哪開在哪開,別再跟明升公司的發布會攪和在一起!還有,立刻去給那些被折騰的客商道歉!要是因為這事影響了明升公司的新品發布會,影響了雲灌縣的招商聲譽,後果你應該知道”
說完,霍振江“啪”地掛了電話,留下譚健拿著听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霍振江不是在開玩笑,這次是真的觸了逆鱗。
沒過多久,旭日酒店的楊總就急匆匆地給明月打來電話,語氣里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蕭總,搞定了!譚局那邊剛給我打電話,說他們的職工大會不在我的酒店開了,讓我在十八號的把場地還給您……真是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
明月握著電話,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她知道,這絕不是譚健突然良心發現,背後一定是戴志遠的安排起了作用——那些客戶的“吵鬧”,怕是戴志遠早就算計好的一步棋。
她平靜地對楊總說︰“楊總,沒關系。不過我們已經在麗新酒店訂好了場地,那邊的布置都差不多了,就不麻煩您了。訂金您退回來就行。”
掛了電話,明月看向窗外。陽光正好,桃花河的水汽在晨光里氤氳成一片溫柔的光暈。她知道,這場和譚健的較量,還沒結束,但至少這一局,他們贏了。
四月十八號,明升公司的新品發布會在麗新酒店如期舉行。二百多家客戶齊聚一堂,現場氣氛熱烈。
發布會台上,明月站在前排,身後是並肩而立的李梅和曹玉娟,馮濤,康月嬌,還有公司的核心團隊。她看著台下一張張熱切的面孔,聲音清亮而有力︰“感謝各位朋友遠道而來。明升能走到今天,靠的是過硬的產品,靠的是大家的支持,更靠的是我們不服輸的勁頭。未來,我們會帶著這份初心,繼續往前走,讓明升的產品,走向更遠的地方!”
台下掌聲雷動。曹玉娟看著從容自信的明月,又看了看身邊眼神堅定的李梅等人,心里一片敞亮。她知道,跟著這樣的人,這條路一定能走得很遠。
而此刻的供電局辦公室里,譚健望著窗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這次他栽了,但他絕不會就這麼算了。只是他沒想到,霍振江會因為一群外地客商對自己動真格,更沒想到,那個看似柔弱的蕭明月,背後竟有這麼多人撐腰。
不過他也明白,霍振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他只有向上級領導反映問題的權利,至于自己職務的變動,不是縣委書記能決定的,但縣委書記和縣長對自己工作的看法也是十分重要的,這兩個地方黨政一把手,還是不能輕易的去得罪!
譚健也知道,蕭明月想不出這種方法對付自己的,肯定又是戴志遠出的餿主意,戴志遠這個人,譚健還是很佩服的,也許是兩個人都壞,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這次讓譚健更加明白,只要有戴志遠在前門村,想動蕭明月還真的難。
四月十七號新品的發布會,在緊張有序的進行,明月全程參加,馮濤帶領研發團隊,在台上講解著新品服裝的面料,款式和功能,介紹服裝的流行趨勢,現代人對服裝的要求,不時的和台下人互動。
馮濤講得興起,隨手拿起一件銀灰色沖鋒衣,指著腋下的隱形拉鏈笑道︰“大家看這里,我們做了三厘米的伸縮設計,爬山時抬臂不緊繃,平時穿又顯利落——這是我們跟二十位戶外愛好者磨合了三個月才定下的方案。”
台下立刻有人舉手︰“馮經理,這面料防水等級多少?會不會像傳統沖鋒衣那樣悶汗?”
“問得好!”馮濤眼楮一亮,側身示意工作人員遞上噴壺,當場對著衣服噴淋,水珠簌簌滾落不留痕跡,“防水等級達到行業最高的5000,但透氣性我們也做了升級,內襯用的是新疆長絨棉混紡的蜂窩結構,透氣性比普通沖鋒衣提升40,保暖性提升了百分之二十,適合秋冬穿,等下大家可以到後排體驗區親自試試。”
人群里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嘆,幾個做戶外用品批發的客商已經開始跟身邊的助理低聲吩咐著什麼。曹玉娟悄悄踫了踫明月的胳膊,眼里帶著笑意︰“馮濤這嘴皮子,比剛來時利索多了。”
明月笑著說︰“是啊,還是你和我到大學里找來的馮濤。”
曹玉娟說︰“不,準確的說是你慧眼識珠,在茫茫人海中,用自己的善良和義氣找到了馮濤,明月,你知道嗎?當時你讓我把存有二十五萬塊錢的銀行卡交給馮濤時,我還是很擔心的,怕這筆錢打了水漂。”
明月說︰“我堅信,一個對爸媽孝順的人,能夠善待父母的人,差不到哪里去的,我見馮濤為母親的病情傷心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人可以,在飯店里那一跪,我更加確信,馮濤是塊玉,只要給于他時間,細心的打磨,會成為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
兩個人低聲的交談著,康月嬌突然指著明月的胸前,被奶水洇濕了兩大塊,笑著低聲打趣道︰“你看,念念根本吃不完你的奶水,都流出來了,要是志生在家,能結余這麼多嗎?”
明月低頭一看,見面前真的濕了兩塊。粉紅色的t恤更是明顯,對康月嬌說︰“你這人真壞,也不早點告訴我,又提他干嘛?”
說完彎著腰走出了大廳,直接去了酒店的客房!
自從女兒念念出生,明月就知道,念念肯定缺少父愛,所以明月決心給念念雙倍的母愛,用一份彌補念念的父愛,不讓女兒受半點委屈,哪怕是一絲一毫。所以明月讓曹玉娟多訂了一個房間,早上把婆婆和念念帶過來,算起來念念才四十天,蜷在襁褓里像只剛褪了絨毛的小貓,渾身軟得仿佛踫一下就會化開。可偏偏一雙眼楮長得格外出挑,不像別家嬰兒那樣總蒙著層水汽似的朦朧,她的眼瞳黑亮得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眼尾微微往上挑,眼白是透著粉的瓷白,眨動時眼皮輕輕顫,像有只小蝴蝶在上面振翅。
醒著的時候,她總睜著這雙大眼楮看世界,睫毛又軟又長,垂下來時在眼瞼上投下一小片淺影,抬眼時便露出滿滿當當的清澈——看吊燈時,眼珠跟著光暈慢慢轉,黑葡萄似的溜溜轉;听人說話,就定定地望著聲音來處,眼仁里映著模糊的人影,仿佛能把那些溫柔的語調都裝進這汪清亮里。偶爾打個哈欠,小嘴咧開,眼楮卻還睜得溜圓,睫毛簌簌抖著,那雙眼便顯得更大了,像藏著整個春天的晨露,干淨得讓人心頭發軟。皮膚粉嫩,吹彈可破,餓的時候,要哭沒哭的樣子更是可愛。
明月回到客房時,念念剛好醒來,喬玉英抱著,也許是餓了,正撇著嘴想哭,听到明月的聲音,又沒哭出來。
明月從婆婆的懷里接過念念,開始給念念喂奶,邊喂奶邊說︰“媽,給我拿個干淨的胸罩和和襯衫,都滿月了,沒想到奶水還這麼多,衣服全弄上了。”
喬玉英邊拿衣服邊說︰“有總比沒有好,沒有奶水,孩子餓哭了你更著急,志生小時候,我有一段時間,不知什麼原因,奶水陡然就沒了,那時候農村的孩子吃不起奶粉,只能熬米湯給他喝,他又不喝,餓得哇哇大哭。”
喬玉英說完,看著明月,明月听婆婆說著往事,再看看懷里的念念,仿佛看到志生小時候哭的樣子,又想起生亮亮時,奶水也吃不完,自己強迫志生吃的樣子,志生開始時是打死也不願意,後來還是在自己的強迫了吃了,一滴都沒浪費,想到這里,明月臉上一熱,她沒接婆婆的話,念念長開了,肯定越來越向志生,婆婆不停的提起志生,自有她的心思,如果自己接婆婆的話,婆婆將會想到哪里,講到哪里,自己又沒那麼多時間听她講,打斷了也可能引起婆婆的不亮興,所以明月在婆婆說起志生時,選擇了沉默。
可憐天下父母心,喬玉英之所以在明月面前不停的提起志生,一是對兒子的思念,志生現在說是工作忙,打電話回來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老人幸好有孫子孫女在身邊,兒子和兒媳婦雖然離婚了,但兒媳婦對她還和以前一樣親,一點也沒改變,也讓喬玉英的心里略感安慰。在兒媳婦面前提起兒子,不過是希望兒媳婦不要忘了志生。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志生一個人在外面,有誰會提醒他家里還有一個老婆,兒子和媽媽?
念念吃飽了,打著飽嗝,明月輕輕的拍著女兒的後背,說道︰“小美女,可不能貪吃喲。”
念念的嘴角略略上揚,對明月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雖然轉眼即逝,明月還是高興的說︰“媽,看看,念念對我笑了。”
喬玉英說︰“孩子還沒到會笑的時候。”
“真的,媽,她剛才對我笑了。”
明月回到了發布會的現場,新品的推廣介紹已經結束,曹玉娟正在台上講著明天訂貨的有關優惠政策,不時的和台下人互動,這是曹玉娟作為明升公司的營銷總監第一次在客戶面前發言,由于會前做了充分的準備,曹玉娟是大大方方,款款而談,不時的和台下的客戶互動。
曹玉娟往那一站,就像幅洗練的水墨畫,素淨里透著說不出的清麗。她穿一件最簡單的白色棉t恤,領口是圓潤的弧度,袖口隨意卷到小臂,露出細白的手腕,腕骨淺淺凸起,像塊溫潤的玉。下身是條淺卡其色直筒褲,褲腳利落地收在腳踝,配一雙白色帆布鞋,鞋帶系得整整齊齊,渾身上下沒一件多余的裝飾,卻把她的身段襯得恰到好處——肩背挺直,腰肢縴細,走動時褲管輕輕晃動,帶著股不疾不徐的從容。
皮膚是冷調的白,襯得眉眼愈發分明,眉形是自然的柳葉狀,眼尾微微下垂,看人的時候總像含著點溫軟的笑意。鼻梁挺翹卻不尖銳,鼻尖帶著點天然的弧度,嘴唇是淡粉色的,唇線清晰,輕輕抿著時,嘴角會陷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穿得這樣簡單隨意,卻絲毫不顯寡淡,反而像把一身清爽穿成了風月。頭發松松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頸側,被風一吹輕輕晃動,露出線條干淨的脖頸,和t恤領口露出的那點鎖骨,簡單得讓人心頭一動。
明月知道,曹玉娟以前的衣服都扔了,這身衣服還是她在自己的衣櫃里找的,不過雖然樸素,她分明感到以前的曹玉娟實實在在的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