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可最終也沒有表態，只是在秦淮茹身邊靜靜的坐了一下午。
接下來幾天，他雖然沒有請假，但也出了錢給秦淮茹送飯，可謂是做足了功夫，讓旁人挑不出錯處。
院子里的其他人，完全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也沒有人把這件事情當做談資。
孩子掉了在眾人看來是晦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多說。
然而幾個知道事情內幕的人，知道這不過是風雨之前的平靜罷了。
等秦淮茹回來，崔大可總是會鬧出點動靜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自從知道了三位老爺子的態度，張建國就開始著手實驗室的事情了。
先是和許晨說明了情況，讓他先回歸了本職，和三個教授商量定下課題。
再讓老聶全力配合技術部，保證後勤不出問題。
這兩人忙活起研究的事情，他自然就接過了夜校方面的事，結合許晨的提議做出改進，在夜校分班開展的同時，開展起了文化班。
除此之外，他這幾天還一直往宋領導那里跑。
做課題就軋鋼廠這邊的設備可不夠，他不能讓設備拖了許晨他們的後腿。
而秦淮茹從醫院回來這一天，張建國也毫不例外的去了宋領導家。
“宋領導，我來匯報工作了。”
張建國拿著一個文件袋，笑的人畜無害。
“以前也沒見你跑的這麼勤快，你要的那些設備，我是真沒辦法給你調過來，不是我不批給你。”
宋領導前幾天還挺高興听他匯報工作的，張建國的匯報時不時能讓他有新的思路，這種看到了前路的感覺，讓他非常開心。
但這幾天他就不想看見張建國了，這家伙每次匯報著匯報著，就開始要設備。
偏偏他提交的報告，對他有實實在在的用處，讓他不能直接趕人，簡直是讓他煩的不行。
要是這時候有出差的任務，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收拾行李出發，不帶多待一秒的。
“領導，我是來匯報夜校的事情的，沒說設備的事兒。”
張建國說著把文件夾放到了宋領導面前，還滿臉的無辜。
“夜校不是已經能正常運行了麼，還培養出了不少人才，這是出現問題了？”
宋領導聞言立刻忍不住蹙眉，直接打開文件夾看起了匯報。
然後隨手把前面兩頁放到了一旁，這上面寫的是設備申請報告，他都已經習慣了。
“是這樣的，因為我們夜校模式的特殊性，上夜校的工人之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進度上的差距。
人數少的時候，老師傅們有足夠的時間，對課程進度進行調整，但參加夜校的人數一上來，這個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針對這個情況，我們進行了幾次討論，然後做出了分班的決定，將進度不同的工人，劃歸到不同的班上。
這樣在更好的提升工人能力的同時，也能減少老師傅們備課的時間，還能讓工人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學習進度。”
張建國將分班的好處著重說明了一下，同時也解釋了分班的必要性。
宋領導一邊翻看報告，一邊頻頻點頭，隨後嘴角一抽，又從報告里拿出了幾張設備申請。
這小子已經不只是在報告的面上放申請了，居然連中間都放上了，真是服了這小子了。
“分班是個不錯的辦法，就和學校里要區分年級段一樣。
之前就有幾個廠和我反應過類似的問題，不過都只是順口提了一下，你這邊倒是給出解決辦法了。
你來匯報肯定是分班上出了不少問題，說說看遇到了什麼麻煩？”
“問題確實是不少，不過都已經解決了，我在報告上有詳細說明。
其中工人自身情緒是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進度比別人差。
在試行分班的時候，我們對這個情況就有所預料，提前調了保衛科的同志過來，所以沒有鬧出什麼動靜。
不過其他工廠如果想要實行分班的話，必須警惕這樣的情況，最好也讓保衛科配合一下。”
張建國看著申請報告被拿出來，一臉的不為所動，如實匯報著工作。
要是只有這點小聰明，他也不會每天往宋領導這邊跑了。
“強壓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也不會這麼做，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宋領導抬起頭，眼中滿是笑意。
“覺得我們分的不對，就讓他們去了自己想去的班，就三天時間，基本都回我們給分的班上去了。
不過倒是有幾個跟上了的，我們就保留了申請的模式，覺得自己可以去其他班了，直接申請就行。”
張建國笑著說明了處理方法，緊接著繼續說道
“我們在分班落實下去之後，還開展了文化班，目前還在試驗階段。
老師暫時讓技術部的同志擔任，如果效果好，以後會大規模開展。
想要更好的培養出高工級的工人，文化教育還是不能落下的，底子打好了，學的也就快了。”
“開展文化課，建國你的想法很好啊，有什麼麻煩處理不了的，可以直接來找我，我來給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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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領導听說夜校的文化課開展起來了，驚喜的直接做出了許諾。
然後他就看到，張建國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一語不發。
他就知道，自己這是被這小子算計了，干咳兩聲說道
“咳咳，這麼多設備全給你批下來是不可能的，有的實驗室都沒那麼多設備呢。
你回去列一張單子，數量不要超過五個，再寫個申請給我，我盡量給你調過來。”
“領導，我這也是為了夜校能做的更好，文化課和技術課不一樣，不能總讓技術部的同志頂著。
我這里做出點成果來，下次要師範的學生，也能更好打申請嘛。”
張建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五個設備可比他預想中多了兩個，而且他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還以為還要多費一些口舌宋領導才會答應。
“要設備還不夠，你還盯上師範的學生了。”
宋領導笑罵了一句，隨後說道
“設備給你了，人也可以批給你，給我做出點成績來！”
“是！保證做出成績，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張建國站的筆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信非常。
宋領導看著他精神的樣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有這樣的廠長在，就算他不在四九城了，軋鋼廠也不會出大問題的。
就是可惜了，他沒有太多時間幫張建國撐著了。
只希望在他離開之前，能看到夜校再出成果，讓他有時候把夜校再鋪的開一點。
于是，在張建國堅持不懈的申請下，兩個月後申請的設備全部到位，軋鋼廠的實驗室初現雛形。
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這邊商量著大事兒的時候，四合院里並不平靜。
秦淮茹頭上裹著毛巾，身上包的密不透風的，被崔大可從醫院里拉了回來。
小產就是生孩子，條件好的是要坐小月子的。
以秦淮茹的條件，本來是可以申請到半個月假的，但崔大可沒有爭取，所以明天就要銷假上班了。
因為是在上班時間接回來的，院子里並沒有太多人。
崔大可拉著板車進院子的時候，前院只有二大媽在家。
“這就把人接回來了，不在醫院多住幾天？”
二大媽看著崔大可把板車拉進院子，然後又把秦淮茹扶進院子，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
如今院子里，除開崔大可家，就屬她家日子最難過，她只能從崔大可一家身上找點優越感。
“就請了七天假，淮茹的身子在醫院養的差不多了，就給接回來了。
車間主任知道淮茹的情況，上班的時候肯定會照顧她點的。”
崔大可笑著解釋，眼中卻滿是厭惡。
院子里其他人都比他厲害，不是他惹得起的，就閻埠貴這一家，和他沒什麼區別。
而且比他這個鄉下來的，還要摳門算計，真不知道是怎麼有臉過來他這里擺譜的。
“怎麼不多請幾天，人看著還沒好透呢，你也不心疼。”
二大媽看著是關心，實際上是在看秦淮茹的笑話。
都說這個崔大可有本事尋摸東西，但上次他家老閻讓他去下鄉換點白鼠都不肯。
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遠親不如近鄰的道理都不懂，不怪他家出事了都沒人搭把手。
“車間主任給批的假，二大媽您這話說的，是對車間主任有意見啊，以後這樣的話可別說了，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我是覺得車間主任見過的事情比我們多的多，給七天假自然是什麼都考慮到了，您說是吧。”
崔大可見她還不消停，目光一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閻埠貴是老師，自然是不怕軋鋼廠的車間主任的，但閻解成可不是老師啊，這話傳到車間主任耳朵里，他哪兒還有好日子過。
二大媽听了這話訕訕一笑，尷尬的說道
“我是關心則亂，大可你說的對，淮茹不能一直站在院子里，你還是趕快帶她回家吧。”
“誒，本來就是要回去的，就是和二大媽您兩句。”
崔大可嗤笑一聲，扶著秦淮茹進了中院。
就這點本事還來找他麻煩，是上趕著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兩人回到家，秦淮茹看到有些雜亂的屋子，不敢多說一句，默默的在床邊坐了下來。
崔大可關上門，轉頭冷笑道
“怎麼，我看你對我很不滿意？”
“沒有，沒有，大可你不要這麼和我說話好麼？
我知道錯了，以後會和你好好過日子，給你生孩子的。”
秦淮茹近乎祈求的說道，該講的之前都講過了，但崔大可到現在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態度，實在是讓她感到害怕。
“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我，結了婚之後你還在算計我，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崔大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冷冰冰的看著秦淮茹。
“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
秦淮茹的身子本就沒好利索，又顛簸了一路，此時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
“相信你，這樣你給我立一個字據，把你做的破爛事還有你答應生孩子的事情給寫上去，我這次就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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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可放下茶缸，陰惻惻的說道。
他是不可能和秦淮茹這種娘們兒過一輩子的，所以手里必須有這娘們兒的把柄。
不管以後是要離婚也好，還是要讓她做事也罷，有了這張字據，秦淮茹就別想跳出他得手掌心。
這還是他從秦淮茹身上學到的，那時候秦淮茹可就是這麼對他的。
“大可，字據就不用了吧，我們是夫妻，你說什麼我都會听你的，沒必要寫這個。”
听到字據，秦淮茹只覺得遍體身寒。
她有過讓崔大可寫字據的計劃，自然知道這樣的字據簽了之後是什麼後果。
如果崔大可原諒她的前提，是簽下字據的話，那她情願不要崔大可的原諒。
“不簽你就想把事情揭過去，你當我崔大可是什麼人，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
崔大可只覺得好笑，這個時候了還想用這副樣子混過去，誰給她的自信，真當他是泥捏的？
“我是不會簽這種字據的，大可你這是在逼我去死。”
秦淮茹咬著牙，雙眼通紅的拒絕道。
哪怕是被打，她也不會接受這種要求，而且她不是沒有求助的地方。
大不了鬧起來一拍兩散，她現在已經回了一車間，好好努力也是能養活幾個孩子的。
崔大可見是不可為，便沒有強求，眼珠子一轉說道
“你不簽也可以，你以前那個死鬼不是給你留了撫恤金麼，我也不多要，你就拿一百給我，這次廠里給的賠償我也全要，這次的事情就算是一筆勾銷。”
“你！”
秦淮茹沒想到崔大可會惦記上東旭的撫恤金，氣的手都抖了起來。
“別你啊我啊的，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再和我說。
秦淮茹你要想清楚，沒了我幫襯，你的三個孩子可就過不上好日子了。
你的名聲早就臭了，別想著還能有誰來幫你。”
崔大可說完，慢悠悠的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相信秦淮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得了這筆意外之財，總得出去喝點酒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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