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暖,莊宏府邸外,紅妝綿延數里。
雲王送別愛女王姬,一路隨至車輦外。而落後一些的妝夫人見狀,不由和她的女兒青若對視一眼,眼里泛起的深意約摸只有她們母女倆才明白。
“父王,蘅奴以後大抵就不能陪在您身邊了,請您萬萬珍重!”
碧蘅在踏上車輦前,除去身旁婢子的攙扶,上前一步,在雲王膝下拜上三回。
雲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無奈話語哽咽在喉中,只微顫著手扶她起身。
一時之際,相顧唯有淚眼凝噎。
“快些啟程吧!” 一盞茶後,一旁的碧玉書只好開口打斷兩人之間的沉寂。
視線最後在父王和王兄身上瞧過幾眼,碧蘅便登上了車輦,只不過轉瞬,車簾便被掀開。
在後面的妝夫人趕緊輕聲叮囑了女兒,也讓她隨之坐上了另一駕車輦。
透過車簾,碧蘅看著逐漸遠去的雲王府邸,那里曾經聚集了她無數的歡樂欣喜,如今卻要拋之身後,怎叫她不為之落淚呢?
滴落的清淚砸在了光潔的手背上,霧蒙蒙的眼簾里,她似乎瞧見父王欲追趕幾步的模樣,但還是碧玉書攔住了他。
此刻,雲王心中突生後悔之意,他或許當初就不應該那麼爽快地和梁王達成共識,讓蘅奴遠嫁他鄉。在一眾兒女中,他最為疼愛的當屬蘅奴啊!
罷了,若是那梁侯嫡子待她淺薄,他定不會輕饒那豎子。
妝夫人正欲上前扶住雲王,怎料後者直接忽視她遞過來的雙手,反而讓碧玉書攙著他去書房。
直到父子倆走遠,妝夫人才尷尬地收回手,眼尾閃過的幾絲嫉恨清晰可見。
她出身揚州名門,但卻是地位卑微的庶女,因為她的生母只是普普通通的民間女子,只是略有幾分姿色,才被帶入高門院落做了妾,所以她打小就在一眾貴女中甚是不起眼。
直至後來有幸進了雲王府,她仰慕雲王已久,以為終于有了見面的機會,但雲王除了辦理公務外,閑暇之余踏入後院時,都是在他正妻雲王妃房里。
多番謀劃之下,在王妃懷著身孕期間,她數次想要接近雲王,卻還是以失敗告終。但她哪里會放棄,趁著雲王醉酒之際,把她錯認為王妃,她便和雲王有了一夜歡愉。
等雲王清醒過來,她自是被罰了一年禁閉。可雲王妃還是知曉了此事,自此就和雲王有了隔閡。
三年後,王妃再度有孕,郁郁寡歡誕下一女後,便撒手人寰。
之後,雲王幾乎不再踏進後院,就連來她房里,也是坐上半個時辰,不過後來相繼納了幾房妾室,也是為了堵住臣子口風。
她是庶女沒錯,可她自己的女兒還是庶女,妝夫人哪里會咽得下這口氣。她的女兒,才貌出眾,儀態淑良,同是雲王之女,應當配得上最為優秀的郎君。
她不會讓青若嫁給一個庶子,既然雲王如此偏愛蘅奴,她倒想看看最後他發現自己的愛女竟不得不嫁給卑微之人的神態,那定是驚怒極了。
妝夫人嫉妒王妃能獨享雲王寵愛,所以對王妃的女兒也是暗恨不已。她一看見蘅奴那張臉,幾乎就能想到王妃生前那般的傾城國色。
心下沉思一番,之後重新換上一副端莊模樣,妝夫人才抬著步子進了府院。
不急,幾日過後,她就能知道自己所謀之事的成果了,想必不會讓她失望的。她的青若,理應一生榮華尊貴,而不是空負庶女之名,埋沒于明珠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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