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輕卷,卷落銀杏幾片,簌簌秋風吹刮著絮兒悅耳的笑,脆生生的,像銀子叮 掉落的聲響。
一千兩的銀票共五張,絮兒已翻來覆去數了小半個時辰。
她揉了揉笑得酸硬的腮肉,問道“那辦事的小廝叫什麼?”
“溫玖。在總管房辦差的。”集美端著繡繃,拉出一根細線。
想著小姐總往外跑,恐怕不得閑做針線。這日得閑做些,待王爺生辰,好拿出來做那什麼保暖內衣。
絮兒將銀票鎖起來,回身細瞅,集美氣血像是好了許多,笑道“想來秦大夫開的新藥有效,這些時像是好多了。”
集美沒抬眼,依舊忙著穿針引線,垂頭說道“本也沒什麼,就是夜里沒力,夢多。如今吃藥輔以針灸,已是大好了。”
忽停下針線問“拿銀子雖好,可書到底給了老爺,若王爺問起來如何開交?”
絮兒抱頭仰倒在榻,大沒所謂的態度,“待老爺送來,就讓王爺說那卷書是假的,老爺吃了啞巴虧回頭去找溫玖,溫玖再用贗品換回真的。自然了,王爺不必幫忙處置錢衙內,咱們照樣拿錢。”
她決心吃定白家的錢,目前來看一切順當,只待和李辭打招呼。
這日午間趁給李辭送飯的功夫,絮兒試探道“王爺,前兒個我听家人傳話,說弄來一卷宋龍舒本《王文公文集》,要送你呢。”
李辭睞目看她,上次她說要看書已是古怪,如今又說白家人要獻書,還是同一本。又見她眸光閃爍,指定背著他在外生事。
一想那些事多半為了整治白家,便想成全她。
“既如此,多謝岳父大人費心。”李辭的反應冷淡而有禮。
絮兒些微發訕,挨近幾寸,“跟你打個商量,屆時收了書就說是假的,啊?”
李辭挑眼看她,“真假見了才能判斷。還是說……你一早就知道是假的。”
絮兒被他懟得無言,空張半天口才道“書是真的,你只說是假的就成。”
“抱歉,本王從不說假話。”李辭一副正氣凜然的做派,顯然不願配合。
絮兒撓頭片刻,雙手合十道“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事成之後有你的好處,啊?”
听得李辭暗笑不迭,以她的脾性,談及好處那麼此事必定與銀子相關。他輕抬眼皮,“什麼好處,說來听听。”
絮兒幾番踟躕,忍痛伸出五根指頭,“給你……五百兩。”
話音甫落,傳來李辭沉沉的笑,末了才是嘆息,“區區五百兩竟敢讓本王撒謊。”
“那你說要多少?”絮兒沒好氣。
“五千兩。至少。”
李辭說得斬釘截鐵,驚得絮兒目瞪口呆,和著里外白忙活一場,她這中間商一點兒差價沒賺。
她連連擺手,“不成不成,統共就五千兩銀子,全給你了我賺什麼。”
橫豎這事得李辭配合,她索性把如何做局,如何誆騙白家的銀子一一道來。
听得李辭連連鼓掌,“精彩,實在精彩。想不到我們齊王妃還有如此謀算,倘是男兒身,放到戶部理賬真乃一把好手。”
絮兒翻他一眼,這人慣會取笑人,還不帶髒字的那種。
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絮兒放軟了聲氣,“你就發發善心吧,我賺點體己不容易,為做布施把首飾都當了。現如今不是坑你的錢,全當為我贖首飾。”
她邊說邊貼到紗帳,整張臉蒙在紗簾後,拓出整張臉的輪廓,可愛又滑稽。
李辭本就打算替她贖回首飾,但談錢總覺生分,一時不知怎樣處置,索性趁此時機一並給她。
“你缺銀子使麼?”他問,語氣很是認真。
“缺。”
“缺多少?”
絮兒一個趔趄,險些壓塌紗帳栽到床上。這是財神爺改行送外賣——財神到家了。
她眨巴兩下眼楮,小聲道“兩千兩。”
“好。”
李辭爽快答應,卻將絮兒慪得腸子發青。早知如此就說五千兩了。
想那李辭素來喜怒不定,唯恐他變卦,絮兒往紗簾伸出小指,“來,拉鉤。”
莫名地,李辭將尾指勾了上去,觸到她涼滑的肌膚,登時指間有些燙,一並燙到他臉上來。
絮兒全然不覺,口里振振有詞,“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烏龜王八蛋。”
說完“咻”地抽回手,沒等李辭細細品味那個勾手,人業已跑到偏房找集美分享喜悅去了。
這當口忽有暗衛輕敲暗門,李辭只好轉到暗閣去。
皇後此前差人送來禮物交給孟管家,現擱在暗閣的桌案上。
李辭的目光略過補品綢緞,徑直落在一封書信上。是皇後娘娘的字跡。
他一手端茶,一手捻起那封信細看,還沒喝,先品出苦澀滋味。兩年間對他不聞不問的中宮娘娘,這會兒突然對他的身體狀況上心,斷不是好兆頭。
他與蕭皇後向來不親近。早在蕭皇後還是宜嬪時,李辭就不喜歡她。
她曾經力勸皇上服用紅丸養身,自那起皇上性情大變。與他生母,也就是當年的康皇後日增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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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少年結發夫妻,最終落得相看兩厭。
李辭丟下那封信,忙去找水洗手。一時大意,不知那信紙是否淬毒。
畢竟蕭皇後慣會研究草藥,當年得寵的開端,是仗著救過皇上的命。
好在似乎這封信並沒有什麼古怪,只是信中內容……李辭眸色沉了沉,皇後娘娘要召齊王妃入宮。
月上柳梢,夜幕昏沉,偶有殘蟬嘶鳴。李辭處置完事務轉到明間去,把絮兒喚了過來。
因近日忙于布施,絮兒累得腿腳發沉,此刻剛要睡下又被叫醒。打著哈欠來到床前,“王爺,有吩咐?”
李辭撩開紗帳,遞來蕭皇後的親筆信。“皇後娘娘宣你進宮。”
皇後娘娘?絮兒的心往下墜了墜。是那個給她訂“外賣”的皇後娘娘。她怎麼想著要見面?
絮兒登時面染疑色,“王爺,你知道嗎,前些日子集美在牆根撿到的食盒,竟是皇後娘娘使人送的。”
李辭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他一手捏出來的事怎會不知?
只是不清楚絮兒如何知曉。他些微挑眼打量她,佯裝不知,“竟是這般?你如何得知?”
絮兒揉揉酸脹的肩膀,直言道“送飯來的小子被我抓住了,親口招的。”
招?
李辭想笑。別是用了什麼狠辣手段,讓人屈打成招。
這種事,她應該做得出來。
“送飯來的小子還說什麼沒有?”李辭忽然心虛,生怕陳放辦事不謹慎,把他自己暴露了。
絮兒凝神細想片刻,“還沒等問出什麼,那伙計嚇得屁滾尿流就跑了。”
屁滾尿流?
看來那酒家的伙計被打得不輕。
李辭嘴角勾笑,“那伙計也太可憐了。”
“可憐什麼?”絮兒上前爭辯,“都沒打他,自己嚇得那樣。還不是他不中用。”
說起不中用,李辭面色發訕。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眼見絮兒和集美摟摟抱抱,對他卻是不咸不淡的。
莫非他也不中用?
他震了震嗓子,“噢,你還知道怎麼看男人中不中用?”
說得絮兒有些窘,這小子果真是憋著一肚子壞水,深更半夜同姑娘說渾話,好個人間“油物”。
欺負誰沒長嘴嗎?
她冷聲道“我不怎麼看男人,丑不拉幾。女孩子多美,年輕有年輕的美,老了有老的美,不像男人似的,一頭扎在功名利祿里頭,橫豎都是鑽營的丑模樣,看著都倒胃口。”
那乖張的神情和著俏皮的睫毛忽閃忽閃,扇著些她自己的道理。
李辭笑著調侃,“如此說來,女人就不鑽營。”
說著摸下巴思索,“嘶……記著有人慣會哄男人的銀子,是誰呢?哎喲,一時想不起來。”
這話叫絮兒听了又有一場氣要生,明擺著是在諷刺她。
她卻一反常態沒發飆,反倒摸摸鬢邊,對床體貼地笑,“王爺,想不起來就別硬想。敢是你上了年紀腦子也不中用,得傳太醫來好好瞧瞧。”
當即氣得李辭連聲咳嗽不止。盡管比她大三歲,他也才二十。這丫頭一張嘴,真是氣死個人。
他一拳捶在床褥,悶悶的。就像他對絮兒發的脾氣,永遠是軟綿綿的。別管當時多氣,一脫口就卸了力。
絮兒哈欠連連,全然不曉得他在慪氣,扭頭把里間幾盞燭台吹滅,只留一盞暗燈擱在李辭床前的小桌。
“王爺,我去睡了。夜里有什麼叫我。當然了,最好是別叫。”
隔著一點距離,李辭無奈嘆笑。他抬起手,雖沒實實在在摸著,隔在中間的空氣恍若也變得甜了。
眼見絮兒要走,他揚起聲音,“對了,皇後娘娘那邊……”
絮兒回身無所謂地笑笑,“我去。”
她自然是要去的,每次有出門的機會她都會出去。要探明周圍的環境,要探京城的道路,要探衛戍關卡,只為了有一天能順利出逃。
這日惠風和暢,天色淺淡,風雖是熱的,卻蓋不住秋意卷來。
集美的身體好一時歹一時,這些天日漸康復,顯出別樣精神,夜里發夢都少了。
這廂絮兒打簾子上馬車,廖媽媽和集美也跟著。一行人進宮赴蕭皇後的宴席。
坐在車里顛得步搖一顫一顫,也晃出絮兒些許心慌。轉頭問廖媽媽,“媽媽,待會兒進到宮里,有什麼規矩要守嗎?”
廖媽媽原本在閉眼打瞌睡,猛地一驚,笑答“皇後娘娘出身名門望族,但性情隨和,規矩不大。倒是貴妃娘娘那兒,務必仔細些個。”
規矩不大?不應該啊。她們蕭家的人恨不得把臉抬到天上,用鼻孔看人。
莫非蕭皇後是撿來的?
絮兒不依,拉著廖媽媽的胳膊一個勁的撒嬌,“規矩不大也是有規矩。媽媽快教我,省得在他們面前丟人。”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廖媽媽斜看她一眼,就像看自家女兒。心里復起一陣酸,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閨女還在不在人世。
她摸出絹帕給絮兒擦鼻尖一點汗,責備道“別亂動,仔細弄出汗水融了脂粉。”語氣倒是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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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兒順勢像只小狗貼到她肩膀,“你還沒教我規矩呢,我不依。”
廖媽媽沒奈何,只好把宮中規矩給她細細講來。當年,她亦在宮里當差。伺候的主子正是李辭的生母康皇後。
待到二十二的年紀,康皇後念她有父母家人,便打發她出宮嫁人。後來幾經輾轉,由東家干到西家,直到齊王開府伺候起了齊王。
世間緣分就是這般奇妙,該踫上的人,兜兜轉轉一定會踫上。這不,絮兒一行人剛至宮門外,恰巧踫上蕭雲舒和李 。
絮兒走下馬車,有意端起架子,不和燕王夫婦打招呼。
倒是李 要在外人面前擺出兄長的大度,款步走來,“齊王妃好久不見,近來辭弟還好?”
絮兒暗笑,也學著蕭雲舒的樣子把頭抬起來,用鼻孔對著他,“他很好,天天渾吃傻睡,很快活。”
李 心底下一松。也是蕭雲畫和他說的,近來李辭醉心飲食,頗為悠閑地休養身子。
內閣一天沒定下太子,一天不可以對李辭掉以輕心。若李辭甘心做個閑散王爺,倒不必費心鏟除,到底是手足。
李 淡淡含笑,目光碾過絮兒妍麗的面龐,陡然溫柔幾分,“你呢,好不好?”
“我一個大閑人自然是好的。先前往府中去過,與燕王妃、雲畫姑娘略坐了坐,燕王妃說王爺近來很忙,忙得不歸家。”
李 略偏腦袋挨近,“是有些忙。衙門里好些瑣事,不比辭弟清閑。”
絮兒品出些炫耀的意思,端起腰肢嗤笑,“忙,忙點兒好啊。”
細窺他目下發黑,眼底布滿血絲,想來身體被掏空。絮兒刻意提高聲音,“公務雖緊要,您也得注意保養身子才是。”
說著斜李 一眼,滿目譏諷。她知道李 流連風月場,逮到機會諷刺這塊“髒褲襠”,頓覺神清氣爽。
李 瞥見她狡黠的壞笑,曉得她沒懷好意。
心嘆她不是他的女人,平白關心他身子做什麼?在他心內,這番嘲諷猛然變了味道,有些挑逗似的。
他嘴角噙笑,“有你這句話,本王必定保重。”
絮兒暗翻他一眼,略略行禮,“那王爺先忙,我得去尋家中女眷”,言畢幾步跑開。
李 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幾番不舍。自打認識以來,似乎一直在看她的背影,她的正臉永遠是留給李辭的。
視線順勢一掃,見蕭雲舒走在幾步外,癟著兩片腮生氣,自顧自拖著腳步在後頭。
李 臉上笑意如雪消融,些微攢眉,轉背快步踏入宮門。
蕭雲畫正待追去,發現他已然走遠。他留給她的,永遠是冷山一般的背影。
她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為了在皇後跟前裝恩愛模樣,李 邀她一道入宮,到現在還沒說上兩句話,倒和別人的王妃說得開心。
蕭雲舒幾步追上絮兒,故意說“齊王妃今日打扮得這樣給誰看呢?說是宮宴其實是家宴,皇後娘娘最不喜歡那些妖里妖氣的做派。”
絮兒知道她在妒恨,淡然回身,“沒怎麼打扮呀,天生就這樣。”
說完垂頭聞聞,隱約聞到身上有股子茶味。
當下氣得蕭雲舒三尸暴跳,指她便罵“好個不知檢點的東西,待會兒定要在姑媽面前讓你下不來台。”
絮兒捂著心口假裝害怕,嚶嚶嚶。
看見絮兒示弱,蕭雲舒又道“知道怕就收斂些,別每日削尖腦袋勾引男人。”
前些日子已然查明,中元節那日李 專程去看的女人便是齊王妃。蕭雲舒在屋里發了好大的瘋,將房內瓷器摔個粉碎不說,連帶打罵丫頭婆子,折騰幾日不得停。
如今見絮兒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似乎瞧不上李 的愛慕。詭異地,她竟替李 不值當起來。
仿佛她的男人天下第一,所有女人都該臣服。可那些鶯鶯燕燕一旦接近,她又恨得火冒三丈。
卻不知絮兒早已捏緊拳頭,恨不得給她和她家那根爛黃瓜一人一拳。
絮兒輕笑道“燕王妃這是哪里的話,人家男人在人家府上好好待著,我去勾什麼?還是說有些男人天生不愛在家?依我說,不在家的男人只當是死了,燕王妃別執著。”
一字一句都往蕭雲舒肺管子戳。她對李 愛是愛不得,放卻放不下,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全靠她的自尊心苦撐。
“下賤!”蕭雲舒大喊。
絮兒忍無可忍,湊近咬牙道“就你嗓門大,吼得響?嚇唬誰呢?听好了,我對你男人沒興趣。不止,我對男人沒興趣。”
說著比一截尾指,“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絮兒斜睨一眼蕭雲舒,擦過她肩膀停下,“大將軍的女兒拿出風範來,別成天圍著男人打轉,沒出息。”
把蕭雲舒懟在原地,氣得眼眶猩紅。
她隨父親在北邊大營長大,騎馬射箭都是會的,從未想過要圍著男人打轉。一切是因為要嫁人,還是嫁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
她收起刀劍拳腳,學別人做起溫柔小意的妻。橫豎學不像,倒把自己的驕傲弄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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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連沖喜的商賈丫頭都能取笑她,這在她看來不可饒恕。嘴里直念叨,“下賤胚子!什麼爛東西膽敢教我道理?”
丫頭扶著她勸,“王妃這是何苦,來前在府上才和王爺爭,這會兒又與齊王妃吵,仔細亂了五髒要害病。”
“病了才好,病死算了。一道死了干淨。”蕭雲畫惡狠狠望向李 遠去的背影,便有一海的眼淚翻涌在心。
丫頭見她面色發白,把腳步放得更慢。
絮兒卡在這對夫妻中間,維持著不快不慢的腳程,實在不想與他們同路。
集美在旁慢悠悠打趣,“方才誰說的對男人沒興趣?”
“我,怎麼?”絮兒偏過腦袋,說得理直氣壯。
集美感嘆,“哎呀呀,不知是誰,前些日子布施回來累得直嚷嚷,听見臥房有人叫就飛去了。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回來。”
說得絮兒面色發熱,兩個手背貼著面頰,“當你平時細心是為我好呢,原是偷听牆根的賊。”伸手就去掐集美。
集美縮著肩膀躲在廖媽媽身後,只把廖媽媽像個陀螺困在兩人中間。一會兒攔這個,一會兒擋那個。
鬧了半天,鬧得她揮手求饒,“你們只管鬧你們的,別帶上我。”
絮兒和集美瞅見,兩個人又合成同一陣營。
絮兒對廖媽媽笑,“媽媽應該多鍛煉,這才走幾步就累了,要是以後逃命怎麼辦?”
廖媽媽笑著喘氣,“不跑了,像您說的那個什麼,‘躺平’。”
好容易喘勻了氣,廖媽媽指著前頭道,“過了前頭那道門,就算真正入了宮。我與集美不能入內,只能在外頭等。現在玩鬧個夠,待會兒可小心些。宮里人多事多,樁樁件件都是掉腦袋的。”
絮兒立馬收了聲,緩步慢行,姿容雅正,比著廖媽媽的規矩行事。
這廂來到皇後宮中,沒什麼稀奇,不過是大一號的王府。一應陳設裝飾簡單清爽,院子沒多大,就是房間多。
絮兒暗想蕭雲舒可能是撿來的。和蕭皇後、蕭雲畫的審美都不一樣。
前者講究富麗堂皇,描金繡鳳。後者推崇返樸歸真,格調清幽。
皇後娘娘今日頭疼發作,因院里有風,把席面擺在花廳。如同蕭雲舒所說,是個私宴。受邀的無非幾個親王和王妃,蕭家親戚也只有蕭雲畫一個。
來到宮中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絮兒規矩福身見禮,“皇後娘娘福壽安康。”
蕭皇後靠在兩個軟枕,吭吭咳嗽兩聲,眼前一亮。“久聞齊王妃生得好,水晶捏的一般,只當她們哄人開心。今日見了,真真是美。”
說著勾手,“好孩子快起來,到本宮身邊來。”
絮兒莞爾一笑,乖巧地挨近。良玉搬來一張凳子,絮兒又一福身,“多謝娘娘賜座。”
蕭皇後點頭笑笑,往凳子上一指,“坐吧。”
絮兒這才小心坐下。
一連串動作叫皇後挑不出毛病,心底已有幾分喜歡。因今日其他王妃以及蕭家姑娘都在場,不好表現出來。
“這一向身子不好,自你們成婚還沒去看過,不要怪我才好。”皇後說著又吭吭咳兩聲,用絹帕掩著口皺眉。
絮兒連忙辯解,“哪里敢怪您。您管理六宮既繁累又操勞,我們年紀輕輕的,看不看有什麼要緊,您保重身子最要緊。”
說得蕭皇後心里暖烘烘,真是個孝順孩子。
絮兒這人本事不多,嘴甜算一項。尤其長輩,就沒有不喜歡她的。當然了,除了她媽,怎樣都無法取悅。
她看皇後面若菜色,蹙緊的眉頭緩緩舒展,“娘娘雖在病中,能看出很美。”
說得蕭皇後笑眼如月,嗓子也放得柔軟,“快四十的人,還美什麼?”
“女人四十正是美的時候。十幾歲太青澀,裝著好些酸溜溜心事。二十幾歲得成家生子,人生大事攪得人不自在。三四十的正好,有閱歷和韻味,當然美了。”
哄得蕭皇後喜笑顏開,連一向沉穩的良玉都跟著在笑。
蕭皇後笑指她,“一張巧嘴,只管哄人。”
絮兒跟著嘻嘻地笑,“不是哄人,是真話。我可從來不說假話。”
這句就是假話,滿嘴跑火車可是她的強項。不然怎麼讓學員多開卡,多買課呢。健身教練要想出業績,一半靠練一半靠吹。
“是嗎?”此時身後冷不丁響起熟悉的譏諷,蕭雲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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