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其中內情的劉波，听到這些言論之後，心中最開始的想法是‘不可能’。
但又想到坐在自己身邊的阮主任是什麼樣的人物之後，他才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
就听他問道︰
“這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其實就是國家的人才，即便是他會犯錯誤，可能會存在私藏‘黑金’的事情，但比起他可能給國家帶來的利益來看，還真的不算是什麼...”
這些言論不應該出現在神聖的紀檢大樓之內。
剛剛說完話的劉波，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于是，他在阮正生氣之前，先笑著找補道︰
“您別生氣，就當我沒說...”
可他沒有想到阮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突然笑了出來。
他靠在沙發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說道︰
“看你這樣子，一看就是平時被我的嚴格要求給模式化了，你剛才說的也是我心中的看法。”
“您也是這麼想的？”
劉波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確認道。
阮正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幫他？”
“不！劉波，到現在你還沒看出來嗎？”
阮正直勾勾的看向他...
“什麼？”
“咱們審不審不重要，審出什麼結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阮正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劉波鬼使神差的抬頭看向天花板，發現什麼都沒有之後，他才明白阮正意有所指。
他尷尬的笑了笑，回答道︰
“我明白了，可...可這不是您的作風啊...”
的確，阮正是一個眼楮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論是什麼人落到他的手里，就算是不死也會被扒一層皮。
可現在，他對陳平安的態度極其曖昧，甚至做出了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第x監督檢查室，有很多留置點可以選擇。
阮正安排陳平安去的地方，是京城所有留置點當中要求最松，監管最不嚴格的地方。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一點。
這位鐵面無私的紀檢大拿，在陳平安身上開了‘寬松’的先例。
面對下屬的疑問，阮正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就听他先是輕聲嘆息了一下，然後說道︰
“這個案子不是來自群眾舉報、不是來自企業舉報、不是來自網絡輿情、更不是來自信訪案件...而是來自上級交辦！”
說到這里阮正就抬起了眸子。
他們就是上級，哪里來的上級交辦？
“您是說，案子是副書記直接交代給您的？”
“嗯。”
此時，無言勝萬言。
劉波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阮正這麼對待陳平安的用意。
外人都認為，阮正只是一個業務精干的組長，可只有劉波清楚，他更是一個精明的‘政治家’。
對于權利，阮正有了敏銳的嗅覺。
“所以，您這麼做是為了迎合副書記的真正的想法，對嗎？”
劉波還是問了出來，他要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真的正確。
兩人已經談到了這個地步，阮正沒有必要再做什麼隱瞞。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扭動了兩下已經僵硬的腰，說道︰
“是的，在我看來，那些人找到咱們的副書記算是找錯了人...
你說我辦事認真，可你們不知道的是咱們的副書記辦事更加認真！
像陳平安這樣沒有被查到實質性證據的人，他不會再有什麼過分要求的。”
“哦...哎...我真是太淺了，太淺了...”
劉波無奈的搖了搖頭。
听到劉波的話，阮正臉上掛起笑容，湊近他問道︰
“劉主任，你可不淺，托人給陳平安帶中華香煙的事情，證明你也很早就發現了什麼端倪，對嗎？”
嗡...
劉波只感覺耳朵開始耳鳴，心跳突然加速。
突然的情緒變化，讓他的臉突然開始漲紅...
“行了，別怕！我也只是偶然間發現的，你忘了咱們留置點都是有規定的，凡是需要送到被審查人身邊的物品，都需要做登記的...
你那麼大搖大擺的送香煙，還不想讓人知道？”
“阮主任...我..”
“行了！別解釋了！我都知道！”
......
雨依舊在下著，那稀稀拉拉的冰雨成為了二人交談天然的‘隔音層’。
落在地面上雨水逐漸匯聚在一起，在他們被結成冰霜之前，緩慢流動到了下水道當中。
這些年的天氣的確有些不正常，天道無常，人道同樣也是。
在西邊的一處以六層、兩層為主的居民區內，有一戶人家並沒有因為‘冰雨’而提前關燈睡覺...
一個梳理著背頭，身穿淡灰色棉質睡衣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愁容的坐在自家沙發上。
客廳內，三三兩兩的坐著一些西裝革履，氣質不凡的人。
他們這些人的年紀看起來差不多，但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帶著不一樣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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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陳平安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做決定，你們都抓緊時間回去吧，看看這都幾點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皺著眉頭說道。
“老羅，你這個鐵面包公就不能徇私一次？”
說話的男人坐在一旁的獨立沙發上，手上的香煙已經積累了很長的煙灰。
“老鄧！你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陳平安跟你之間的關系最為密切，你現在站出來給他講話，就是嚴重的違反紀律。”
“誒...老鄧不行，我總可以吧？”
王鴻笑著說道。
“你更不行！你曾經是王鴻的領導，誰知道你們之間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
...
這個姓羅的男人，面對眾人的求情沒有絲毫的退步。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幾個大煙槍，把整間屋子弄成了仙境。
羅副書記屋內那已經熟睡的小孫女揉著眼楮走了出來。
“爺爺，是什麼著火了嗎？”
“青青...爺爺跟幾位爺爺在談事情，你回去繼續睡覺哈...”
....
看著羅書記的背影，鄧遠博、秦天宇、嚴江、李有才、王鴻幾人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很清楚，羅副書記這里沒有任何希望。
“羅書記，打擾了！”
鄧遠博起身，代表眾人做了道別。
就在送眾人離開的時候，羅副書記輕聲對眾人說道︰
“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詬而察難知，這個道理我是知道的...諸位...慢行。”
幾人同時轉身，也幾乎是同時明白了其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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