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前,他跟嚴小絕的日子雖然清苦,但是也算過得去,頂多就是每到寒暑假就要為房子和下一學期的學費、生活費發愁。
王奕腦子簡單,想出的折騰人的法子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個,只要避開她,只要不在意那些別樣的眼光,他跟嚴小絕就能過自己的舒心日子。
但是十六歲後,榮冕站在了王奕身後,那些猶如兒戲的手段變成了要命的刀子,一刀刀落在他跟嚴小絕身上,差點要了嚴小絕的命。
榮冕要毀了他,毀掉他的未來,毀掉他的尊嚴,毀掉他的依賴、毀掉他的一切。
逼著他自己走進榮冕為他打造的牢籠里,成為他掌心的玩物。
王奕,不過是榮冕手里最鋒利、最好使的刀。
“不——”榮冕聲嘶力竭,一把推開薛洋,掙扎著起身朝江辭而去。
“你為什麼會知道?你為什麼要知道?”
他捂著胸口,鮮血一滴滴從他的指尖里流出。
“別這樣看我,江辭,別恨我。”
榮冕近乎哀求的看著江辭,他收起了防御光罩,一手按在橙紅色的【令行禁止】上,拍打著,遮掩著。
恨不得將江辭眼里的恨意抹去。
“我不想的,”榮冕急切的為自己辯解,“我不想折斷你的羽翼的。可你總是想要跟那小雜種走,你總是想方設法的離開我。”
“如果、如果從一開始你就乖乖的接受我,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怎麼會、怎麼會舍得你難過。”
“我一開始只是想給那小雜種一點教訓。我只是想讓你們分手。”
榮冕急切的解釋著,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還是會的,那小雜種踫過江辭,所有踫過江辭的人都得死。
“江辭,我們、我們不提這些了好不好。”榮冕喘息著看他,執拗的要他的一句準話。
“你別恨我,只要你別恨我。我以後、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我不會再動那小雜種,你想做什麼我也不會干涉了。”
“我後悔了江辭,你、你別恨我。”
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要恨我。
江辭,我只是、只是也很想要你的愛而已。
他真的後悔過,後悔錯估了那小雜種在江辭心里的地位。
王奕捅進那小雜種心口的一刀沒能要了那小雜種的命,卻毀了江辭的身體。
江辭在那小雜種生死未知時病發,但他硬挺著要等那小雜種下手術台,等他昏迷被送進搶救室時,差點沒能活下來。
他休養了整整一年才恢復。
從那之後,榮冕再不敢下狠手,只能迂回再迂回。
“你忘記那些,我保證不會再出手。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我不會再逼你了,三月一見、半年一見、甚至一年一見都行。你原諒我,只要你原諒我。”
江辭看著他忽而笑了起來,看看,多麼可笑,施暴者竟然在向受害者索求諒解。
“我不會原諒你。”
三年前,榮冕唆使王奕取嚴小絕的命。
表面上是因為王奕嫉恨他得到保送資格,實際上是榮冕沒有了耐心,想一招致命讓他成為籠中雀。
要不是他病發垂危,以命相逼不肯進搶救室,榮冕絕對不會讓那嚴小絕活下來的。
他不會原諒榮冕的,一輩子都不會。
江辭眸色黑沉的盯著他,“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三年前那次病發,是我有意為之。”
失了兩千毫升的血,足以讓他垂危。同時也會加重他的病情。
榮冕對他的那些齷齪心思他知道,他也知道榮冕不會善罷甘休,更知道有一就有二,嚴小絕的處境會越來越凶險。
所以他故意讓病情加重。
他是在賭,拿自己的命去賭他跟嚴小絕的兩條命。
賭贏了他們自然能有一條活路,賭輸了大不了一起死。
至少他還能干干淨淨的來,清清白白的走。
“噗——”榮冕生生嘔出一口血。
薛洋驚悚的看著江辭,然後又憐憫的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背影。
十七歲的少年人,就敢拿自己的命來賭。關鍵是還賭贏了。
這三年里他老板的求而不得、投鼠忌器90都是因為江少那殘破的身體和受不得刺激的心髒。
恨嚴絕恨得牙癢癢也只敢使些不痛不癢的小手段,想人想的發瘋也只能找幾個替身解饞。
正主那是一根頭發絲都不敢亂踫。就怕人心里不高興再犯病。
成堆成堆的好東西送過去,人家看都不看一眼,轉頭就能給丟了。
唯一的慰藉,就是三月一次的約飯。
就那麼短短的二十分鐘,江少冷著臉來,冷著臉吃幾口,冷著臉待滿時間就走。
他們老板全程陪笑臉,心氣兒再不順也不敢說一句重話。
薛洋有時候都覺得他老板好可憐,但是一想到老板的家產,又覺得這是老板該得的。
出生就在羅馬,要是連愛情的苦也不嘗嘗,那可真是有夠招人恨的。
說不得他都不會這樣忠心。
“江辭!”榮冕目眥欲裂的嘶吼,滔天的憤怒讓他氣得痙攣,“你——”
當年江辭雖然活了下來,但本就殘破的也心髒也變得更加脆弱,醫生再三囑咐,江辭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榮冕從沒有懷疑過是他有意為之,只是暗自悔恨自己忽略了他的病情,害得他到如此地步。
“我應該一開始就殺了他!”
如果早一點,如果做的隱秘點……
他們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境地,江辭,江辭會接受他的。
榮冕狠狠的閉了閉眼楮,“今天發生的事,還有、還有你自毀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榮冕的手心已經被掐的一片血肉模糊。
他睜開眼楮執拗的盯著江辭,“只要你乖乖的,我會遵守承諾。江辭,你乖乖的,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動那小雜種。”
就算江辭恨他,不肯原諒他,他也絕對不會放他離開的。
這一刀,就當是讓他出氣。
出完了氣,江辭還是會回到他身邊的。
只要江辭還在乎那小雜種,他就必須乖乖的回到他身邊,繼續履行三月之約。
榮冕清醒的知道這是他留住人的唯一辦法。
但正是因為知道,他才無比痛恨。
“兩天後,我在別墅里等你。你乖一點,順路給我帶一枝花來,我要驕傲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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