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線戰場還在作戰,隨著德軍對俄羅斯國內的深入,德軍現在成了戰線越拉越長的那一方,不過這對德軍沒什麼影響,因為他們有一個穩定的後方。
在後方的戰俘營里,朱可夫的戰俘生活仍在繼續,朱可夫正坐在圖書館里,心不在焉地整理著一批新送來的德文農業書籍——這些書與戰俘的需求格格不入,他們這群戰俘看德國的農業書籍有什麼用?
方便幫德國人種地嗎?
這些書明顯只是為了給朱可夫找些事情做,讓他看起來不那麼閑。
朱可夫的手整理著書籍,他的思緒卻飄向了遙遠的東線,飄向了那些正在德軍三路攻勢下苦苦支撐的同胞們。
他通過邁爾少校偶爾“無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和戰俘營內小範圍流傳的傳聞,拼湊著戰局的輪廓,每一個碎片都讓他心情更加沉重。
就在這時,圖書館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邁爾少校那張慣常保持著程式化禮貌的臉出現在門口,但今天,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憐憫,在這憐憫之中也摻雜著些許試探。
“朱可夫將軍,下午好,希望沒有打擾您。”邁爾的聲音一如既往。
朱可夫抬起頭,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通常邁爾過來找他意味著不會發生什麼好事情“少校,有什麼事?”
邁爾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幾張皺巴巴但依然能看清字跡的俄文報紙。
他將報紙輕輕放在朱可夫面前的桌子上,動作小心翼翼,仿佛放下的是點燃的炸藥。
“這是我們的情報部門弄到的報紙,是最近幾天在莫斯科等地流傳的《真理報》和《消息報》。”
邁爾用平淡的語氣說道,但目光緊緊鎖定著朱可夫的臉“我想您或許會關心祖國對您的評價。”
朱可夫的瞳孔震顫,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報紙上,巨大的黑色標題像淬毒的匕首,瞬間刺入他的眼簾
“可恥的叛徒格奧爾基•朱可夫如何將西南方面軍出賣給德國人!”
“論懦夫與叛國賊哈爾科夫悲劇的罪魁禍首!”
“軍事法庭缺席審判認定朱可夫犯有叛國罪、臨陣脫逃罪!”
下面的文章更是極盡污蔑之能事,用嫻熟的宣傳筆法,編織著一個令人發指的謊言文章聲稱,朱可夫早已與德軍秘密勾結,在哈爾科夫戰役中,他“故意違抗最高統帥部的英明決策”,“擅自將部隊帶入德軍預設的包圍圈”,並“在關鍵時刻用明碼發電報向敵人泄露我軍部署”,最後更是“拋棄數十萬忠誠的將士,獨自向德軍投降”。
文章將他描繪成一個虛榮、剛愎自用、為了個人野心不惜出賣國家的魔鬼,甚至暗示他戰前就與德國資本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憤怒如同岩漿,瞬間從朱可夫的心底涌起,流遍四肢百骸。
他的手指因極度用力而微微顫抖,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他感到一陣眩暈,血液沖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
“這是……謊言!無恥的謊言!”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像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他想盡辦法阻止失敗,在圍殲戰結束後想盡一切辦法守住哈爾科夫,可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謊言評價。
邁爾少校平靜地看著他,他早就預料到朱可夫的反應會是如此。
“將軍,這些知識宣傳手段,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淡,卻拋出了更殘酷的事實“伴隨著這些宣傳一同發生的是薩文科夫政權在國內采取的……嗯……‘非常措施’。”
他像背誦報告一樣,繼續說著“為了應對‘由叛徒朱可夫造成的巨大損失’,俄國政府發布了第227號命令,也就是‘一步不準後退命令’。”
“同時,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了史上最嚴苛的動員,征召年齡已放寬至16歲和50歲,農村的糧食被幾乎征調一空,據說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饑荒的苗頭。”
邁爾頓了頓,觀察著朱可夫鐵青的臉色,又補充了致命一擊“根據我們的情報,在您的家鄉斯特列爾科夫卡村,因為未能完成征糧定額,村長和幾位長老已被逮捕,您的家人也自然也受到了特別的‘關注’。”
轟!
朱可夫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重錘擊中,憤怒、屈辱、難以置信、還有一種被徹底背叛的冰冷絕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為了保全士兵的生命,承受了被俘的屈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與敵人合作,但他始終不願意做出任何對德國有益的實質性行動,因為他內心深處還保留著一絲對祖國的復雜情感,他不願意調轉槍口對準祖國。
可是這些換來的,卻是如此惡毒的中傷,是他家鄉親人因他而受牽連的消息!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劇烈起伏,一把抓起那幾張報紙,想要將它們撕得粉碎。
但最終,他只是死死地攥著它們,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報紙在他手中皺成一團,如同他此刻被揉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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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敢!”朱可夫低吼著“三十萬將士的血是因為他們的愚蠢和無能而流的!現在,他們卻把髒水全都潑到我一個人身上!他們還要榨干俄羅斯!”
他曾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是當他真正親身經歷預想中會發生的事情時,朱可夫發現自己的情緒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穩定。
他想起了那些在烏克蘭戰俘營里看到的像牲口一樣被驅使的年輕士兵,他們可能就是因為這該死的“227號命令”被送上戰場的孩子。
他想起了科爾尼洛夫那些人在會議上夸夸其談、剛愎自用的嘴臉。
失敗來臨,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承擔責任,而是找一個替罪羊,用謊言來掩蓋自己的無能和殘酷!
邁爾少校靜靜地等待著,給朱可夫足夠的時間消化這巨大的沖擊。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種刻意的“客觀”“將軍,我很遺憾看到這一切,這確實很不公正。但或許,這也讓您更清楚地看到了,您曾經效忠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政權。他們並不在乎士兵的生命,也不在乎真相,他們只在乎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這句話幾乎壓垮了朱可夫內心那堵名為“忠誠”的搖搖欲墜的牆。
過去一個月里,戰俘營的“優待”與烏克蘭戰俘營的慘狀形成的對比,已經讓他對所謂的“祖國”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而現在,這惡毒的誣蔑和國內變本加厲的壓榨,幾乎要粉碎他對莫斯科那個政權最後的一絲幻想和羈絆。
他效忠的“俄羅斯”,不是薩文科夫、科爾尼洛夫之流的俄羅斯!不是這個用士兵的鮮血染紅頂戴、用人民的骨灰粉飾太平的俄羅斯!
一種比憤怒更深刻、更冰冷的情緒在他心中滋生——那是決絕。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的痛苦和迷茫逐漸被一種堅硬如鐵的光芒所取代。
他松開手,那團皺巴巴的報紙掉落在桌上,像一堆骯髒的垃圾。
朱可夫沒有再看邁爾少校,而是轉身望向窗外,望向東方的天空,那里是他的祖國,但此刻,他感到的只有疏離和憎惡。
“我知道了,少校。”
朱可夫的聲音異常平靜,但這平靜之下,卻蘊含著風暴“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邁爾少校知道,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麼,安靜地退出了圖書館。
空蕩蕩的圖書館里,只剩下朱可夫一人。
他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在邁爾離開後過去了不知道多久,朱可夫緩緩撿起桌子上的報紙,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里面的內容,他多麼的希望自己能看出來這個報紙是德國人偽造出來的,可是只一份報紙是看不出來什麼的。
朱可夫希望能親眼見到國內的景象,或者哪一個新的戰俘告訴他國內是怎麼回事。
他也希望自己遇見的那個戰俘是德國故意安排的。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調轉槍口對準俄羅斯。
可是剛剛的一切讓他對薩文科夫政權的憤怒甚至暫時超過了對德國人的仇恨。
一個危險甚至可能改變未來走向的念頭,開始不斷地在他腦海中瘋狂地盤旋。
如果……如果這個背叛了俄羅斯人民的腐朽政權,才是俄羅斯真正的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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