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董事，我們坐下聊。”
張建國招呼一聲，和李懷德兩人一起坐落。
婁振國見狀，猶豫了一下，從邊上拿過來兩把凳子，自己則是坐在了聶主任邊上。
“二位的情況我也算是簡單了解了，其他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現在說也沒辦法說清楚。
是這樣的，婁董事帶二位過來的時候，應該已經和二位說清楚了，我們軋鋼廠需要的是能教導老師傅的老師。
當然，我並不是懷疑二位的能力，實在是……二位應該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接觸過相關的事情了吧？”
“這個……”
兩人面面相覷，來之前他們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們會跟著婁振國一起過來，也不過是想多一份收入改善生活罷了。
“婁董事，機械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過十多年不踫一件事情，哪怕以前再厲害，也很難撿起來了吧？”
聶主任似笑非笑的看向婁振國，兩人這副樣子已經說明了他們的底氣不足。
“撿起來是不太容易，但底子總是在那里的，我這邊幫著帶一帶，教那些老師傅不成問題。”
婁振國有些尷尬，他就想著從以前關系最近的人里找，能幫他們一把，也能完成軋鋼廠的要求。
確實忘記了，自己這幾個老朋友，已經這麼長時間沒踫過軋鋼廠有關的事情了。
實在是在他的印象中，兩人才剛剛落魄沒多久。
時間有時候就是這樣，不說出來感覺不到到底過了多久。
“婁董事，剛才我就和你說了，夜校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要是有時間培養老師，我就不會讓你幫著找人了。”
張建國毫不客氣的駁斥道，隨後起身遞給了兩人一人一張二兩的糧票。
“二位對不住讓你們白跑一趟，這點糧票算是我的一點歉意。”
兩人接過糧票，看了看婁振國，又看了看坐著的其他兩人，道謝後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不想知道婁振國這邊和軋鋼廠有什麼交易，他們只知道工作是沒戲了，不過有糧票也不算白跑這一趟。
婁振國看著兩個老朋友被一張糧票就打發了，心里格外的不好受。
看著他們，就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要是有一天，他也會落到這個地步，那他情願在那之前去死。
“張副廠長，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了。
下次帶人過得了之前，我一定問清楚他們現在的情況，不會再鬧出這樣的烏龍。”
婁振國哪怕心有戚戚，面上依舊帶著歉意的笑容說道。
“婁董事，看到剛才二位，我才想到一件事。
你的那些老朋友，不會都是他們這樣的情況吧？
這件事關乎到夜校，希望你可以認認真真的回答我。”
張建國再次揉了揉眉心，一臉嚴肅的問道。
“有一些確實是這種情況，不過大部分是可以達到夜校老師要求的。
這樣，我一會兒回去聯系一下，中午把人帶來給你看看。
要是不行，我會和中專那邊聯系一下，讓他們幫忙調幾個老師過來。”
婁振國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這次機會他必須抓住了，加入夜校的創辦對他婁家的意義巨大，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被踢出局。
哪怕調動中專那邊的老師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他也必須得把這件事情辦成。
“那我就等待婁董事的好消息了，如果可以我並不希望去麻煩中專。
現在各個學校的老師都緊張，調老師過來，很容易影響到學生的學習進度。”
張建國不咸不淡的說道，一副對婁振國不滿的樣子。
“那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去準備，我們中午見。”
說完婁振國便起身和眾人又告辭了一聲，便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張建國三人誰也沒說話，等到他離開之後，就站到了窗戶邊。
五分鐘之後，看著婁振國的車子離開了軋鋼廠，李懷德這才輕笑了一聲。
隨著他一笑，屋里的氣氛一下就松快了起來。
“建國，你可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婁振國留，不怕他對你不滿？”
聶主任走到牆角邊拿起熱水瓶給三人倒上水，笑著調侃道。
張建國轉過身走回沙發邊坐下，翻了個白眼。
“不滿就不滿了，他能怎麼樣？
我沒讓他等到中午就不錯了，給他一個機會，還算計上我了，真把我當愣頭青了。”
“他啊，就是在董事的位置上坐太久了，覺得誰都能算計。
不說這個，建國你剛才不讓他找中專的老師，是怕中專那邊和夜校扯上關系？”
李懷德笑著搖搖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他這話是在說婁振國，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張建國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會有這種城府和能力呢。
“夜校那邊總歸和婁振國的人不一樣，等夜校建起來，想把他們踢出去沒那麼好辦。
畢竟是大家一起建立起來的，夜校好起來了就讓他們走，好處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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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靠在沙發上，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說的好處，可不單單是錢，那些老師可不傻，誰都不會接受只有錢的補償。
“也不一定要把人踢出去，咱們夜校辦的好了，中專那邊也沾光，到時候讓那邊的教授給技術部的也都上上課。”
李懷德的這一手算盤打的 啪響，讓張建國和聶主任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李哥，你這想法可以啊，指不定還能讓咱們廠出幾個工程師，真辦成了咱們可賺大了。”
“誒，不是我們賺大了，是有好事大家一起做。
我們這里出幾個工程師，說出去還是那幾個教授的學生，中專那邊臉上也有光不是。”
李懷德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他能想到軋鋼廠多了幾個工程師之後，組織上對他能領導能力有多認可。
這件事辦成了，再往上走走，就不再只是想想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之後，李懷德和聶主任便各自離開了。
張建國則是準備休息一下，進空間里問問許晨夜校該準備哪些書，然後再去圖書館轉一轉。
一旦定下來，就讓聶主任去采購起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就在他從空間里退出來，準備出門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了。
這次來的人是劉成，他的臉色卻並不是太好。
“張副廠長，打擾到您了。”
“沒事，坐下說，是婁董事讓你過來的？”
張建國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還給劉成倒了一杯水。
“嗯，婁董事讓四車間的李蓮來找的我。
他希望你能讓我進夜校學習，然後當上夜校的老師。”
劉成的聲音不大，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話的時候卻是眼神發虛，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張建國的表情。
“婁董事是越來越看不開了，你這個不是什麼大事，其實以你的本事好好學是肯定能當上老師的。
只不過你現在找我說了這件事，事情的意思就變了，你明白麼？”
張建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搖搖欲墜的婁家，終究是讓婁董事開始錯漏百出了。
如今可不是他發家那個年代了，這種人手的安插，根本起不到作用。
還有他今天這次，想要傳出和他走的近的傳聞的舉動，更是在往死路上走。
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婁家的情況，別說和他走的近了，就是和大領導，和大領導的領導走的近都沒用，該倒的時候都得倒。
不光婁家要倒，和婁家關系好的都要遭殃。
“張副廠長，我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我也不想來找您，但我不得不來這一趟。”
劉成嘆了口氣，他知道夜校這麼好的機會，徹底和他沒有關系了。
“你回去之後，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婁振國，他會補償你的。
要是可以，以後就別再和婁振國接觸了。”
張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劉成這個人他有了解過，一直是個不錯的，如果栽在婁振國的事情上，實在是有些不值當。
“謝謝張副廠長，我會考慮的，我這就先回去了。”
劉成感激的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出去。
哪怕婁家曾經對他恩重如山，他也產生了想要脫離婁家的想法。
婁家的恩情讓他用命來還都行，但再這麼下去，指不定得賠上全家性命了。
張建國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沒耽誤太多的功夫，整理了一下衣服也離開了辦公室。
……
片刻後，三車間。
“劉成，你又跑哪兒去了，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要保證生產！保證生產！話都听到狗耳朵里去了？！”
郭大撇子見到劉成回來，看了一眼掛鐘後，怒氣沖沖的罵了起來。
周圍的工人看到這一幕，紛紛撇過頭去，只當是沒看見。
誰不知道郭大撇子因為秦淮茹的事情丟了車間主任的位置火氣正大著呢，這次劉成算是撞到槍口上了，誰敢湊上去都得撈一頓罵。
“我就是出去上了個廁所，郭大撇子你這麼說話過分了吧。”
劉成心中本就壓抑的很，被郭大撇子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罵，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媽的，我還管不了你了？！我當不上車間主任，還是車間副主任，照樣能管得了你！
上個廁所能上半個小時，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生產任務還完不完成了？！
這個月評優沒你份了，給我好好記住這次教訓，別被我抓到下一次！”
郭大撇子強硬往前走了兩步，態度囂張至極。
車間主任不是他，肯定就是別的車間調一個過來，到時候很多事情還得讓他來解決，這就是他囂張的底氣！
“郭大撇子，我要工作了，不想和你爭。
晚上別一個人走夜路，容易挨揍。”
劉成原本拳頭死死的捏著，要是剛才他真的是去上廁所，現在拳頭已經落在郭大撇子臉上了。
不過廠里不能亂來，廠外面可就沒那麼多規矩了，套麻袋揍人的事情，他可沒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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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我，劉成你敢動我一個試試，我讓你在三車間里待不下去，我呸。”
郭大撇子罵的有些上頭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脫口而出。
劉成眼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過，隨後便默默的開始干起了活。
……
中午，婁振國帶著兩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找到了張建國，第一次在張建國這里露出了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
張建國在考教過二人的專業知識後，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婁振國見狀，沖二人使了個眼色，讓二人去車上等他後，笑著說道
“張副廠長，這次的人您還算滿意吧？”
“婁董事辛苦了，不過只有兩個人可不夠，我這邊至少要有十個老師才勉強夠用。”
張建國點點頭，隨後頗為無奈的說道
“夜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帶那些老師傅，一個老師最多能帶十個人。”
“張副廠長，十個實在是有些難為我了，我老朋友是不少，但一下子還真找不到這麼多人。
這樣，我去中專找幾個老師來，少幾個人就補幾個老師，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
婁振國苦澀的說道，他身邊老朋友不少，但一拉過來就能當老師的還真就沒幾個，也只能托關系從中專那邊借調老師了。
“有專業的老師過來當然是好事，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婁董事你借調的時候，一定要確保不會影響中專學生的學習才行。”
“這個不會有問題，不是所有老師都有那麼多課的，借調幾個老師不會有影響。”
婁振國信誓旦旦的說道，仿佛非常了解中專一般。
“這件事情先放一放，我听說婁董事您家的以前的佣人，最近不少都出了事情？”
張建國也是偶然從江涵說起的，說是最近四九城里發生了好幾起失蹤案，還都是婁家的佣人。
听江涵的意思，這些人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這個我不太清楚，張副廠長您可能不知道，自從遣散了這些佣人之後，我就再沒聯系過他們。”
婁董事神色自然的搖了搖頭，就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是這樣阿，那婁董事你最近可要當心點了，這些人最近有好幾個失蹤，應該是沖著你來的。”
張建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是而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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