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先被緊急安排進了特護病房,此時他的身體因為尿毒癥的原因,早就虛弱不堪,再加上高燒不退,整個人的面色呈現出一種灰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咽下這最後一口氣一般!
女人的哭聲,孩子的哭聲混在了一起,病房里一片愁雲慘霧!呂國棟此時已經打發彥軍,帶著考察團的其他人回賓館了,只留下了于珊珊!這麼多人聚集在這里,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貴南省這邊,王忠國和杜雲波兩個人也遣散了不相干的人!
“王。。。王書記。。。”鄧富利雖然被杜雲波通知被解職了,但是這個時候他是沒膽子撂挑子的,只見他張口說道︰“病人此時高燒不退,身體本就虛弱的他,如果此時再出現驚厥等癥狀,怕是真就回天乏術了!我建議趕緊送搶救室,先進行搶救!恢復意識以後,先抓緊退熱,尿毒癥幾乎等同于絕癥,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治療!我們醫院會盡一切力量進行救治!請領導給我們一次將功補過的贖罪的機會!處理我是小事,病人拖不起了!”
“早有這樣的態度,何至于此?”杜雲波陰沉著臉說道︰“按你說的辦!趕緊先進行醫治!其他的事情都先往後放一放!畢竟人命關天!鄧富利,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隨著徐耀先被大群醫生護士推走,虞婉瑩和小玲兒也跟著走了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王忠國,杜雲波,呂國棟,于珊珊以及貴南省的其他幾名工作人員!
“老杜,咱們倆到醫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王忠國突然開口說道︰“主管醫療衛生的副省長和衛生廳的人,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現!可見工作態度是何等的懈怠!在咱們貴南!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人間慘劇,讓我實在是不敢相信,我甚至都已經對自己的領導能力產生了懷疑!老杜,你有沒有一個合理的處理意見?如果你沒有我可就伸手了!”
“書記,怎麼處理我還是不出面為好!”杜雲波擰著眉頭斟酌再三說道︰“這件事情,如果說是咱們自己發現的,我還有臉去自己處理!可是,現在,丟人已經丟到兄弟省份去了,我這人你知道,護犢子!對方一裝可憐,一訴苦,我的心就忍不住的軟了下去,我怕我做不到公平公正的處理!所以,怎麼處理,還是您來吧!我就不提供具體的參考意見了!”
“那也行!”王忠國沒有絲毫猶豫︰“主管醫療衛生的副省長,記大過,全省範圍內通報批評,責令他在貴南省常委會擴大會議上做出深刻檢查!督促他限期對貴南省境內的醫療衛生系統進行整改,拿出具體整改意見以及實施的措施!向我親自匯報!我要全程監督!貴南省衛生廳的廳長,記大過,降職!行政級別下調一級!停職反省六個月!衛生廳長的所有職責,暫時由常務副廳長負責!反省過後,視條件再進行任用!這樣處理,你沒意見吧?”
“王書記,我完全沒有意見!”杜雲波說道︰“我負有主要領導責任,您別把我給落下了!”
“這是什麼話!”王忠國說道︰“如果什麼事情都要你來負責,那還要你的那這個副手做什麼?統籌大局,因材施用才是你的職責!如果說追究用人不當的責任,你確實應該反省一下,至于其他的事情,跟你沒什麼關系!你就不要自責了!徐耀先這件事情,涉事的其他人,我就不做具體處理了,還是得你這個省長來!我要是一下子處理到底,你這個省長的面子,怕是會被我給剝的一干二淨,你以後在省里的工作也不好開展,所以,剩下的事兒歸你了!”
杜雲波點了點頭,沖著呂國棟說道︰“呂省長,讓您見笑了!御下不嚴!深感慚愧啊!”
呂國棟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心里清楚,這二人是在做給自己看!他們是要明確的告訴自己,貴南省,是一個高效團結的集體,書記和省長的關系融洽且和諧,沒有所謂的爭權奪利,更不會起紛爭,所以,他們並不會對經濟圈計劃產生任何不好的影響!讓呂國棟安心!
“杜省長您言重了!”呂國棟笑道︰“我也是一名省長,我同樣做不到面面俱到,徐耀先事件,並不是個例!不僅僅是在貴南省,在全國各地,當然也包括擎川省,都有發生!所以,您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們這個隊伍,奮斗的目標,不就是讓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甚至是消失嗎?套一句孫中山先生的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徐耀先事件,我們正應該拿來,做為鞭策自己不斷前行的動力!您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杜雲波點了點頭說道︰“呂省長不愧為我輩楷模啊!見微知著,格局和著眼點都不一般啊!難怪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省長的寶座!可見,各各方面強過我老杜太多,太多了!”
“老杜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王忠國說道︰“呂省長年輕有為不假,也正因為他的年輕,所以,他看到的和想到的,都跟我們不一樣,這也才有了呂省長的這次貴南之行!咱們大西北,這一次能不能在全國風光一把,就全仗呂省長的努力了!但是,在呂省長的背後,也還是需要你我這樣的老同志在後面支持他的!一個好漢三個幫嘛!你同樣責任重大!”
“王書記說的太對了!要是沒有老同志在後面為我保駕護航,我做起事情來,就難免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戮力同心,共創輝煌嘛!這才是我真正的用意!”
幾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之間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半夜的一點,搶救室那邊,終于傳回了消息,徐耀先暫時脫離了危險,燒也退下來了,只不過已經被病魔掏空的身體,再經此一難,他本人的狀況更加的不好,依然處在一個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狀態下!經過第一人民醫院的各科專家會診後得出結果︰回天乏術,絕對撐不過兩天!
得到這個結果的虞婉瑩沒哭也沒鬧,只是平靜的把呂國棟等人全部請出了病房,然後一個人,默默的打了一盆溫水,用毛巾給丈夫擦拭起了身子!一點一點,十分的仔細!
“叔叔,媽媽在干什麼呀?為什麼把我們全都趕了出來?”小玲兒被呂國棟抱在懷里,雖然眼楮有些睜不開了,可是依然強撐著問了一句!呂國棟看著她,溫柔的說道︰“媽媽在給爸爸洗澡,身體洗干淨了,就能減輕一些疾病帶來的傷痛!爸爸會好受一點!”
“哦。。。”小玲兒應了一聲,就睡在了呂國棟的懷里!
所有人都知道,虞婉瑩這是在跟自己的愛人做著最後的告別!兩個相愛的人,原本應該繾綣一生,誰知天公不作美,非得要拆散一對有情人,這種撕心裂肺的疼,有誰能夠體會?
病房外分呂國棟,看著虞婉瑩輕柔的動作,突然想到,這時候,如果是自己躺在里面,自己的這些個紅顏怕是也會難受吧!想著想著,呂國棟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病房的門開了,虞婉瑩紅著眼楮對呂國棟說道︰“呂省長!耀先醒了,他說他想見一見您,您。。。您方便嗎?如果可以的話!”
呂國棟急忙把懷里的小玲兒交給了于珊珊,自己則是隨著虞婉瑩,進到了病房里!看著床上躺著的徐耀先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呂國棟知道,這是老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徐耀先的生命怕是進入倒計時了!心中一陣的酸澀,呂國棟開口道︰“徐兄弟,叫我進來,是有什麼囑托嗎?你盡管開口,你放心,能幫忙做到的,我一定想辦法做到!”
徐耀先咧開嘴笑了笑︰“呂省長,我听婉瑩說了您跟她們娘倆在夜市街的事情了!也知道您到了醫院以後,是怎麼幫助我們的!我真的十分感謝您!自從我病下以後,我真的體會到了人世間的冷漠!我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無情的!感謝您,感謝您讓我在我生命最後的時刻,感受到了世間還有真情,讓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真的還有溫暖!讓我在臨走之前知道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冰冷無情的!最最感謝您的,就是沒有讓我死在那個雜亂無章,骯髒不堪的衛生間,讓我能死的有那麼一絲尊嚴!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看著在一旁無聲落淚的虞婉瑩,呂國棟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虎目含淚的他用盡了力氣,才迫使眼淚沒有掉下來︰“徐兄弟,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向你保證,小玲兒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她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會有美好的童年,會讀書,以後也會結婚生子!會幸福的過完她的一生!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