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淺

59 尾聲(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茂林修竹 本章︰59 尾聲(三)

    重生之害人不淺!

    漸漸便到了熱的時候。

    含水殿原本就是盛夏避暑的去處,仔細打理起來,遍島綠蔭繁茂,清風沁涼。甦秉正便也不急著令阿客搬回去。

    阿客身體也將養好了,每日逗弄三郎,間或修補殘缺曲譜,看看書習習字,日子過得十分舒愜。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甦秉正對她是真的疼到心坎兒了。旁人說有求必應,到了她身上,有什麼事無需她開口,甦秉正就都替她想到做到了。她原本就是知足的人,自然別無所求。

    對此最羨慕的,無過于蕭雁娘。她愛享受,會享受,可惜就是沒嫁個這麼會瞧眼色的男人,能把她的事看得比聖旨還重。幸而她擅長得寸進尺。心知前番她替阿客傳話有功,甦秉正心里也是感激她的。縱然她做得過分些,他也不會再像過去那般找她麻煩,便常來阿客這里蹭著。阿客由來讓著她,有什麼好東西大半就都讓她給拐帶回去了。

    有時甦秉正跟阿客猜枚,難得贏一回,正想佔佔便宜,她就浩浩蕩蕩的來討債了。甦秉正真恨得想一口水噴死她,奈何她轉眼就蹭到阿客跟前撒嬌起來。阿客又吃她這一套。

    他跟這表妹最不對盤。然而某種意義上,兩個人又最有默契——他對阿客之外的女人沒興趣。若嬪妃爭起來,他怕的不是阿客想多,而是她真一視同仁的給他排侍寢表。你心心念念非她不可,她看你卻不過如此,再沒有比這更難受的了。他寧願不被戳破。

    而蕭雁娘只追求美食和舒服。她對男人的需求本質上就是對金錢和特供的需求,男人掏完錢還要黏她她反而嫌煩。如今有兒子傍身,阿客又慣著她,她打從心底里就不稀罕甦秉正。

    這兩人堪稱各取所需,互不干擾。

    甦秉正對蕭雁娘沒好臉色,主要還是因為蕭鏑。有蕭鏑在,甦顯便有爭儲的資本,難免威脅到三郎。不過如今蕭鏑也漸漸老了,早些年的進士們在朝中立穩腳跟,他的影響力已大不如前。再有高平侯謀反一事,甦秉正只用一個月就輕松平定,可見根基穩固。如今先帝留下的老臣在他跟前還能說上話,可听不听、听多少,便由他自己做主了。

    他便也懶得再跟蕭雁娘計較。

    反倒是王夕月心里酸酸的。她跟周明艷斗了有些年數,周明艷驟然勢敗,她拔劍四顧苦無敵手,難免一時茫然。

    然而過了一陣子也就平靜下來了。

    如今甦秉正擺明了就是將盧佳音當先皇後來對待,她雖不信什麼借尸還魂,卻也不想跟甦秉正唱反調。縱然外人看來她是個多高調的寵妃,可實質上甦秉正對她幾分好,幾分寵,都是為了些什麼緣故,她也心知肚明。

    說好听的,她是甦秉正在後宮的心腹;說不好听的,她就是顆棋子。

    不甘心固然是不甘心的,可又能怎麼樣?這世道原本就沒給女人留什麼出路。

    如今她也算計得煩了。甦秉正不令她將權交還給阿客,她便安安穩穩的握著。反正甦秉正若真尋回盧德音了,她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能威風幾天且威風幾天。

    到了這個時候,她心里想的反而不是甦秉正,而是華陽公主。她艷羨她敢愛敢恨的性子。固然她性格嬌縱,活法也十分不聰明,可那份真心千金難求——這樣說來,她又羨慕起族兄王宗芝來了。他得那一顆真心,終究不曾辜負了。

    這年秋末又傳來好消息,華陽懷孕了。

    王宗芝得瑟的特地給甦秉正寫了奉奏表,表示臣有孩子了,就在臣媳婦兒肚子里。臣琢磨著,您是不是把我弄回去?並不是我嫌棄西邊兒艱苦,媳婦兒想吃個橘子都弄不到——能在外邊兒給您打仗,我感到很光榮,並且陰人陰得很爽——但是人一有孩子了吧,就容易心軟,就做不到殺伐決斷。我怕我給您誤事。你看您手底下人才這麼多,別埋沒了。孩子預產期在年底。明年這時候請務必把我弄回去啊大舅子!

    甦秉正便提筆給他回信明年再說,再�@戮桶鹽野  踴乩礎8轄 鹽鶻 俠碭刪唬 腋惴て睢I碩釉俑愣臃て睿 蘸笏滯啡莘庖兀 嚳綣猓br />
    回頭他把這件事告訴給阿客,阿客也十分歡喜,當即就收拾出七八車東西來給華陽送去。

    華陽和王宗芝兩個人鬧了有些年數了。

    其實就阿客看來,王宗芝也不是不喜歡華陽,他就是不擅長應對華陽這樣的姑娘罷了——他長在世家,讀詩書長大,說到妻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阿客這般君子好逑的幽嫻淑女。結果橫空一聲雷響,華陽殺了進來,一舉一動都在他預料之外,明明毫無章法可循,卻徹底攪亂了他的節奏,將他耍的團團亂轉。

    ——王宗芝是多聰明的人?由來事事盡在掌握,偏偏遇著華陽。待要正眼看她,她分明就在胡蹦亂跳不讓你好過。待不正眼看她,心里又總忍不住想著她。他沒嘗過為一個人心煩意亂的滋味,難免就常想一個人靜一靜,華陽又不許他清靜。

    華陽自己也何嘗不是?她一頭熱的沖進去追求王宗芝,覺得王宗芝簡直無所不好。但王宗芝究竟怎麼想的,他做某件事是什麼意思,華陽又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她幼時上學,功課便十分糟糕。兼不喜歡阿客,便事事跟她反著來,自然不能理解和阿客同一個系統培養出來的王宗芝。

    阿客當年礙于過往,不能直說。便只好旁敲側擊的提點她,心里也是十分著急的。如今這兩個人終于是歷盡磋磨,修成正果了,她真是長松了口氣。

    心里輕松了,口風便也松了,就和甦秉正說起他們兩個雞同鴨講的往事。

    甦秉正沉默半晌,神色微妙。說道,“我只跟阿姊說,你回去直接逼問他喜歡誰,他不說你就拿刀子比著他脖子問。他有骨氣就死都別喜歡你……結果第二日,阿姊便被王宗芝給收了。”

    阿客……

    甦秉正嘆氣道“他們兩個人就是一句話的事。開誠布公談一回,什麼心事還說不明白?”

    阿客笑道“也太直白霸道了些……”

    甦秉正就道“可我和阿姊就是這樣的蠢人,必得親耳听到你說了,才明白。不然就容易折騰出蠢事來,不是折磨自己,就要折磨旁人。”他說,“所以阿客,你若喜歡我了,可千萬要趕緊告訴我。”

    阿客不由就想笑,道“早就喜歡上你了,現在說才難為情呢。”

    甦秉正就愣住了,道“什麼?”

    阿客道“什麼都沒有。”甦秉正便不依不饒纏上來,“再說一遍啊,我沒听清。阿姊你是說喜歡我嗎?再說一遍啊說嘛……”

    待諸事安穩下來,甦秉正便暗暗的開始籌備立後。

    雖則他知道身旁是他的阿客,可外人看來卻是婕妤盧氏。他想再令她尊崇起來,可從心底里又不想大操大辦——他珍惜眼下平平穩穩的每一天,仿佛阿客不曾死去過,不曾受過被軟禁的罪。日子又從阿客生下三郎那日接續起來了。

    阿客頂著盧佳音的名字,他心里感受還是別扭的。

    雖是暗暗籌備,也不可能不露痕跡、宮里很快就悄悄傳開來。

    阿客無意間听到,心里便十分疑惑。

    這一日她賞荷花歸來,行經蓬萊殿,忽然便見梅樹林里鑽出個人來,直往她身上撞。一行侍衛宮女便十分緊張,幾乎就要拔劍,還是阿客及時認了出來,道“晟兒,是你嗎?”

    那孩子錦衣玉帶,漆黑上挑的鳳眸,可不就是甦晟。周明艷別的不好,兒子養得卻十分好。靈秀聰慧,又有長子長兄的氣派,甦顯也十分愛粘著他。何時不是神采飛揚的模樣?這一日卻哭得臉都花了,見阿客認出他來,便撞進阿客懷里,道“娘娘,我阿娘快要死了,可他們不許我見我阿娘。娘娘您對我最好了,您替我跟父皇說,別生我阿娘的氣了。”

    阿客便知這一日終還是來了。她還記得,自己此番病重,便是因為周明艷害她。高平侯謀反一事,她也隱隱知道。只是那陣子她在養病,而這件事來得快去得更快,她不曾上心罷了。此刻听甦晟哭訴,倏然便記了起來。

    按說高平侯謀反,周明艷身為出嫁女,又給甦秉正誕育了皇子,不會受太大的牽連。降位軟禁是難免的,性命之憂卻不至于。

    不令她撫育甦晟,一是因她心性不慈,常存害人之心。二是因她母家謀反被誅,再將皇子握在手中,容易帶累甦晟走上歧路。

    甦秉正這處置也是沒有錯的。

    可有些事,你就是要當了母親才會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人倫是另一回事。

    阿客便蹲下來,與甦晟平視著,道“你且不要哭。我殿里新煮的荷葉羹,你去嘗一碗。我替你去看看你阿娘,等你吃完了,我們再對你阿爹說,好不好?”

    甦晟便抽抽噎噎的點頭說好——他這點聰明還是有的,兼周明艷自殺不成,已叮嚀過他個中厲害。便不強逼阿客帶他去毓秀宮。

    毓秀宮樹蔭重重,寂靜無聲。這個夏天下了幾場雨,石階間雜草叢生。枯枝落葉在路面上。才幾步便沾了繡鞋。

    阿客一路進去,到屋前,回頭瞧見木槿花枝上黑鴉,那森森眼楮望人,心里便沉下去。

    周明艷為人嚴苛,當初底下人對她便是畏懼居多,她一朝勢敗,這些人便紛紛落井下石。周明艷私底下干的事,交好的人,一個都沒藏住。自楊嬪起紛紛受了她的牽連。

    當初從高平侯府上跟隨她的親信,也因謀害阿客的事,被甦秉正處置了。此刻她傷在屋里,竟無人前來照料。

    然而她就是嘴硬,听聞外間腳步,便破口大罵。

    她落到這般地步,再跟她計較也沒什麼意思。阿客頂著她的罵聲進屋,她瞧見是阿客,罵聲竟一時停了。

    就問“你來干什麼,報仇雪恨嗎?”

    阿客見她身上還干淨,額頭傷口也新包扎了。便知道王夕月並沒有苛待她,就說“來看看你。”

    周明艷便冷笑,“你也配來看我。你以為皇上多寵你,他不過就是把你當那死鬼皇後的替身罷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她忽然面色又柔和起來,道,“不過難得你還記得來看我。也罷,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阿客瞧著她握緊的右手,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你說完了,我也有件事對你說。”

    周明艷只不耐煩道“你過不過來?”

    阿客便上前了一步。

    周明艷說,“……再過來一些。”

    阿客心里越發難受,道“你手心已扎破了。”

    周明艷情知被看破,倏然便暴起撲過來,阿客退了一步,身後侍女早攔在前面。周明艷到底沒撲到她,手中碎瓷亂割,道“我都不用殺你,盧佳音,讓我劃爛你那張丑臉!你該死,你怎麼還不去死!”

    阿客心中憋悶,再待不下去,只吩咐道“不用管她了,走吧。”

    從毓秀宮里出來,她只覺憋悶得無法呼吸。

    采白看她臉色不好,便遣人退開,上前寬解她,“淑妃娘娘這殘暴的性子不是一日兩日了。”

    阿客道“我知道。只是有這麼一出,晟兒的事,我也再說不上話了。”

    采白沉默了一會兒,道“她也是找死。”

    ——周明艷也是比誰都清楚,甦晟眼見已無出路了。她活著只令甦晟更艱難,反倒是她死了,甦秉正令哪個清白出身的妃嬪撫養他,他日子才能稍稍好過些。

    阿客也未嘗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明白歸明白,母親死了兒子才有出路這種事,任是誰想到,心里都不會舒服了。縱然周明艷到死都想著害她,可她已落到這般地步,再讓阿客去踩一腳,阿客也是做不到的。也只恨這人非要害人,非要做死罷了。

    她便令自己不去想。然而令她心里憋悶的又何嘗只有這一件?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對采白說“我這些日子一直糊里糊涂的,今日被她當頭棒喝,才忽然明白過來。我也不過是佔了盧佳音的身體,才能站在這里罷了。我自己究竟是什麼,一時竟弄不清了。”

    采白便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當日我對苡說的並不是騙人的,救了你的丹藥,確實是盧佳音所贈。”

    阿客便迷惑了,“她仍在世嗎?”

    采白苦笑著搖頭,“說在世也在世,說出世也出世。”又道,“客娘子便不要再掛念她了。若不是他們,你這一聲也不得這許多坎坷。好在如今都過去了,就好好過日子吧”

    阿客心中不解,可她幾番經歷生死,心中也隱隱明白了一些事。听采白說“出世”,便也不追問了。

    只笑道“倒是我佔便宜了。”

    采白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周明艷沒熬過這年秋天去,她麻利的自殺了三回,終于成功了一回。

    阿客與甦秉正終究還是爭吵了一回,為甦晟的事。

    阿客對甦晟的感情很復雜。在她心里甦秉正總歸佔著弟弟的位子,甦晟和甦顯出生時,她便如華陽一樣歡喜。這兩個孩子在某種意義上,就像是她的佷兒。縱然心態轉變,感情也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

    甦秉正想將甦晟過繼給旁人。他說得清楚,“我的兒子什麼資質,什麼心性,我心里都清楚。周氏是他生母,他不會去想周氏要害你,只會恨周氏因你而死。且他是長子。若他養在宮里,壓力更大,心性更受影響。遲早有一日要走上歧路。反不如徹底絕了他的念頭。我將他過繼出去,是保護你和三郎,也是保護他。”

    他話說到這里,阿客終于無言以對。

    甦晟被過繼宗室里的遠親,甦秉正這一輩德高望重的老人。甦晟倒也乖巧,只給甦秉正磕了個頭,便安安靜靜的走了。

    三郎被冊立為太子時,他回來了一次。已長成英俊少年,如甦秉正少時一樣俊俏的模樣,風流還有過之,滿身的靈秀。

    許多年後,苡終于尋到了盧佳音。

    至此她才明白,采白說的“天大的福分”是什麼意思。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起真假盧佳音來。盧佳音就在雲端剝著葡萄皮看底下的熱鬧,與她說道“那是某些人自找的。當年他神仙日子過得寡淡了,便想下凡去歷劫。歷劫就歷劫吧,憑他的修為什麼劫數過不去?可他偏要招惹情劫,生生和人定下三世之約。他哪里懂人間情愛,好好的姻緣硬是讓人拆成了孽緣。那姑娘在他貧弱時嫁他,當真什麼事都為他做了。兩人幾經波折與磨難,一朝相愛便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可他富貴了,生母、表妹、情敵一個個就都來了。他倒想著忠孝兩全,也不看能做到嗎?終于令那姑娘幽居十年,自盡而死。那個時候,我們這幫看戲的都看不下去了。

    那姑娘幽怨難平,不得超脫。他見了她的魂魄,便用余生為她換一回重新來過的機會。奈何那姑娘記得當初,再不能信她。到最後那姑娘倒是超脫了,他反而執念難解。便有這第三世,他要來尋她。

    他說得好,不論如何都要再尋見她。他都這麼說了,就怨不得旁人要來考驗考驗。”

    盧佳音就笑道“于是我就借來一枚金丹,化作女胎,令那姑娘提前十年出生了。便是盧德音。”

    苡瞠目結舌,“……這,這也太壞了吧。”

    “壞?哪里壞?”盧佳音笑道,“他若真的喜歡,年齡不是問題,性別都不是距離。”

    苡無言以對。盧佳音便又說,“不過金丹所化,也只有三十年壽命罷了。她還是該回歸本體的。所以十年後該她出生的時候,我便也下凡去,暫替她打理身體。你該有瞧見她身上那枚指印——那是第二世里她死時,他咬破指尖按上的。那才是她的本體。”

    盧佳音想了一會兒,又笑道,“不過,還是我賭輸了。”

    縱然有這一出桃代李僵,他也還是從一開始就找到了她,認出了她。不論如何那靈魂他始終都會認得,都會愛上。

    三世的孽緣,至此才得圓滿。

    苡想了想,又道“可我走時,那胎記已不見了。”

    “自然是不見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哪里這麼容易救?”盧佳音嘆道,“怪我多此一舉,害她受了額外的磨難。少不得再欠一枚金丹,為她令續三十年壽命。”

    苡若有所思的點頭,忽然有試探著問,“那麼梁公子呢?若盧德音才是假的,他豈不是也額外受了牽連?”

    “他?”盧佳音垂眸一笑,望著底下草廬,目光輕柔,“他也只是認出了他想找的人罷了。只不過這一回他終于學會了放手,在最後真正為她做了一件事。”

    底下傳來嘹亮的嬰兒啼哭,盧佳音也終于吃完了手里的葡萄,她撫掌而笑,道“這回便放心了,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深深覺得這一章會戳中很多人的雷點……早說不寫了tt

    不過這回確實是完完整整的,完結了

    紫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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