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通報案情？”
田向南聞言笑了笑，仔細看了看對方，並沒有錯過對方臉上那自信的神色。
“行吧.......”
“勞煩方隊長親自跑一趟，咱們進屋說吧.......”
“好的........”
方南跟著進了屋，各自落座，田向南再次掏出煙，這一次，方南倒沒有拒絕。
兩人把煙點上之後，田向南才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笑著道。
“既然方隊長都親自過來了，那想必，事情你也已經調查清楚了？”
“當然，沒有把握的話，我也不好意思來找田書記了。”
方南聞言也笑了，隨後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文件包，從里面掏出了好幾張文件，然後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田書記，要不，我從頭說？”
“嗯，從頭說吧，反正我也不著急。”
“哦？”
方南聞言挑了挑眉，跟著說了句題外話。
“田書記管著那麼大一個青山集團，現在你們的步行街天天整的這麼熱鬧，我以為，你應該挺忙的呢？”
“嗨.......”
田向南滿不在意的擺擺手。
“步行街就是個小項目而已，現在都已經開業了，還有啥可操心的？”
“呃.......”
方南真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嘴巴，沒事扯什麼別的，這不就讓人家給裝到了？
“咳咳.......”
隨後，他輕咳了一聲，攤開了最上面的一張文件適應了一下。
“那我就給田書記從頭說一下，這次案件的情況。”
“根據我們調查得知，流浪到我們市北郊的這個表演團，是一個組團10余年的老表演團了，在全國各地都有過表演蹤跡。”
“像這樣的表演團，基本上都是一邊流浪表演為生，同時還會在流浪的過程中，生了一些小孩，作為團體的後備表演人員使用。”
“而恰巧，在幾年前這個表演團就很有可能經過你們那邊，“收養了”一個你們青山大隊的小孩。”
“不是收養，是買，從人販子手里買的。”
田向南听到這里，忍不住打斷了對方一下。
方南聞言眼前一亮，看了田向南一眼，隨即贊同的點了點頭。
“哦，對，可能是從人販子手里買的，一個你們青山大隊的小孩。”
“這個小孩，可能，或者說應該，就是王老七他們兩口子的孩子吧？”
“後來.......”
方南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辭，才道。
“後來，這個孩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跟表演團在一起，而是流落到了京城，然後就在近期，被田書記你踫到了。”
“然後你還帶著這個孩子在京城各大醫院檢查了一下，並且在協和醫院那邊預約了，一項非常復雜的身體恢復手術。”
“可是這個孩子的情況，王老七他們兩口子流落在外，並不知道。”
“而他們兩口子在外流浪了幾年，就一直在找孩子，找這個表演團，大概就在上個月，終于就被他們在我們唐市，找到了這個表演團。”
“再後來，王老七他們兩口子，應該是發現這個表演團里並沒有他們的孩子，在經過一番打听之後，兩口子就以為這個表演團在幾年前就已經把他們的孩子給弄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老兩口這幾年找孩子的希望破滅，從而生出了復仇的念頭。”
方楠說到這里，又抽出了下面的一份文件。
“王老七兩口子在近期，在我們市北郊附近的幾個供銷社點，分批購買了煤油，終于在昨天晚上實施了報復計劃。”
“他們兩口子趁著表演團那邊入睡，半夜在營地周圍潑灑了煤油，然後一場大火，把整個表演團26口人，全部都燒死了。”
“呼.......”
田向南听到這里，吐了一口長煙，臉上已經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你這說的啥呀？前言不搭後語的，中間還有什麼推測，還有什麼應該，你覺得.......”
說著，田向南搖了搖頭，無視了方南那略顯尷尬的神色。
“還是我來跟你說吧。”
“大概有個六七年前吧，王老七在我們縣里被人做局，被賭場坑的妻離子散，全家人，包括他媳婦閨女，都要分別賣給別人。”
“當時我听到消息之後，就帶著民兵隊，把那伙坑蒙拐騙開賭場的人，給直接剿滅了，把人救了出來。”
“不過當時我們去的有點晚，王老七他兒子，已經被賣給了隔壁縣的一個表演團，就是被燒的這個。”
“那一年，那孩子最多也就兩歲。”
“原本，這要是一個正常的表演團，哪怕就是苦點累點，最起碼王老七他孩子還有一條活路，他們老兩口也能有個念想。”
“可誰知道這是一個以前老派的江湖團，專門搞那種人造侏儒獵奇表演的.......”
听田向南說到這里，方南的臉上已經微微變色。
他忽然想起早上幾個隊員說的，清理尸體的時候弄出來的那幾個小人。
人造的？
“這個表演團的人，把那些小孩從小就放在壇子里或者小箱子里面喂養，養個幾年之後，孩子的身體就定型了，以後再也長不大了，壽命也會大大減少，能活過30歲的都很少！”
方南的臉更難看了。
“小虎子是不幸的，但也是幸運的，幾年前他生了一場大病，被表演團的人遺棄在京郊，然後被一對刻薄的無賴夫婦收養了。”
“這幾年，那無賴夫婦就讓小虎子出去乞討為生，雖然對他也不算好，但好歹活了他一條命。”
田向南想到這，又想到了那刻薄的兩口子，想著這次回京城的時候，路過那邊應該給他們一筆感謝費。
不管怎麼說，不管他們如何苛待小虎子，但最起碼，他們讓他活了下來。
“我踫到小虎子的時候，他今年應該是9歲還是10歲來著，但是他的身體，卻只有這麼高。”
田向南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看著他手比劃出來的高度，方南皺了皺眉，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看著也就跟三四歲，頂多四五歲的小孩一樣........”
“也是那孩子命大，我都沒認出他，他竟然認出我來了，抱著我的腿一直不讓走。”
“最後，我帶著他到醫院檢查了一下，這才知道，這麼一個可憐的孩子，小時候到底遭受到了什麼樣的虐待.......”
田向南說到這里，又吐出一口煙，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方南。
“你知道嗎？咱們全國最好的協和醫院，里面最好的骨科醫生，都沒有把握將那小孩的身子骨調整過來。”
“醫生讓我先給他養幾個月身體，然後才能進行手術，而且.......”
田向南說到這里，語氣莫名冷了幾分。
“一個5歲大小的男孩身體，至少要在未來3~5年里，經受過可能10次以上的手術，才有希望把他的頭頸肩，腳細腿，手肘手腕，全身的各個骨節調整過來。”
“這需要花費多少昂貴的治療費用和營養費用先不說，我們青山大隊有的是錢，負擔得起這些。”
“可是這麼樣的一個治療過程，對于一個這麼一般高的小孩子的身體，會有多麼大的摧殘，會給他繼續帶來什麼樣的痛苦？這些，方隊長能夠想象嗎？”
“.........”
方南張了張嘴，很想辯駁一句，這些跟王老七他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直接關系，也不是他們報復的借口。
可是等嘴張開了，他才發現，這句話他卻沒能說出口。
“呵........”
看著他的樣子，田向南不由輕笑了笑，坦然道。
“其實，從來到你們這里，听你說過了案子的簡單情況以後，我就知道，這事就是王老七他們兩口子做的。”
“當然，這話，出了這個門我可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