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你上過環？”
丁秋楠冷著臉問道。
只是她一直都是冷淡的態度，秦淮茹並沒有看出她的態度。
“是，是的，丁醫生，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秦淮茹渾身冒著冷汗，她實在是疼的不行了，說話都得攢著力氣。
“你上的環在剛才的撞擊下移位了，要是平常痛一下也就過去了，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你現在懷著孩子是，節育環移位，可能會造成胎膜損傷。
雖然沒有見紅，但必須去醫院做個仔細的檢查。”
丁秋楠也是服了，在軋鋼廠工作了兩年，她就沒遇上過這種情況。
一般來說上了環還意外懷孕的，查體過後大部分都會選擇把這個孩子打掉。
像秦淮茹這種選擇留下孩子，又出了意外的少之又少。
“你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點，一般來說出了這種事情，是會通知家屬陪同的。
我先去和領導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調輛車送你去醫院，你好好考慮一下。”
丁秋楠剛才冷了臉就是因為她了解到秦淮茹的情況，上了環之後還和人結婚，這個環怎麼看崔大可都是不知道的。
她其實是想直接通知崔大可過來，告訴他情況的。
但想到秦淮茹之後可能遭遇的事情，她便心軟了一下。
秦淮茹渾身冒著冷汗，嘶啞的說道
“不要，不要通知家屬！”
丁秋楠打完電話回來，看著臉白的和紙一樣的秦淮茹，還堅持不叫家屬，無奈的搖了搖頭。
走到這個地步，還不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就在她想喊陳丁香進來的時候，王德輝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丁醫生，秦淮茹怎麼樣了，需不需要送醫院。”
他現在是一肚子的火，剛開完會回來，就听說秦淮如出事了，只覺得是流年不順。
這個秦淮如簡直就是來克他的，每次來車間不用多久，總能鬧點事情出來。
今天剛一上班就出了這種事，他想解釋都沒有地方解釋去，只能期盼秦淮如肚子里的孩子沒事。
“都進來搭把手，領導已經把車子調過來了，我們把人抬到車上去。”
丁秋楠聞言打開了門，指揮眾人抬起秦淮如往外走。
一番折騰之後，總算是把秦淮如送到了醫院。
“丁醫生，你通知家屬了沒有？”
王德輝見這麼久了都沒有家屬過來，有些急躁的詢問道。
要是沒有事情還好，出了事情家屬還不在場的話，事情就更說不清楚了，少不得得鬧上一鬧。
“秦淮如不想讓家屬過來，我就沒有通知家屬。”
丁秋楠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明了情況。
“丁醫生你糊涂啊，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她做主？”
王德輝一听頭都大了，連忙讓陳丁香坐車去汽修廠跑一趟，把人帶過來。
不喊家屬過來是要落人話頭的，到時候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我，我只是遵從她的意願，沒有想這麼多。”
丁秋楠看到他這樣子，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一時間也有些後悔。
“好了，丁醫生，這里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王德輝現在也沒有功夫，客客氣氣的說話，直接打斷了丁秋楠的辯解。
不多時就有一個護士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對著眾人喊道
“秦淮如，秦淮如的家屬在不在！”
“同志你好，秦淮如的家屬還沒有趕過來，我是他的車間主任，有什麼事情你和我說就好。”
王德輝顧不上，丁秋楠急急忙忙的走了過去。
“必須要家屬過來，這個事情你做不了主。”
護士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不知道能不能等一等，我已經讓人開車去接她的家屬。”
王德輝听他這麼說，就知道事情嚴重了，壓抑著心中的急躁問道。
“人來了直接就帶過來。”
護士丟下這句話，就不再理會王德輝，轉身走進了手術室。
幾分鐘後，要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靜靜的等待。
王德輝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能守在手術室外不斷的轉悠著來回踱步。
機修廠離醫院雖然遠，但有汽車在，不到40分鐘，總算是把崔大可帶了過來。
崔大可一下車就往手術室這邊沖，陳丁香是追在他屁股後面跑的，兩人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醫生，我媳婦兒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孩子？”
崔大可見到護士，站在手術室門口，就急匆匆的過去詢問道。
“你媳婦什麼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嗎，上著環原來就不好生孩子，現在又撞了一下，傷到了胎膜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你過來簽一下字吧。”
護士一臉冰冷的看著，過來就問孩子怎麼樣，也不看看媳婦是什麼情況。
“上環，上什麼環？”
崔大可都懵了，他在公社里也沒有听到過這個說法，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就是上節育環，為了不生孩子，你媳婦上環的時候沒有跟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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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簽字，時間拖了久了，不光孩子保不住，大人也保不住。”
護士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了一些，就是為了催促他盡快簽字。
都什麼時候了，拖了這麼久，到現在還問東問西的。
“好好好，我簽字！”
崔大可的眼楮瞬間就紅，但還是拿起筆簽了字。
秦淮如！
好你個秦淮如！
居然在和他結婚之前就去上了環，這是想讓他老崔家斷子絕孫啊！
崔大可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既然秦淮如做的這麼絕，也就別怪他了。
大家一起好好過日子不好麼，非要逼他！
“那個，崔大可同志是吧，我是一車間的車間主任王德輝。
你愛人的事情，是我們沒有照顧好，實在是抱歉。”
王德輝看到他雙目通紅的樣子，只覺得事情難辦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王主任，發生意外是大家都不想的，我不怪您。
就是不知道我媳婦能不能挺得過去，希望您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崔大可沒有發難，而是盡量平穩著情緒詢問道。
賠償都是有定數的，不過也不是沒有浮動，他態度好一點，車間主任這邊說不定就多批一點賠償金下來。
雖然他現在恨不得秦淮如去死，但日子總歸需要過下去的，沒有和錢過不去的道理。
而且他也想知道，孩子掉了是意外，還是秦淮如故意這麼做的。
“陳丁香你當時在現場，還是你來說吧。”
王澤輝沒有遷怒，他之前就有了解過，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到陳丁香頭上。
“是這樣的，秦淮如雖然之前在我們車間工作過一段時間，但離開也已經快兩年了。
而且考慮到她懷有身孕，所以她來報到後，我就讓她先跟著我徒弟熟悉熟悉環境多看一看，並沒有讓她上手。
當時是有個工人拿著工件，從她的身後路過發生了踫撞，她好像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沒有站穩直接撞到了工作台的角上。”
陳丁香仔仔細細的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包括她之前的安排。
她到現在還感覺冤，都已經沒讓秦淮如在做事情了，結果還是在第一天發生了意外。
這下好了，別說評一年的優秀員工了，今年的優秀員工算是徹底和她無緣了。
“你說她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過去，你讓徒弟教她的，是易師傅之前沒有教過她的？”
崔大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眼中滿是怒意。
當然這並不是針對陳丁香，而是沖著秦淮如去的。
按照陳丁香的說法，今天教秦淮如的東西，肯定是非常基礎的，秦淮如根本不可能看得出神。
不過哪怕心中這麼想，他還是要確定一下，到時候和秦淮如對質，省得她用這個當借口來。
“都是些最基礎的東西，易中海當然教過她。”
陳丁香雖然覺得他這話問的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人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如實相告。
“陳師傅，這只是個意外，我不怪你，你不用掛在心上。”
听到預料之中的回答，崔大可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是那副老實憨厚的模樣。
但他這麼好說話，反倒是讓王德輝和陳丁香兩人，心里愈發愧疚了起來。
不管秦淮茹以前做了什麼錯事，都和眼前這個崔大可沒有關系，孩子的事情是他們對不起崔大可。
三人在手術室門口的等待了半個多小時，臉色慘白的秦淮茹才被護士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
崔大可沒有去管她，而是第一時間去听了醫生的叮囑。
等秦淮茹費盡力氣睜開眼的時候，人已經在病房里了，一旁的崔大可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大可，我……”
“什麼都別說，你先好好休息，廠里批了你七天病假，一切等你好了再說。”
雖然听著是關心的話，但配合上崔大可毫無表情的臉，秦淮茹只感覺渾身發寒。
她明白崔大可已經知道她上環的事情了，現在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大可，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說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你。”
秦淮茹強撐著側了側身，眼淚汪汪的看著崔大可。
“我說了，一切等你好了再說。”
崔大可的話里已經帶上了怒氣，這個女人到了現在居然還想狡辯。
他這一年真是想瞎了心，居然還想著和她好好過日子。
“你听我說說好不好，我是真想給你生孩子的，不然上次來醫院我就把孩子拿掉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秦淮茹哭的梨花帶雨，配合上她蒼白的臉色，頗有一種病弱美人的感覺。
然而崔大可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像是沒听見一般。
“我不是和你結婚之前上的環，是我生了槐花之後，被我婆婆逼著上環的。
她就是怕我改嫁，想著我上了環不能有孩子就沒人要了，大可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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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說的聲淚俱下，要是說出個所以然，讓崔大可原諒她，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公社里有好多結婚之後挨打的，要是崔大可也這麼對她，她都不敢想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呵呵，你婆婆讓你上的環，說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秦淮茹，你真當我崔大可是傻子麼，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意外還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
崔大可冷冷的笑著，看到秦淮茹惺惺作態的樣子，他只覺得煩躁。
短短三天時間，心情從飛上天穹到跌落谷底，他怎麼可能因為幾句話就原諒秦淮茹。
然而他的態度，卻是讓秦淮茹看到了希望。
只要願意和她說話就好，她就還有補救的機會。
此時她心中還有著幾分慶幸，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去找那個老中醫。
不然以崔大可的能力，真要查起來肯定能查到她的動向，那樣才是真的無從解釋。
“大可，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我們以後的時間還長，環我已經讓醫生在手術的時候一起摘掉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既然崔大可這麼看重孩子，那她就從這上面入手，她不相信崔大可會不動心。
“還會有孩子，再讓你害一次我的孩子麼，秦淮茹能生孩子的可不止你一個女人。”
話雖然難听，但崔大可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些。
他不得不承認秦淮茹說的是對的，只是掉了一個孩子罷了，以後有的是時間造孩子。
還有一點就是，他現在還沒辦法甩開秦淮茹，畢竟他還是機修廠的工人，房子是分配給秦淮茹的。
一旦他和秦淮茹離婚，他就得回機修廠住。
他那間小雜物間雖然還留著，但能住在城里誰願意住雜物間啊。
而且出了他和秦淮茹這檔子事兒，他怕是連寡婦都不好找了。
“大可，我們結婚沒多久就懷上了這個孩子，下個孩子肯定會很快來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行麼？”
秦淮茹見他態度松動了，連忙抓著孩子這一點說起了好話。
生孩子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補救措施了，至于孩子生下來後，崔大可對棒梗他們的態度會不會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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