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汪軼鳴就是一愣,這臉上也不免掛上了些許埋怨的神色;
真是連喘口氣的時間也不打算給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啊!
雖然可以理解自己老爹此時那份激動與迫切的心情;
但著急也不是這麼個著急法子。
在給其點上了一支香煙後,汪軼鳴借機避開與其老爹眼神的交流;
仰頭望天,繼續思索對策。
糧草、餉銀、還有其他種類的火器…
眉頭時松時緊;
看的一旁的老父親心緒也跟著跌宕起伏。
許久不見其回應;
汪正海就有些著急了;
“鳴兒,怎麼說?到底有沒有主意?”
回眸看了一眼自己老爹;
那滿臉寫的不是期待就是焦急。
汪軼鳴朝天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煙霧;
“你倒是給個話啊?想急死你老子啊?”
汪軼鳴苦笑搖了搖頭;
這下子便讓汪正海的臉色沉了下來;
“咋?真沒辦法了?”
“爹,您急什麼啊?”
“瞅你這樣子我能不急嘛;前面兩件事如此痛快,一說錢糧兵甲之事,你就在這兒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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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汪軼鳴直接撫額;
“我說爹啊,錢糧之事,你不得容我好好盤算盤算?”
“這不讓你盤算了嘛;問你有眉目沒有,你不是仰天嘆氣,就是低眉搖頭的,連半個有用的字都沒吭,我又如何知曉你的盤算?”
汪軼鳴一臉的苦笑;
之前為了系統任務湊官銀數量著實花費了不少功夫;
經歷幾次與建奴和晉商交鋒,那時只專注于收集黃金、銅錢,這白銀和糧食雖有收集,但仗著有系統獎勵,自己並未將其太當回事;
收集的數量著實不算多;
以至于自己到底有多少現銀,汪軼鳴從來沒有盤算過;
後來封賞加倒賣韃子首級、玻璃瓶子和戰馬等,也有不少的白銀進賬;
雖然平日里自己沒怎麼花什麼銀子,可到底自己有多少現銀,汪軼鳴腦子里還真是一筆糊涂帳。
更麻煩的是,今日上午剛答應了蕭銳與何朗要把他們手中的批物資全部買下;
那可是價值十六萬兩的物資;
自己能不能憑手中的現銀擺平都難說;
如今自己老爹這邊鐵定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這銀子無論如何自己這當兒子的都必須要掏;
但蕭銳與何朗那邊反悔肯定也是不行的;
這可如何是好?
剿匪時繳獲的珠寶首飾雖然可以變賣,但價值必然會縮水,到底又能頂多少事,汪軼鳴心中沒譜,同時對此也不抱有多大的期望。
哎,難啊!
要是早知有今日之事,汪軼鳴後悔當時在晉商會館與那朱家莊里就多順些銀子和糧食了。
又左右權衡了片刻;
汪軼鳴終于開口對自己老爹應道;
“爹,明日我先給您搞來一批糧食、食鹽,還有糖霜;數量雖不多,但您老可以放心收下先用著。”
“糧食、食鹽、糖霜?你自己的?”
汪正海听了這話本心中一喜,可隨即又有些擔憂,便出于關心直接問道;
“嗯,屬我個人份額的存量;為了以保萬一,是在我們廠衛內部渠道中秘密儲備的。”
“嘶,還能這麼搞?我咋沒听你楊伯說過?”
汪正海有些吃驚的問道;
“這屬于錦衣衛高層的機密,只有千戶以上官職,並且任職京城的才有權限知曉和使用。”
無奈,汪軼鳴只能編出這麼個離譜的借口。
“哦哦…原來如此;難怪,你楊伯才晉升千戶不久,又不任職京城,不知道也屬正常;”
像是突然想明白過來一般,汪正海頻頻點頭,又道;
“是啊,這火炮都能這麼快搞到,更不要說是些糧草物資了。”
汪正海心中一番感嘆和腦補,汪軼鳴自是不知道;可其有言在先,秘密渠道,既然是廠衛高層機密,那他便不會再過多深究,更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怎麼搞來的我就不管了,我就想知道你能給你爹我多少這些糧草物資?”
“糧食差不多四萬石,食鹽三十石,糖霜…差不多十石左右。”
“嗯,也不少了;起碼可以能頂上不少時日。”
汪正海還是挺滿意的,輕捋著自己下巴上的短須笑著說道;
“還是等你消息,再派車馬去拉嗎?”
“嗯嗯,沒錯,爹;所以這車馬您得盡快預備好。”
“嗯,遲些就讓軼航和裴林負責去辦。”
“好。”
既然已有了決斷,此事也就先到這一步了。
可接下來的事情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銀子的事,既棘手又麻煩;
答應蕭銳他們的事,自己的現銀掏空了估計也不一定能夠;
關鍵這事還需老爹同意配合,而等他得知這銀子都換了貨後會是個什麼態度,汪軼鳴心里也是直打鼓;
最後實在不行那也只能動用保底的黃金了;
只是無論怎麼給,給多少,汪軼鳴都覺得這不是個長久之計;
養私兵就是個無底洞的買賣,你的投入是不間斷的;甚至日後這花費還要逐步遞增;
即便憑自己目前的財力,單次和偶爾的注入也只能解決暫時的問題;
必須想個可持續的法子才穩妥。
不等汪軼鳴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往下深究,汪正海卻已經迫不及待的直接問了出來;
“鳴兒,還有嗎?你能存物資,那銀錢呢?能有多少?”
“銀錢?”
“對,你能給爹,給家里多少?”
聞聲,汪軼鳴雙手撫面,用力的揉搓了幾下自己的臉,一副在給自己強打精神的模樣;
頓了頓,才面有難色的朝自己老爹說道;
“爹,原本呢,是有些銀子,可現在出現了一個狀況…”
“什麼狀況?”
汪正海不解的望向了自己兒子,眼神里也帶著一絲緊張;
知道瞞不住,也不能瞞,汪軼鳴只能硬著頭皮將收買蕭銳他們手中貨物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汪正海知曉;
卻見其臉色變了又變,吃驚、惋惜、氣憤…一時間自己老爹的臉色如同川劇變臉一般換了又換;
最後就是一聲嘆息,凝眉不語的再次望向了城外遠處;
“哎∼你這事辦的…叫我說你什麼好?”
剛剛還滿是期待的臉上再次愁雲密布;
“爹,之前我自己其實用不太到什麼銀子,也沒料到咱家還能缺錢用;可這踫到蕭銳他們的事,這我總不能不管吧?”
瞥了其一眼,汪正海面有埋怨的應道;
“沒說你管的不對,若是換做我也是一樣;不說兩家本就是要好的世交關系,僅沖你這份義氣,爹也不能因此遷怒于你;”
“只是…只是這麼大的事,你就不能等和爹商量一下後再幫嗎?”
“如今應都應了,無論是蕭銳,還是你蕭伯伯那里,你我父子二人只能履行。”
汪軼鳴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緩緩點了點頭;
“是,爹您說的對;兒子這事確實欠考慮,應是先與爹您商量商量後再做決斷才對。”
父子二人相對沉默了片刻;
“哎∼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答應了的事,你就好好自己履行承諾吧。”
看著一臉無助愁苦的老爹,汪軼鳴嘴巴張了張,其實很想告訴他自己還有錢,很多很多錢;
只是不是銀子,是好幾噸的黃金而已。
把這些黃金真拿出來給了自己老爹,汪軼鳴說一點兒不心疼,那鐵定是假的;
自己老爹明顯就是個不計成本做事的人;若不是有自己母親在背後經營支撐,怕是早就出問題了;
這黃金可以給,但只能私下交給母親;並且暫時先瞞著老爹,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動用;
至于現在缺錢的局面,得想個細水長流又比較穩妥的法子才行;
打定主意後,汪軼鳴掏出香煙,給自己老爹續上了一支,又寬慰其道;
“爹,銀子的事您容兒子幾天想想辦法;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一定可以解決的。”
“嗯嗯…”
緩緩吐出煙霧,汪正海依舊眉頭緊皺盯著遠方;
“鳴兒;”
又是沉默半晌,汪正海才再次緩緩開口道;
“在,爹,兒子听著呢;您說。”
“我不明白,你花這麼多銀子買那麼些個東西能有什麼用?還得讓爹幫著打掩護。”
“兒子自當是有大用的。”
汪軼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有大用?你能有什麼大用?硝石、棉花、硫磺、木炭,還有如此多的鐵料和銅料;你小子不會是做走私吧?這些東西單個還好說,合在一起不得不讓人聯想到是在私造火器。”
“爹,啥走私;我哪有精力忙這要命的買賣?”
汪軼鳴嗤笑一聲,擺了擺手道;
“還有,啥私造火器;我用的著頂一個私造的名頭嗎?造也是奉旨打造,替聖上打造。”
“呵呵…就你?你還會打造火器?”
汪正海斜眼瞥向自己兒子問道;
“當然,嘿嘿…我這官身,豈只是為皇家打制琉璃制品就能博得的?這火器才是重中之重。”
“哦?是嗎?”
“當然,比如你見到勇衛營和東廠配備列裝的燧發槍;還有即將給您的那一百門火炮,全部出自您兒子的手筆;不然,聖上怎會讓您來找兒子解決?”
“嗯嗯…原來如此。”
汪正海又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呵呵…那麼說,你和你手下那幫人用的火器也全出自你的手筆了?”
“嘿嘿…那是當然,不是兒子我夸口,除了我,這世上絕無第二個能…”
本想透露一點火器方面的事讓自己老爹情緒轉好一些,哪知這一下沒有收住,差點兒連老底兒都露出來;
“嘶…呃…”
看著老爹望向自己的表情,還有臉上露出的那一絲微笑,讓汪軼鳴頓感不妙;
“呵呵…”
汪正海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抬手點了點汪軼鳴,道;
“你這幾年長不少本事啊?連火器都會造了。”
“爹,我…”
不等汪軼鳴解釋,汪正海一巴掌拍在其肩頭,打斷道;
“爹不管你是怎麼懂得這些的,總歸你是長了本事;俗話說得好,技多不壓身;”
“不過還有句話為父深以為然,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
“你這本事若是讓有心之人得知,定會因此惹來麻煩;”
“目前看來當今聖上重用你,自也會庇護你;不過你自己也得時刻清醒,絕不可掉以輕心。”
汪正海的這幾句話倒是一下給汪軼鳴整不會了;
愣了愣,只得躬身一禮應道;
“是,兒子謹記。”
“嗯,此事到此為止;你我父子二人以後就心照不宣了;若有人問起,為父也會替你遮掩的。”
“多謝爹的理解和支持。”
汪軼鳴剛想再次行禮,卻被其老爹抬手攔住;
湊近兩步,汪正海掃視了圈四周,一副既神秘又期待的樣子,壓低聲音問道;
“兒啊,你爹我拉起這幾千人馬可不容易啊!”
“是,兒子也感同身受。”
“嗯,你能體諒爹,爹很欣慰。”
汪正海握住其手臂的手又緊了緊,繼續說道;
“銀子的事,爹不催你,你也不容易,爹相信你會有辦法的。”
“嗯嗯…多謝爹理解。”
“火炮和戰馬的事有了著落,爹也有了些底氣;可如今為父這支人馬底子實在太薄了,兵甲奇缺,這你可得上心啊!別的急不得,但火器可是重中之重啊!”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