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在混凝土管壁上拖出長長的痕跡。拐角處，安娜突然扯下項鏈墜按在牆上——熒光涂料顯現出一個箭頭，指向側方的小門。
門後竟是紅星廠的老防空洞！生銹的鐵櫃里，整整齊齊碼放著二十年前的技術檔案。田棗顫抖著打開標有“tx68”的盒子，里面除了微縮膠片，還有封未拆的信︰
“致我的孩子︰若你看到這封信，請將膠片交給克格勃的伊萬諾夫上校。他承諾過會保護——”
一聲冷笑從背後傳來。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趙明遠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中的消音手槍對準了田棗後心。
“謝謝你們幫我找到最後一塊拼圖。”
千鈞一發之際，防空洞的照明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響起肉體踫撞的悶響，接著是趙明遠淒厲的慘叫。
應急燈亮起時，田棗看見張隊長渾身纏著繃帶，正用膝蓋死死壓住趙明遠的脊椎。老人嘴角溢血，卻笑得暢快︰“老子在刑偵隊蹲點三天了！”
更令人震驚的是，王衛國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撕開染血的襯衫，露出里面的防彈鋼板——雖然凹陷變形，但確實擋住了致命傷。
“軍工所的試驗品。”他咳著血沫咧嘴一笑，“本想給你個驚喜……”
田棗的拳頭雨點般落在他胸口，最後卻化作緊緊的擁抱。
朝陽升起時，三輛軍車包圍了紡織廠。從首車下來的俄羅斯軍官檢查了膠片，突然立正敬禮︰
“伊萬諾夫同志于2010年殉職，我是他的女兒娜塔莎。”她展開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年輕時的田志剛與俄方軍官的合影，“父親說，這是改變世界的力量。”
直升機接走了重傷的安娜和趙明遠。臨行前，安娜將一枚古舊的懷表塞給田棗︰“卡爾爸爸的日記里寫，你和我是……”
懷表打開，里面是兩張嬰兒腳印，分別標注著“安娜•施密特”和“田棗”——同一天的出生記錄！
三個月後，聯合國軍控會議上，中俄聯合提交的“普羅米修斯”技術濫用證據引發軒然大波。田棗站在演講台上，背後屏幕播放著父親遺留的影像︰
“技術應當守護生命，而非剝奪生命。”畫面里年輕的田志剛撫摸著軋機，“這是我送給女兒的禮物——讓鋼鐵變得溫柔的力量。”
台下掌聲雷動。王衛國坐在第一排，胸前勛章閃閃發光。當田棗望向他的瞬間，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紅了眼眶。
初春的晨霧籠罩著紅星軋鋼廠，田棗正在\"志剛樓\"調試新一代液壓系統。突然，技術科的小張氣喘吁吁跑來︰\"田工！門口有個外國女人找你，說是來報恩的！\"
廠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紅旗轎車，車旁站著位穿墨綠旗袍的東歐女子。她約莫二十五六歲，蜜糖色的長發盤成復古發髻，耳垂上的紅寶石耳墜在陽光下像兩滴鮮血。
\"娜塔莎•伊萬諾娃。\"她伸出戴蕾絲手套的手，中文帶著柔軟的俄式腔調，\"我來履行父親的承諾。\"
田棗這才認出，這正是當初帶走趙明遠的俄羅斯軍官。但此刻的她褪去戎裝，宛如從舊上海月份牌走下來的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