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生季節風!
老翁撐著篙,他晚上放上的大網,里邊灑有食物,天亮,正是收網的時候。
他和兒子各撐著一條船,平行拉著有刺的肉,上面粘了很多正在掙扎的魚。把小的扔回到河里,剩下的分類,大的交給瀛王,王上能派上用場的。
法王上得船來,亮出自已的身份,老者趕緊叩拜在地,恭恭敬敬的說“法王,您這麼多年都沒信,很多人說您被害死了。”
法王扶起他,說“來,給你看個稀罕物。”
他打開棺木蓋,兩個人被強烈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
“法王,他們是天朝人?”老者看清見了二人的服飾。
“老人家,你別小看這兩個人,女孩子是武林盟主洪風的女兒。”法王像看著獵物一樣看著里面的兩人,興奮的說“這小子是淨心夫子的兒子。”
“看來此行法王功勞不小,佩服佩服。”老者明白不該問的別瞎問,法王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腳踏上了中瀛的土地,兩人滿滿的不真實感。
如同瀛河一樣,沙丘也是無邊無際的,細風吹來,吹得沙子打著漩的到處跑,有時被刮起一排,猶如黃色的紗幔,揭起一層又一層。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的,弄得你無立足之地。
一望無際的沙丘地里,人仿佛隨時能被掩沒了的一般。
沙棘回頭過,看著河那岸,小聲說“再見了,爹娘,永別了,郝師兄。”
再往前行,就看到了傳聞中的沙漠玫瑰,在寒冷的空氣下,已經不在艷紅,還有沙棘喜歡的那種小黃花,它們還是干干的,艷艷的。
瀛城到了,從表面來看,這些建築比不上長陵城的小巧精致,也比不上洛陽的古色古樸,更比不上京都的宏偉大氣,它只能稱為房子。
因為有一半是沙漠,這里氣溫相對高一些,滿大街各色的圓頂帽子。
有個年長者認出法王,跪地大呼“法王回來了,歡迎法王回朝啊。”
三個人被圍得水泄不通,東海興奮起來,他高高舉著銀予,率先來到一個寺廟里,這里紅漆的牆,灰色的屋頂,門口藍色的牌篇上題著三個大紅字“和升廟”。
隨著法王走進去,一眼看見正前方供奉著一種動物,狐狸的眼楮,帶著王字的腦袋和尖利如鷹的爪子,身披一身潔白的羽毛。
瀟湘書院的長廊里就畫著這種圖騰。
法王看著黑壓壓的人群,身手招呼沙棘,道“丫頭,來看,這是我們的英雄,叫和升,一百多年前本生活在江河里,為了抵御來犯的敵人,流盡了最後的一滴血而死,它是我們永遠的和升王。”
法王雙膝跪地,無限虔誠的喊道“安拉”
“安拉”
沙棘扭轉頭,身後跪著黑壓壓的一片。
“還記得誰把我們趕到這個荒蕪的地方嗎?還記得和升王是怎麼死的嗎?”法王厲聲問,眼中寒光如冰。
“當然記得,一百多年前,我們生活在富饒的湖島國,就是現在長陵,那里四面環水,白花花的米遍地都是,我們的不羈王薛里紅熱愛他的臣民,對周邊的鄰居也很友善。天朝王東方汗看中了這塊肥的流油的地方,在不羈王身上安排了無數內探,等時機成熟時,惡毒的東方汗發動戰爭,那滿城的血,把街道把整條河都染紅了,他們連守護島國的和升王也沒放過。”
站在頭排的的中年男子越說越激動,他的雙手顫抖著“我恨啊。”
“我恨。”
聲音如同瀛河的水一樣,向愛沙二人迎面砸來。
東方汗不是前朝的皇帝嗎?難道
“看樣我們凶多吉少。”沙棘小說聲,她看向愛孤城,他卻在低頭沉默。
“這個就是天朝武林盟主的千金。”東海指著沙棘說,周圍一陣驚呼聲,隨即一片歡呼。
“听說淨心夫子剛來過,這位就是她的愛子。”
法王說完,人群沸騰起來。
”法王,看那洪風還敢不敢囂張,
最起碼斷了他風回雪的一條手臂。”中年男子接著說。
“此言差矣,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此二人同情弱小,心底善良,說不定能成為我們的朋友。”法王說。
下面噤然無聲,沙愛二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法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瀛王幾個月前已”有人在哭。
“怎麼,瀛王怎麼”東海法王伸出雙手,表情看起來很瘋狂。
“法王,您的官邸增加了很多的機關,圖紙就在您知道的那個匣子里。”趕來的府邸侍者小聲稟報著。
瀛城很小,轉過兩個街道,就到了法王府,這里和其它建築並無差別,一水灰色的房頂朱紅的牆面。
“開”法王手一劃,門打開了。
兩人雖用心去看了,但還是沒看出什麼門道。
跨進朱紅色的大門,擋在面前的是寬寬的水道。
“踩著我的腳印走,否則”
法王說完,張開雙臂,如同風箏一樣飛起,下墜的地方出現一個石蹲,在腳離開後消失。
沙棘提了一口氣,學著法王的樣子張開雙臂,順著他落腳的地方輕輕一點,也順利過去了。
剩下愛孤城一人,他猛的向前一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時,就掉到水里,水池四周射出幾十只銀箭,只奔他而來。
沙棘呆住了。
愛孤城呆在那里一動不敢動,千鈞一刻之際,一只鐵鉗的手掐住他的腋下,腳離地飛起。
對上法王陰森森的眼楮“想死,恐怕沒那麼容易。”
路上,他偷偷告訴沙棘“听淨心說過,這里沒有侍衛,他們是靠機關來防止暗殺和逃跑。”
經過了重重的機關,二人明白逃走是無望的。
來到一個小院落,把他們趕進一個小屋子里,臨走時拋下一句話“除非想死,否則千萬別出這個院子。”
兩個人沒有力氣去找燭火,並排坐在黑暗里。
“愛先生,你說會打仗嗎?”沙棘問。
“有一本書記載有東方汗血洗湖島國一事,但和這里听的不盡相同的。書上記載,一百多年前,湖島國王薛衣人和東方汗的妃子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湖島國為了維系和天朝的關系,將此女贈于東方汗,東方汗對其很是寵愛。薛衣人後來做了湖島國王,心里一直放不下她。
就在東方汗身邊安排很多的線人,甚至給東方汗下不孕的紅丁紅,東方汗惱怒萬分,遂下令血洗湖島國。”愛孤城輕聲說。
至于哪是真哪是假,是否有人斷章取議,不可而知。
“為什麼有那麼多是是非非,愛先生,你說為什麼有那麼多難以化解的仇恨?”沙棘問。
愛孤城搖搖頭,表示這是個難解的問題。
他說“但我知道的是人應該往前看,如果只往後看,只會圖增無謂的煩惱。”
他對事物總有不同的見解,沙棘很慶幸身旁有他。
天亮了,一個敦厚的女子走進來,她手提著一桶稀飯。
愛孤城用勺子攪了攪稀稀的湯水,苦笑不得“這是嘲笑咱們是豬嗎?”
兩人均沒有動那桶飯,任它在桌子上失去熱氣。
法王走進來,他換了朝服,毛發上壓著頂圓圓的帽子,看來更加的威嚴。
“走吧,去見新王上。”
法王轉身欲走,又停住了腳,他讓那敦厚女子找來一把梳子。
鹿角梳子里面瓖嵌有血絲,能想象到鹿的痛苦,沙棘將它握在手中,心想,不知道自己的命會不會和鹿一樣。
梳好頭發,把那紅木簪子仔細的插在頭上,烏黑的秀發與紅木簪子相互輝映,紅的更紅,黑的更亮。
法王威風凜凜的走在前面,二人緊隨其後,走過一段路後,兩人眼前豁然一亮。
佇立在眼前的是一幢潔白的宮殿,上蓋著金黃色的圓頂,黃白相映,即潔淨又
尊嚴。宮殿前面是一片寬闊的場地,種滿了那種黃色的小花,正隨風搖曳著。跟其它的房子比起來,這座宮殿無比的壯觀。
穿過那平平的場地,來到大門外,奇怪的是,這里不僅有身著官服的人通過,還有普通子民進入其內。
愛孤城小聲告訴沙棘,城堡剛換了主人,新王上叫薛獻笙,是原王上薛里紅唯一的兒子。
沙棘緊張的想扭自己的手指,但她還是將手放在兩側,讓自己看起來更莊重一些。
進得那高大的殿門,薛獻笙迎上前來,他抱住法王痛哭起來“法王,慶幸還能見到您”
他去天朝時,薛獻笙還是個幾歲的孩子,沒想到如今長得如此的高大。
法王跟著薛獻笙轉到殿後。
桌上,供奉著十幾個王上的牌位,每個牌位下都有一個冊子,里面記載了本人的事跡和統治時期的大事件,供後代子孫瞻仰參考。
最下面的是剛故的王上薛里紅。
法王抱著薛里紅的牌位嚎啕大哭,想起小時候在兵營,因為瘦小而總受人欺侮,是薛里紅欣賞他的不屈強、不攀炎附勢,特定他為貼身侍衛,在後來的日子里,很難說是薛里紅給東海的多。還是東海給薛里紅的多。
此次,他帶著薛里紅的重托,去天朝找生產火槍炮的材料,不但沒帶回來材料,還和薛里紅陰陽兩隔,終身不會再見。
法王哭得跟淚人似的,薛獻笙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法王擦了把眼淚,問薛獻笙“王上,計劃實施的如何?”
當年,薛衣人帶著殘部來到這里,對著滿天的黃沙起誓“只要一百五十年,我的子孫就能成為天下人的王。”
他並沒有隨口說說,中瀛走的每一步都圍著這個計劃在進行。
已經一百二十多年過去了,薛獻笙—任道重遠。
轉到前殿來,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異國男女站在殿門口,那里光很亮,逆著光,模糊看清男子身材高大,至于那名女子,只看到了窈窕的倩影和頭上抖動的流甦。
外面光很亮,將那兩人影子一直拉到大殿中間。
法王順著薛獻笙的目光看去,稟告道“哦,王上,這次受先王之托,去天朝尋找材料,也怪老臣大意,輕信程太傅那老賊,結果差點喪命,還好有先王的保佑”
“法王,你材料沒拉回來,找這俊男靚女來做火槍炮嗎?”薛獻笙挪諭道。
兩個侍衛用力一推,兩人重重的摔倒在殿中間。
“王上,這是洪風的女兒,你看如何?”
法王抬起沙棘的下巴,帶著輕佻的笑。
沙棘的目光並未躲閃,她直直的看著這位對爹無比感興趣的王。
薛獻笙很小的時候,父王就告訴他,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麼多年來,他熟讀天朝的兵書,目的就是找死穴。
“洪盟主,我從小就是听著他的事跡長大的,什麼事來著,哦,西域剿賊子、二次平北亂、除奸臣亂賊,佩服佩服。”
他走過來,俯下身子,問”你就是他的女兒,果真”
那個女子的下巴被法王緊緊攥住,臉色蒼白,嘴唇有些干枯,但眼神
怎麼說來著,他不喜歡她這樣盯著他,仿佛他是獵物似的。
薛獻笙嘴角泛起嗜血的笑。
一只鹿被牽了上來,薛獻笙坐回王座上,說“你的眼楮很漂亮 ,和這頭鹿有幾分像。”
侍者將鹿牽在她面前前,那只鹿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在瑟瑟發抖。
等了一會,薛獻笙慢悠悠站起身來,手里多了一把鋒利的刀,她的心隱隱有些疼。
“這張臉真好看,你說我要是一刀下去,你”
冰冷的刀背貼著她滾燙的臉,她眼楮里充滿的驚恐,這讓薛獻笙很得意。
他的臉猙獰起來,刀鋒一轉,“啊”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