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在春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祁連山不禁揉了揉太陽穴,說實話,他是真不願意插手跟呂國棟有關的事兒了!地震之前的最後一次常委會,自己可以說是明確表態了的!雖然他並沒有任何的舉動,但是,那是因為真的地震了!時間上沒來得及!盡管這是一次保密性極高的會議,但是,風聲還是傳了出去,這就讓他感到很是被動!如今京城高層方面,以及元老方面,都明確的有讓他暫緩調動的聲音傳出!雖然還沒有蓋棺定論,但是,不利的消息終歸還是傳了出來!這讓他十分糾結!兢兢業業的兩任擎川省省委書記,到頭來,因為這麼點小事,也可以算是晚節不保了!真可謂是禍從天上來!
不過,哪怕他再不願意出面,這個事兒如今他也躲不過去了,周在春是他屬意的省委書記或者省長接班人,如果說在馬家兄弟這里被呂國棟弄的灰頭土臉,以後要他如何開展工作?就算自己升上去了,下面沒有人支持自己,那等于是無根之萍,說話哪有風?
“朱子義廳長嗎?我是祁連山!我有些情況需要找你了解一下!你現在馬上來我的辦公室一趟!就這樣!”思慮再三,祁連山還是給朱子義打了電話,語氣談不上嚴厲,卻也絕不平和!接到電話的朱子義心里清楚,祁書記為什麼找自己,說他不害怕,那是扯淡!畢竟他的行為有違規的嫌疑!如果不深究,那沒問題,但是真要是深究,卻也不好解釋!
“省長!救命啊!”朱子義一邊往省委省政府的大院趕,一邊撥通了呂國棟的電話︰“省委祁書記緊急召見,我估計是因為我二次扣押馬經漢的事兒!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我剛才找人問過了,省政法委書記周在春,半個小時之前,剛剛離開了祁書記的辦公室!”
“你慌啥!”呂國棟沒好氣的說道︰“你又沒違規!也不是正式扣押馬經漢!只不過是請他協助調查!犯事兒的是他親弟弟,找他了解情況都不行了嗎?哪里的規矩?誰去祁書記辦公室怕什麼?你有理!有理走遍天下!省委書記也不能直接干預案件偵查吧?”
“不是啊!省長!”朱子義苦著臉說道︰“關于這個二次協助調查,是有不同的說法的!如果說沒有人給這個馬經漢出頭,那咱們扣也就扣了!但是,我也沒想到,周書記在看到公安廳這邊如此強硬的態度之下,竟然還去給馬經漢出頭!要是這樣的話,祁書記真要拿規矩說事兒,我這邊確實不好交代!因為,馬經漢也屬于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人物,反復的拘傳扣押,對他本人的形象,是有害的!這會造成不小的社會負面輿論!祁書記如果揪住這一點,向我施壓,我給馬經漢道歉,丟人丟面是小,以後再想讓他協助調查,那就必須有特定的批準,這才是最麻煩的!如果他出去了,用些手段,把他弟弟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咱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所以,這祁書記的突然召喚,必須得小心應對!要不然會出亂子的!”
“行吧!我知道了!”呂國棟說道︰“還是那句話,有什麼問題,往我這里推!我給你兜底!不過,挨頓罵是免不了的!你就委屈一點吧!大事不會有,我會處理的!放心去!”
再一次得到了呂國棟“有事推給我”的承諾,朱子義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平時領導們說的話,最多也就能信三分,再多,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所以,盡管他早就得到了呂國棟的承諾,卻也不敢太放心!直到現在,他才確定,呂國棟是那種敢扛事兒的領導!不怕你做錯了!就怕你不做!懶政,怠政想在他手底下混事兒,怕是不行!
到了祁連山辦公室的門口,朱子義跟秘書打了聲招呼,就靜靜的等在門外!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秘書接了一個電話,這才對他說道︰“朱廳長,祁書記現在有空了,您可以進去了!”
朱子義知道,這是祁連山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讓自己等在這里,是想讓自己先不安起來,這樣的話,一會兒的談話才更有壓迫感,這種手段雖然朱子義見得多了,但是,確實有用!起碼,現在站在祁連山面前的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說了一句︰“祁書記,公安廳長朱子義奉命報到!”之後,就靜靜的站在那里,微微弓著腰,頭都沒敢抬!
“朱廳長貴人事忙,我這麼急著叫你過來,沒耽誤你的工作吧?”僵持了大概一分鐘,祁連山這才緩緩開口道︰“政法干線上,公安廳是第一線,平時很忙這我知道,有些事情難免有所疏漏,人之常情,我也不想因為一些小事就上綱上線,這對你們開展工作十分不利,我是清楚的!我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變通嘛!用還是要有的!不然,一線的工作很難做呀!”
殺招兒!明顯的殺招兒!祁連山開口就給朱子義定性為工作的疏漏,如果說朱子義不警覺,順著祁連山的話說下來,那麼不用三句話,祁連山的攻勢就要掀起來了!那樣的話,朱子義將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畢竟兩個人的身份差距擺在那里!這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抹平的!
朱子義是什麼人?長年混跡公安部的老油條,那是局勢更加險惡的京圈,一句話說不對,怎麼沒得都不知道,還能混到擎川省來做公安廳長?笑話!他對呂國棟唯唯諾諾,那是因為呂國棟是派系的接班人,下一任掌權的候選人!可不是其他的任何原因!
“祁書記您關心我們公安廳的一線工作,我十分感激!但是,疏漏二字從何而來?恕我愚鈍,沒能理解您的意思!”朱子義不卑不亢的說道︰“在擎川省工作,作為您分下屬,我做好本職工作那是應該的!替您排憂解難,也是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應盡職責,但是,這個疏漏二字,有些嚴重啊!政法工作,萬事都要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並不以任何人的意願為轉移前提,所以,我自認為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法可依的!哪里錯了,請您指示!”
祁連山皺了皺眉頭,心說︰“這個朱子義很不識時務啊!我都已經說了,你工作有疏漏,那你不應該順著接下來,讓我指導批評嗎?怎麼?你還跟我杠上了?一個公安廳長,你還想翻天嗎?我堂堂的省委書記,指導不了你了?還是你仗著呂國棟,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臉色陰沉,祁連山不悅的開口說道︰“如果你的工作沒有錯漏之處,我叫你來干什麼?閑著沒事兒,吃飽了撐的嗎?你自己想一想,最近一兩天,都干了什麼,怎麼干的!是不是合乎規矩!一點一點自己慢慢回憶!你要是實在想不起來,那我幫你回憶一下?”
“完了!”朱子義腦袋“嗡”的一聲,他知道自己應該是把祁書記給惹火了!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站隊最忌蛇鼠兩端!況且,他本就是張系的干部,這個時候再想討好祁連山,肯定會被對方所不齒!心一橫,朱子義說道︰“最近一兩天,我正在親自主持調查乾都市漢維集團馬經漢,馬經維兩兄弟和雲然控投的兩位執行總裁胡悅茹,王靜芸的一些糾紛!處理方式和方法,都沒有什麼問題呀!祁書記,您是不是听誰說了什麼,對我有所誤會?”
“誤會?”祁連山見朱子義還堅持裝聾作啞,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馬經漢第一次被你們省公安廳帶走協助調查,我如果沒說錯分話,是滯留了72小時吧?頂額執行的,對不對!這無可厚非,但是,為什麼前腳放人,後腳就又把人帶了回去接著滯留了?這是什麼道理?馬經漢的身份你不清楚嗎?那是乾都市的人大代表!你們這麼做,把乾都市委市政府的臉面放在了哪里?這樣說得過去嗎?做為執法者,怎麼能夠這樣,明目張膽的鑽規則的漏洞?”
“原來是這件事!”朱子義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祁書記,這個情況您可能知道的並不詳細,您听我慢慢給您說!具體情況是這樣的︰雲然控投的胡悅茹和王靜芸兩位總裁,指控馬經漢,馬經維兄弟兩人,在王靜芸的酒杯里偷偷的下了些不明物體,導致王靜芸女士身體不舒服,到醫院接受了緊急治療!事後,醫院方面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是烈性的致幻藥劑!或者說是比較烈性的催情藥劑!這件事情在兩個月之前,我們公安廳就接手處理過了!當時因為各方面證據不足,所以,我們給雙方調節了一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呂副省長重傷痊愈,歸來之後,認為這個案子還存有很大疑點!命令我們馬上開始進行二次偵查!結果,我們拿到了一些關鍵性分證據!可以得出的結論就是,馬經維確實有不軌行為,只不過被後來趕到的胡悅茹給攪和了!馬經維已經親口承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