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語調來自不同的年齡段，但無一例外，都充滿著惋惜與哀傷。
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聲音，都來自他自己。
在自己不知道的過去中，他居然已經接連不斷地重啟輪回了那麼多次...
“這是第七百三十二次，宇宙一次次輪回演變...距離我的第一次嘗試，已經過去幾兆年了吧？前面的那幾個我說得很對...關鍵根本不在于人，而在于系統。唯有【聖植者系統】，才能取得與【世界吞噬者•大嘴花】的聯系...只有這一個辦法...”
“這里是第八百一十五次，我找到了將訊息延續下去的方法。之前也出現過成功與系統匹配的我，但做法出錯了。一定要讓我意識到...關鍵是【聖植】，而不是人。哪怕宇宙終將邁向無可避免的重啟，只要將訊息傳遞下去...就一定可以...”
“這里是第九百四十九次...傳遞信息的最好媒介，果然還是人。我尋得了一位舊友的幫助，希望她能將足夠完整的訊息傳遞給下一次的我...這時唯一可行的辦法，畢竟唯有【死亡】，可以跨越時空...哪怕這意味著長達百萬年的孤獨...她同意了。”
聲音零零碎碎，但其中所傳遞的信息，是十分清晰的。
直到第“九百九十九”次的聲音結束，偌大的空間，才終于恢復了正常。
此時此刻，李陽的心中，被無可言說的震撼填滿。
以數百萬年計算的輪回，他經歷了九百九十九次。
而被委任以傳遞信息的江小小，則進行了差不多四十八次。
依靠只言片語遺留下來的信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向後傳遞。
被【豐饒】賜福的藍星，為藍星人所用的【聖植】...
所有覺得熟悉又違和的一切，都是向他發起的暗示！
難怪江小小一見面就想找他算賬。
千萬年的時光，四十八次的一成不變...
哪怕是再頑強的熱血，也終將被消磨殆盡。
李陽睜大了眼楮，面對著這殘酷而不可思議的事實，心中五味雜陳。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經歷了如此漫長而艱難的輪回之路，而江小小也一直在他身邊默默支撐著。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意識到【聖植者系統】的關鍵性，並與之取得聯系..."
李陽喃喃自語，困惑、驚訝、震撼交加在他心頭。
江小小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他，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就在李陽愣神的當口，她才終于緩緩開口
“你看到了，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一切。”
“第一次復生的你，便意識到了宇宙最根本的問題所在，但那時的你，實力有限，無法親自解決，于是選擇了一條最為曲折的道路——輪回。”
“你是【世吞】的源頭，只要你主動被【世吞】重塑，那麼這個由它所構建的宇宙，便也會隨之重塑...”
“每一次的輪回，你都會以各種方式留下線索，希望下一個‘你’能最終找到突破口。而我...則在第九百四十九次的時候，被你指派來輔助這一過程。”
江小小話鋒一轉，眼神越發冰冷
“可是就算如此...我們仍然經歷了根本無法數清的年月，結果還是無法成功。”
“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盯著李陽，語氣森冷，
“無論你怎麼努力，這個宇宙的終焉和重生，都是注定無法改變的。”
“所有的輪回，所有的掙扎，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
李陽心有戚戚，沉默不語。
他能明白江小小這份怨氣從何而來，因為他親眼目睹了太多她的委屈。
無論付出了多大代價，一切努力最終都要功虧一簣，這的確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半晌，李陽開口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如此巨大的代價...的確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願意輕易放棄吧...”
“或許宇宙的輪回是注定無法逆轉的，但我依然想試著去改變些什麼。”
他看向那口深淵，臉上的表情格外冷靜，
“通過系統，掌握控制【世吞】的能力，再直接借助這份力量做出改變...”
“這個過程必然會異常艱難，甚至可能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但...它還是成功了，不是麼？”
“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對你我而言，或許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李陽深吸一口氣，語氣堅毅，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應該全力以赴。”
“畢竟，不能因為我，讓一切功虧一簣吧？”
江小小怔怔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久久，她才慢慢開口
“真是...固執到了可笑的地步啊。”
“即便是經歷了那麼多次，你依舊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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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的面容緩和了下來，眼底難得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神色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
“我才甘願選擇站在你這一邊。”
李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良久，江小小終于嘆了口氣
“那，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嘗試了。”
“我已經見證過了你那麼多次的輪回...倒是也不差這一次。”
“只要你能成功...我的這些付出，便也都算是有了意義。”
“可若是你終究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
“那下一次輪回...”
“我就會親自為這個無可救藥的宇宙，帶來【死亡】。”
江小小的話語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撼動了李陽的心靈。
她話語中透露出的決絕和堅韌，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種沉重而悲壯的氣息。
李陽鄭重地點了點頭，緩緩開口
“好啊...那就看看，這一次的我，能改變多少吧。”
江小小注視著他，神情緩和了下來，似乎從中看到了曾經的某個身影。
她輕輕嘆了口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不論過去了多少年月，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性格。”
李陽微微一怔，隨後也跟著笑了笑
“沒辦法，無論經歷多少次輪回，有些東西大概終歸還是改變不了。”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光，恍如真正的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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