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兔起鶻落,縱然是人間最敏捷的猛獸也決計難以躲過。
可洛羽不是猛獸,洛羽是從雲里大山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斗士。
匕首落下瞬間,洛羽左手恰到好處握住了徐夢白的手腕。
一捏,一甩,徐夢白直接被摜倒在地上。
這一摔極重,哪怕是雲里山中的白狼被,也要暈眩半晌。
可徐夢白不是白狼,是盤踞在人間蟄伏噬人的毒蛇。
悶哼是徐夢白發出的唯一聲響,下一刻,徐夢白足尖已纏上洛羽小腿,借力一個翻滾,直接到了洛羽身後。
一夾,一扭,將洛羽也拖進地面。
囚龍草在徐夢白身上撕扯,蛇鱗在洛羽身上摩擦。
到了這個時候,洛羽的靈劍已再難以發揮,徐夢白手中的匕首也在糾纏中跌落床底。
剩下的,就是最原始的角力。
洛羽力氣更大,徐夢白卻佔據了秘藏和靈術的優勢。
洛羽很確定徐夢白的秘藏是某種蛇類,所以才能扭曲如若無骨,所以才能在囚龍草間游動自如。
但如何應對,一時間洛羽卻沒有太好的辦法。
雲里大山中,因為靈器的存在,大多數的戰斗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
徐夢白的貼身短打讓洛羽有些不適應。
更不適應的,是對自身靈能的控制。也許是人間靈氣匱乏的緣故,不論是雷光,還是囚龍草,威力都一落千丈。
這種變化讓洛羽在這場戰斗中,已經多次出現誤判。
所以洛羽才會被蛇吻舔中,才會陷入了這場艱苦的地面戰中。
適應不了,洛羽就只能靠著蠻力,去撕扯,去壓制,去搏一線生機。
兩人糾纏著,扭打著,頂翻了書架,撞倒了椅子,從牆角滾到了床邊,又從床邊滾向陽台。
窗簾在風中翻飛,斜陽落下來,映出衣裙凌亂,滿身傷痕。兩人都已經紅了眼,只恨不得將對方撕碎。
終于,還是徐夢白的靈術佔了上風。
借著陽台盡頭的矮牆,徐夢白一個翻身,騎坐在洛羽胸口,雙腿也順勢纏繞固定住了洛羽的脖子。
這是一個類似柔術中三角鎖的動作。
只是徐夢白在三角鎖的基礎上,又根據自己的靈術,對動作進行了改良。
如同蛇一般的身體,不但讓三角鎖多了些變化,也讓整個動作變得更加難防。
也更加難以擺脫。
徐夢白終于松了口氣。
徐夢白很自信,配合上自身靈術的輔助,哪怕是世界上最頂尖的柔術專家,也不可能掙脫自己的禁錮。
可洛羽不是柔術專家,洛羽是覺醒者。
碧藍色的雷光亮起,撕開了斜陽的橘色,映出徐夢白臉上的蒼白。
疼痛與酥麻交錯,徐夢白還在咬牙堅持,可雙腿卻顫抖起來。
原本牢固的三角鎖,也隨之松弛,漏出了一點縫隙。
縫隙中洛羽大口呼吸著空氣,一邊積蓄力量。只要再給自己多一點發力的空間,洛羽相信,自己一定能將徐夢白掀翻。
然而徐夢白也知道,這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
強忍著大腿的顫抖,徐夢白雙手緊抱洛羽腦袋,用力前壓,利用身體的重量死死將洛羽鎖住。
任由洛羽的雷光一次次在身下亮起,徐夢白也絕不松手。
洛羽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洛羽只能不斷用雷光去撼動徐夢白的丹田,只能不斷控制囚龍草去撐開徐夢白大腿,努力給自己撐開一點點呼吸的空間。
力量的博弈,終又變成了靈能的較量。
安靜。
只有汗水滴落,濕透了地板。
只有鮮血在呻吟,染紅了夕陽。
兩人都用盡了力氣,兩人都知道,這場拉扯,將決定今天誰能打開房門活著離開。
然而最終打開房門的,不是洛羽,也不是徐夢白。
是田期。
鑰匙刺入門鎖,發出清脆的聲音,房門被推動,帶起吱吱呀呀的聲響,同時傳來的,還有田期輕快的笑語。
“雅麗姐,這就是我宿舍,有點亂,您別見怪……”
田期一臉諂媚笑容,在前面帶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身後的吳雅麗身上。
所以,田期只看到了吳雅麗的駐足不前,看到了吳雅麗的沉默不語,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屋內的變故。
直到在吳雅麗眼中發現幾分怪異的冰冷,直到在吳雅麗嘴角發現了戲謔的嘲笑,田期才轉過頭。
順著吳雅麗目光望去,田期就看到整個房間亂作一團。
散落的書本間跌落著高跟鞋,濕漉漉的地板上沾染了血跡。
房間盡頭,陽台的地板上,衣衫凌亂的徐夢白正以一個無比狂野的姿態跨坐在洛羽身上。
夕陽照下來,田期看到徐夢白雙腿顫抖,神情猙獰。
田期呆住了。
洛羽也呆住了。
洛羽從沒想過,田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如果自己輸了,豈不是還要賠上田期的一條性命?
然而洛羽很快就發現,夾在自己脖子上的雙腿緩緩松開。徐夢白正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收回腿上的力量。
洛羽也很配合地沒再反擊,任由徐夢白從自己身上離開。
“真巧呢,副會長。”望著雙腿還在輕輕顫動的徐夢白,吳雅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徐夢白沒有回應,面無表情地整了整衣領和裙擺,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直接走向宿舍門。
“打擾你雅興了。”吳雅麗笑著道歉,卻擋在房門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寬厚的身體如同一堵牆將房門遮掩在身後。
看著吳雅麗作死一般的動作,洛羽突然有些擔心,擔心徐夢白會不會痛下殺手。
不過洛羽的擔心是多余的。
徐夢白彎腰撿起地上的高跟鞋,伸手將吳雅麗推到一邊,默默走出了房門。
沒有一句言語。
“哼!”
吳雅麗冷哼一聲。
田期還在懵圈,吳雅麗又冷笑開口︰“呵呵,你們宿舍還真亂。”
說著吳雅麗也轉身離開。
留下田期在宿舍門口呆若木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