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嵐兩口子第二天就坐飛機離開了,容柯沒有去送,不過給他們買了公務艙機票,也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
飛機起飛前,金秋嵐給容柯發來了一條消息︰【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見面,希望你生活美滿,事業順利,天天開心。如果你想去看你爸爸的話,他的地址是︰市路號北山公墓】
容柯出神地看著這條消息,有很多話想問,也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簡單地回道︰【好】
節後,容柯的第一個工作是給sp拍新春大片,照片將刊登在q雜志的內頁上,所以拍攝部分的工作由q全權負責。
這天一大早,容柯和閆致來到了熟悉的q辦公室。
sp的造型團隊把容柯帶去了化妝間,而閆致原本只是陪他來拍攝,卻被主編陳雯拉去開策劃會,說是臨近過年,員工都懶散得不行,急需閆王去治一治。
容柯換上了一套版型周正的深紅色西裝,剛拿到手時,他還以為sp終于出了正常款式,誰知造型師又給了他一件大紅色的緊身紗衣,讓他搭在里面。
猶豫一秒後,容柯還是穿上了。畢竟騷就是sp的調性,要是內里搭白襯衣,那才顯得奇怪。
開始拍攝時,閆致開完會過來了。
他站在攝影師身旁,時不時引導容柯的視線,但開拍不過十分鐘,所有人都發現了容柯的狀態不對勁。
“容老師,你要盡量動起來。”攝影師委婉地提醒道,“我按下快門之後,你就可以換個動作了,不要一直維持一個pose不變。”
“抱歉。”容柯說,“我們繼續吧。”
容柯不是不會拍,只是攝影師對他太客氣,幾乎不怎麼給指示,攝影棚里只剩下快門的聲音,而拍著拍著,容柯就容易走神。
又拍了幾分鐘,容柯的狀態還是不對,閆致便作主道︰“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他對容柯招了招手,示意他跟過來。
兩人來到了辦公室外的樓梯間,這里鮮有人經過,但q的員工偶爾會來這里抽煙。
確認樓道中沒人後,閆致才問容柯道︰“你今天怎麼了?老是走神不太像你。”
“我也不知道。”容柯不喜歡耽誤工作進度,有些自責地皺著眉頭,“就是閃光燈一閃,我就總是想起……”
頓了頓,他繼續道︰“想起我爸客死他鄉,在那邊連個家人也沒有。”
閆致呼出一口氣,把容柯攬進懷中︰“我就知道你還沒有放下。”
“你說我奶奶是不是已經猜到我爸出事了?還是她一直抱著希望,覺得他好好地生活在某個地方?”
已經無法獲得答案的事情最讓人遺憾,這幾天容柯總是在想,如果人死後會去往另一個世界,那他奶奶和他爸在那個世界有沒有相見?
“你可以告訴她。”閆致說,“明天我們去掃墓吧。”
“好。”容柯從閆致的肩膀上抬起腦袋,略微後退開來,看著閆致問,“或者你願意陪我去見我爸嗎?”
就算金秋嵐不提,容柯也會問,畢竟他媽這邊的事是了了,但他爸那邊卻滿是遺憾。
“當然。”閆致說,“但今天你先好好工作。”
容柯點了點頭。
閆致吻了吻他的額頭︰“好了,回去吧。”
隔著防火門瞅到這一幕的某q員工趕緊拿著煙回到了辦公室。
[q摸魚小分隊]
【我的天吶,我剛看到閆王在樓梯間安慰老婆,他怎麼可能這麼溫柔!一定是假象!】
【他老婆咋了,為什麼要安慰吃瓜】
【听說隔壁拍攝不太順利,rk不在狀態】
【有听到閆王怎麼安慰的嗎?很難想象從他嘴里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沒听到,但兩口子真的好膩歪,閆王摟著rk,還親他的額頭,我差點以為我看錯了】
【光天化日之下秀恩愛,建議一棍子打死】
【你去,我是不敢】
【隔壁實時同步過來的消息,閆王老婆狀態在線了】
【靠,我也想要有老公安慰我,親親我,鼓勵我,不想工作了tt】
【天天都不想工作】
【天天不想工作+1】
再次回到攝影棚,容柯專注了不少。
倒不是就這麼幾分鐘,他已經放下了他爸的事,而是這次閆致開始不停給他指示,調整他的眼神和動作,他也沒有心思再去想工作以外的事。
最後拍攝結束時,攝影師連連感謝閆致,某個摸魚群也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閆王一指導拍攝,rk狀態就對了,兩人絕配我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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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rk真的很依賴閆王啊,之前嗑容閆永駐的人咋想的】
【這跟依賴有什麼關系?誰說攻就不能依賴別人了?】
【……】
拍攝花絮被人上傳到了致柯糖漿的超話里,熱度一舉超過了最近風頭正盛的周秦cp。
周凜給容柯發去消息︰【你們能不能收斂一點,給其他cp一點活路?】
容柯沒能及時回復,因為收到消息時,他正在前往北山公墓的路上。
北山公墓位于離大海不遠的地方,墓園內很安靜,只能听到零散的鳥叫聲和海水拍擊岩石的聲音。
在墓園管理處問到了容超墓碑所在的位置後,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當容柯看到那一角已長滿青苔的墓碑時,他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
金秋嵐應該很少來給她的前夫掃墓,隔壁墓碑前多多少少都放有鮮花或貢品,唯有容超的墓前什麼也沒有,就連墓碑上的照片也布滿了灰塵。
容柯一言不發地擦干淨照片,又盯著照片看了半晌,回頭問閆致道︰“你看我跟他長得像嗎?”
“像。”閆致歪著腦袋仔細打量,“都很有表現力。”
傷感的氛圍被閆致一句話打破,容柯失笑︰“怎麼,你還想找他拍雜志啊?”
“如果我早出生二十年,”閆致思索著說,“也不是沒可能。”
“你少打我爸主意啊。”容柯警告道,“他不適合你們那些基佬的圈子。”
“你們基佬?”閆致挑眉,從背後勾住容柯的脖子,“你在說誰?”
“好了,別鬧了。”容柯拍開閆致的胳膊,“我得給我爸燒錢了。”
也不知道這些年金秋嵐來過幾次,容柯估摸著他爸在下面應該是過得不太寬裕。
他買了厚厚一沓天地銀行的紙幣,每一張都是以“億”為單位。
“老哥,委屈你了,今後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了。”容柯在鐵皮桶里燒著紙錢,“你多買些吃的穿的,也別忘了去找奶奶,她應該一直在找你。”
“他們隔了那麼遠,能找到嗎?”閆致也學著容柯,把一沓紙錢扔進桶里,結果他扔得太多,桶里一下冒起了好大的黑煙。
“咳咳,燒錢不是這麼燒的,要一點一點來。”容柯皺眉退開,“燒太快說明你沒誠意。”
“這是誤解。”閆致乖乖地放緩了燒錢的速度,問,“你有想過帶你爸回家嗎?”
容柯動作一頓︰“回家?”
“中國的習俗里好像沒有規定在哪里去世就必須葬在哪里吧?”閆致說,“為什麼不把你爸帶回你奶奶身邊呢?那樣他們肯定能相見。”
“對,我怎麼沒想到。”容柯開始思考這事的可能性,“金秋嵐應該不會反對。”
“嗯,這樣以後你看他也方便。”
不僅方便,容柯也可以徹底放下這事了。
他心情不錯地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說︰“我給你找的這個兒媳婦不錯吧?”
“是兒婿。”閆致糾正道,“女婿的婿。”
遷墓的手續並不復雜,偏偏這段時間就沒有哪天適合動土,容柯本人倒是無所謂,但北山公墓的辦事人員無比迷信,非要勸容柯一定要看黃歷,千萬不要盲目動容超的骨灰盒。
好在過一陣後還是出現了良辰吉日,容柯趕在過年前把容超的墓遷到了他奶奶的墓旁,終于徹底了卻了這樁心事。
“清明我再來看你們,你們記得保佑我事業順利。”離開前,容柯對著兩人的墓碑拜了拜。
閆致感到奇怪︰“保佑人不是菩薩的工作嗎?”
“家里去世的長輩也可以。”容柯說,“你這洋鬼子還需要多學習。”
“迷信的東西我不是很感興趣。”閆致說。
話音剛落,閆致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微信提示。
他點開看了看,下一秒,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姜導說快車入圍沙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了。”
“我就說吧!”容柯樂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還是有點玄學的。”
閆致仍不太相信,但擺在面前的事實不得不讓他折服︰“你提名了最佳男主角。”
“是嗎?”容柯有些意外,“說明他們認可了姜導那怪誕的風格,不然也不會認可我的演技。”
“確實。”閆致說,“這樣也不用擔心後續的排片了。”
“那當然。”容柯心情不錯地說,“沙港電影節什麼檔次?那些評委單拎出來,各個都是成就等身的大拿,光是入圍和提名就已經很不錯了。”
“嗯。”閆致看著手機屏幕,又說,“對了,我還提名了最佳新人演員。”
容柯︰“?”
那些評委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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