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生季節風!
洛陽,連下了幾日的大雪。
冷風拍打著窗欞,一陣緊似一陣。郝節索性打開窗戶,院子里的梅花正艷,紫紅色的花蕊上覆蓋著白皚皚的雪,相互映襯著。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然笑春風。”
他閉上眼,仿佛回到了密山,沙棘枕著他的肩頭,呼吸淺淺。
“郝師兄。”嬌俏的聲音。
郝節猛的回頭,卻是洪七七,還有爹。
老郝坐在熱呼呼的炕頭上,吃著糕點,但他就開心了一陣子。
他想到了兒子,過了年郝節二十歲了,整天沒正形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郝覺得洪七七對兒子有意思,是啊,一個姑娘家的,如果對兒子沒興趣,干嘛對自己那麼好。
老郝也覺得七七可愛又孝順,和他也投緣。
但他沒敢敢往下想,洪七七是什麼人?是洪幫主的掌上明珠,他們吃著洪家的喝著洪家的,憑什麼敢覬覦洪家的千金。
“京都來人了,師父讓來叫你呢。”
一位弟子跑進來。
“真的?”郝節大喜,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去。
洪七七看著他的背影發呆,老郝站在洪七七的背後,若有所思。
郝節跑出門,差點和魯承撞上,他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招呼,而魯承陰郁著臉,側身快步走了。
郝節跟洪風去京都,走這天還在下雪,老郝和七七不顧雪大路滑,執意送他們出城。
出得城門,郝節忍不住回頭,高高城樓上,一老一少,相互攙扶的,看見他回頭,都興奮的揮舞著手臂。
薛獻笙走進那個小院落里,愣住了。
那一男一女,神采奕奕的,在那巴掌大的院子里種花草,看見他來,女孩子擺擺手里的小黃花。
“這里遍地都是這種花,丑得沒人給他取名字,,我剛給它想了個好名字,就叫沙棘花。”薛獻笙笑起來。
沙棘愣住了,沙棘花開在中瀛?
薛獻笙轉身出門,扔下一句“趕緊沐浴更衣,我可不想跟渾身有味的人出門。”
法王內室。
“王上放心,這里布滿了機關,能進來的,除了做飯的啞姑就剩我。”
薛獻笙點點頭,啞姑本是個流落街頭的啞巴,從小被選進府里做事,話不會說字不識寫,可以當個透明人看。
有智慧的就是王者,沒腦子的只要手和腳就行,其它都是多余的。
而外面的兩個人,身在這里心只能在這,如果心不在這里只能是死路一條。
貓和老鼠的游戲,弱者注定是老鼠。
御書房里,端坐著鄭國的丞相周紅衣。
鄭國在天朝的北端,那里群山居多,產有大量的冷玉石,這種玉晶瑩剔透,帶有一股靈性。
冷玉石在鄭國並無多大用處,但中瀛人很喜歡,他們想包下所有的山,鄭國不喜歡外朝沾染本朝土地,就由鄭國的商人負責將玉石運到中瀛去賣。
因地理原因,鄭國與天朝唇齒相依,一朝有大事,另一朝也會派人來議。
“王上,中瀛決不像表面看上看起來的羸弱,瀛王也不是無知孩童,此事您一定要慎重啊。”周紅衣語出驚人。
“周丞相為何如此看重瀛王,難道發現了什麼?”風回雪反問。
“關起門來自家人說,我朝拉冷玉石的
商人,其實也是我的半個探子,據他報,中瀛的實力是相當的強,而他們也沒有老實的呆在中瀛,而是伸向了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周紅衣所指的有道爾、姜母國還有一些小朝。
眾人不再說話。
知此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打仗,可不是兒戲。
風回雪走到地圖前,問“依先生之見,我們只能吃下啞巴虧,任由他們將腳插我這里。”
風回雪的手指著天朝那塊版圖。
”我朝能文能武的大有人在,風回雨、洪風哪個不能獨當一面,難道真要咽下這口氣?“馬不韋說。
周紅衣不再說話。
郝節心里像著了火,他欲張口說話,卻被洪風攔住了。
出得殿來,郝節拉住洪風的袖子,問:”師父,愛先生和沙師妹怎麼辦,如果打起仗來,他們是死路一條?但,如果不打仗,他們在中瀛會有好果子吃嗎?”
“徒兒,我明白你心疼你沙姐姐,跟那愛孤城關系也不錯,但還是要以大局為重。”洪風拂掉他的手,郝節追上幾步,洪風的語氣生硬了起來“徒兒,沙棘是我的親生女兒,那愛孤城你真的覺得我們不著急嗎?但再急心不能亂,天朝百姓的安危最重要,你懂嗎?”
洪風丟下在風中撓頭的郝節,拂袖離去。
“淨心愛子的字果然端莊大氣、嫵媚動人”薛獻笙手里拿著愛孤城的文稿,眼楮卻盯著沙棘。
他手里的文稿化成了雪花,飛落下來。
“你們沒看到那漫天的黃沙嗎?沒看到寸土不生的土地嗎?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要照實里寫,懂嗎?”他的目光冷得如鈾玉一樣。
中午飯又是一桶豬食。
風回雪做出決定,暫時不攻打中瀛,周紅衣也準備回朝了,在他欲出門時,卻迎來一個客人。
“周丞相,您讓我隨著押玉車去中瀛吧。”
周紅衣站起來,對面年青人臉上的堅定,讓他為之一震。
他問“你的事我也听說了些,東海法王見過你,在中瀛你如何行動?還有事情敗露,鄭國和中瀛如何相處,年青人,你想過嗎?
郝節跪倒在地,答”周丞相,我不是冒然前來,而是做好準備來的,天朝有種民間技藝,不知你有沒有听說?“
“什麼”
“用人皮做的面具,就是假面。”
“年青人,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考慮問題的角度太狹窄?”
“丞相,你們關著門來逃避現實,有沒有想過有天中瀛真打過來時,自己還蒙在鼓里。”
“你,你小子太過放肆。”周紅衣惱羞成怒。
“丞相,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怠,我是去探听消息,決不惹事。”郝節很誠懇。
周紅衣有些喜歡這位年青人,他快步上前,伸出手來,將他扶了起來。
周紅衣去見了風回雪,幾個人密談了很久。
洛陽城,老郝思念兒子,甜如蜜的糕點也難以下咽,他身上蓋著洪七拿來的豹皮毯子,呆呆的坐著。
“老郝叔好啊。”洪七七推門進來,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老郝忍不住跟七七抱怨道“閨女,你說這小子去京都多天了?也沒個信,把咱們都忘了吧。”
洪七七低頭思忖了半天,她覺得郝老爹有權知道這個事情。
她吸
口氣,說“郝叔,師兄心里牽掛著朝中大事,還牽掛著一個人。”
“誰?”老郝趕緊問。
“郝叔,你別吃驚,我跟您講個故事,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
老郝嘴巴像塞著糕點一樣。
他原以為洪風就東七七一個女兒,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女兒,而且還非常喜歡自己的兒子。
看來兒子隨自己,招女人喜歡。想當年,郝節他娘也是山里的一只花。
老郝下得地來,說“七七,你不是最喜歡吃郝叔做的炕焦饃嗎?今天就再給你做一次。”
去山上狩獵需要幾天時間,帶的食物容易壞,老郝就用石頭鋪在火上,上面鋪上 得薄薄的鹽餅,吃起來焦脆香,而且還耐放。
洪七七學老郝的樣子,蹲在地上,用手接著掉渣,吃得滿嘴溢香。
看著七七蹲那的樣子,老郝笑了,洪七七也抿著嘴樂。
室外冰天凍地,屋內卻溫暖如春。
慶依玲正在掛念著丈夫,洪七七推開房門進來,抱著她的胳膊,說“娘,我想去見見親娘,行嗎?”
酸甜苦辣咸涌上心頭,慶依玲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但她畢竟是洪夫人,停頓了一下,說“七七,這麼多年了,你該讓你進宮見見你親娘了。”
慶依玲收拾好細軟,和老郝一起把七七送出洛陽城,她走遠了,兩人還是站在城樓上,望眼欲穿。
瀛王的目的很明顯了,難道只有死才能解決問題嗎?
愛孤城在房內一直轉悠,沙棘坐在冷冷的院子里,手里拿著小黃花。
她嘆口氣,將手里的小花一瓣一瓣扔在地上,一陣冷風刮過,花瓣被刮到牆角里。
”有了,我有辦法了。”沙棘大叫。
“什麼?”愛孤城從屋里跑出來。
“隔牆有耳,我們進去說。”
薛獻笙不住的點頭,看完文稿,他抬起頭來,說“寫的不錯,看來還是中瀛的飯菜好,你們一個個腦殼都開竅了,哈哈哈”
走到門口,回過頭來,望著若有所思的沙棘,說”沙棘姑娘,今天中午想吃什麼,盡管說。”
中午的飯桌上添了四個菜,竟然還有一條花魚。
愛孤城將一塊魚肉鋪在沙棘的碗上,他的手有傷,她明白,那是翻土時受的傷。
她的頭轉向門外,院子里的花還是開得很艷。
大老遠,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巨人立在那里,沙棘站起身來,頭探出去看。
那巨人高聳入雲,頭部上霧氣纏繞,平空增添些神秘色彩,雖然顏色褪掉了,但看起來還是栩栩如生的。”
小心眼珠子掉地上,還是讓本王給你講吧。很久以前,是此人帶領著道爾人擺脫了姜母的統治,建立了自己的王朝,道爾人為了紀念他,托別朝的能人巧臣做了這個雕像。”
薛獻笙看起來興致勃勃的。
“道爾國很富裕,難道就沒有能人巧匠。”
”有是有,但道爾從不做閉門造車的事情,外朝既然有更好的工匠,為什麼不用?”
薛獻笙反問她,沙棘說不出話來。
薛獻笙伏在她耳邊說“听說,那位能人巧匠是中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