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有佳人,不施粉黛色。”
“素手執笑語,猶如蟾宮仙。”
“趙言,這就是你寫的詩?”
快速念完這段詩句,鄭芊收斂起笑容,冷冷盯著趙言。
見鄭芊頗為冷漠,趙言還以為哪里不如鄭芊的心意,趕緊跪拜到地上。
“正是學生所寫,若有冒犯還請殿下寬恕。”
趙言的聲音微微顫抖,要是之前他沒有跳出來指責鄭如海的話,趙言還不至于如此恐懼。
在見了鄭芊的各種手段後,趙言深知自己不是鄭芊的對手,一切的想法都會被鄭芊看破,被鄭芊盯著的時候,他心里竟然有股莫名的恐懼。
“太俗!”
“你的文字就和你的人一般,俗不可耐!”
鄭芊嫌棄的將那張屬于趙言的詩卷扔到腳下,“倒是字跡還行,想來是下過苦功的,坐回去吧。”
扔下趙言的字,鄭芊就去看下一張,頭也未曾抬起看一眼趙言。
趙言先被呵斥,又被夸贊,如今突如其來的安慰,讓趙言十分受用。
他竟然有一種,鄭芊殿下是一位好人,此生就該為這位殿下拋頭顱,灑熱血的錯覺。
退回座位之時,趙言的手已經握緊拳頭,誓必要做出一件事來回報鄭芊殿下今日的恩情。
恍惚之間,趙言自己都不知道,他被鄭芊的小手段拿捏的一套一套。
不但怨恨不起來鄭芊,反而已經拜倒在鄭芊的手段之下。
紙張被一張一張扔下,鄭芊的眉頭越來越鎖緊。
不因為別的,竟然在後面沒有一首詩比趙言做的好,以至于讓她無法開口評價,更無法將詩念出來。
來之前,她就知道這連山郡城的良莠不齊,但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絲期待,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里住著某個人。
雖然大商的眾人都有些瞧不起那人,但鄭芊卻知道那人是有些本事的。
否則此行也不會來什麼連山郡城,去到秋葉書院不好嗎?
她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看一看那人有沒有私下收學徒之類的事情,看一看有沒有人被那位影響到。
可這連山郡城好像被那人耗盡了文脈一般,近百年來竟然沒出一位經世之才。
甚至在那位之後,都沒有走出過一位進士名列二甲之人。
近百年來,才寥寥十幾人考上了進士三甲。
那人出來之前,連山郡城雖然不算出名,可每年都有好幾位進士出身,二甲的還不少,甚至還有過狀元。
那人之後,連山郡城就文脈枯竭。
想到這事,鄭芊的眼神有些黯淡。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張詩卷,輕聲讀了出來。
“覽君顏色狀,江鮑堪動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為了照應全文,將李白的贈韋太守良宰改了改,並非打錯,請勿誤解,謝謝。)
念完之後,鄭芊依舊目光緊緊盯在那張詩卷上,美目流連忘返,剛剛思考的事情全丟在腦後,眼中和腦中只余那幾句詩。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鄭芊再次念叨一句,她覺得這兩句很好,可又覺得前兩句似乎更好。
不念還好,念過之後久久不能忘懷,就忍不住想要再多讀幾遍。
下面的眾人見鄭芊如此模樣,就知道那首詩已經入了鄭芊的心中,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學子寫的。
有人感嘆于詩,有人著急是誰寫的,一個個都呼吸急促起來。
宴會的燈火不斷跳躍,捉動著眾人的心。
“方慧兒!”
久久之後,不知道在心里讀了到底多少次,鄭芊才念出一個名字。
“方慧兒是何人?”
鄭芊見無人回應,再次大聲呼喚。
坐在最後面,許難安身旁的方慧兒驚訝的看向自己。
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回頭看向許難安。
見許難安朝著她點了點頭,才終于明白過來,上首的鄭芊真的是在呼喚自己。
于是,方慧兒趕緊起身,壓住心中的激動,蓮步快速移動,來到宴會的中間。
站在眾人面前的方慧兒還有些緊促,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經入了鄭芊殿下的耳朵,心中的激動更甚。
“民女方慧兒見過殿下!”
方慧兒蹲下行禮,鄭芊沒有想到出來的竟然是個女子,一時之間愣了一下。
“芊姐,這個我也喜歡……”
直到鄭如海突然悄聲在她耳邊提醒,鄭芊才醒悟過來。
“方慧兒,這詩是你寫的?”
鄭芊沒有回應鄭如海,而是拿起手中的詩問道。
“是!”
方慧兒猶豫了一瞬,立馬點頭。
她深知那很有可能是許難安寫的詩,可她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許難安得到鄭芊的賞識固然方家有功,可是許難安終究不是方家的人,不一定會盡心幫助方家。
所以,哪怕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寫的,方慧兒也毫不猶豫的承認下來。
她需要一個機會,方家也需要一個這樣的機會。
如今,許難安把機會送到方家的面前,縱使前面是深淵萬丈,她也要縱身一躍。
是躍過深淵,還是跌入深淵之下粉身碎骨,那不是後退不前的理由。
“好!”
“很好!”
“非常好!”
鄭芊听到這個回答,一連說了三個好。
她的眼楮一直落在那幾句詩上,面色有些不忍,暗中朝著那位季叔看去,季叔輕輕搖頭後,鄭芊才吐出一口濁氣。
“就你了!”
“今夜隨我一同賞月,方家的人一同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還剩下幾張詩,鄭芊卻已經沒了繼續看下去的欲望。
其他人張了張嘴,最後垂頭喪氣的走出宴會,坐在最後面的許難安則是跟在眾人身後,一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