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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無聲。
華晶站在飄雪的簾櫳下,雙眼盛滿了天真的喜悅。
“娘,明早就開釀吧!”
“是咯,立冬開釀。今年雪下得這樣早,必定能釀出好酒來。”
母親微笑著應答,手中正忙著將選好的糯米櫳入瓷壇。
選出來的稻米一顆顆晶瑩飽滿,幾乎都是一樣大小。
這樣的糯米浸泡一夜,明天才好蒸曬後落缸。
這是每年立冬開釀前的頭等大事,華晶尚不許插手,只能羨慕地看著母親忙碌。
其實家里並非釀坊,身為太常寺少丞的父親也恪守古訓,並不貪杯。
但是年年立冬,母親都堅持親自釀制一缸新酒,再把封好的酒缸沉到荷花池底。
母親說,這些酒以後就是華晶的嫁妝。
說著臉上就露出不勝懷念之色,然後又要把江南“女兒紅”的傳說念叨上一遍。
母親姓許,來自江南,是父親所養的外宅。
一向不為人所知,只能帶著女兒隱居京城郊外的這座農莊里,一個月中能見上丈夫一次都是幸運。
母親的苦楚華晶卻懵然不知,只知道自己生在郊野,長在郊野,一向自由自在。
立冬這天的雪下得更大了。
母親剛剛蒸好稻米,正攤到細紗上晾曬。
華晶突然驚叫一聲︰“梅花!”
她早就同母親說好了,今年這一缸酒里一定要加入梅花的花瓣。
前幾天忙著做的冬衣,倒把采梅花的事給忘記了。
華晶匆匆對母親說了一聲,就帶著個老嬤嬤向附近的梅林去了。
紅梅白雪,正是美景醉人。
華晶卻不肯輕易摘取,一定要找那種花色粉中透紅,黃蕊嬌嫩,半含半放的。好半天才摘了一小捧,小心翼翼收在絲囊中。
邊摘邊走,突然一個黑影擋在前面。
“你是什麼人?竟然來偷本……公子家的花!”
十五六歲的少年俯瞰著她,神情嚴肅,眼里卻透著笑。
“你又是什麼人?”
華晶一邊回嘴,一邊把絲囊藏到袖中。
四下張望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梅林中走過頭了。
原來這片梅林極大,有一半是在郊野上,另一半卻被圈入某家別莊的後園。
標志地界的竹籬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被大雪壓倒在地上。
“我,我只是沒留神。”
“不告而取是為盜。小丫頭,你可知道依照本朝律法,盜竊者會被如何處置麼?”
輕則笞杖三十,重則下獄十年,還要被砍掉一只手。
她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身後。
“不知者不為罪,誰叫你家的籬笆壞掉了也不修好?依照本朝律法,誘人犯罪的也要同罪論罰。”
少年忽而攤手一笑。
“想不到這個小丫頭這樣伶牙俐齒。阿遠,你瞧這案子該怎麼斷才是?”
華晶這才注意到,少年身後還有一個少年。
兩個人年紀差不多,穿著一樣的素色錦袍,看著就像兄弟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這兩人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至少,在那些年是這樣。
名叫阿遠的少年微笑著搖搖頭。
“梅花花瓣無法以價論值,因此本案也無從告起。”
“也罷,那就再送你些梅花,也好表示本公子的寬宏大度。”
少年說著就折下一枝怒放的紅梅遞給她。
她卻不肯接。
“這花已經盛開。花瓣全張後,香氣就鎖不住了,不能用來釀酒。”
听到釀酒兩字,少年略一挑眉。
“怎麼,你家是開釀坊的?下次送幾壇來嘗嘗。”
“休要無禮!”
跟著她的老嬤嬤趕緊上前,把她護在身後。
“我家小姐是華少丞的千金,偶然貪看梅花才路過這里,還請兩位小公子謹言慎行。”
華晶從嬤嬤身後探出頭來。
“你們真是這家的人麼?這莊子荒廢了好久,大家都說沒人住啦。”
“那是從前。”
少年指了指阿遠。
“這莊子新近被他家買下了,他算是主人,我則算半個主人。”
說完從那枝紅梅上又摘下一小枝來。
手指一彈,華晶的頭發上就多了一枝簪花。
“小丫頭,好花可不只可以用來釀酒。”
華晶摸著那枝梅花,臉微微有些發紅。
“他叫阿遠,那你呢?”
少年手持梅花,隔著細雪朝她微笑。
“雲橫。”
過了幾天,華晶才听僕人說起,不遠處那座荒廢多年的別莊被大理寺的成大人買下了。
成大人有五位公子,其中排行第三的名喚遠步,才十六歲就中了恩科,未來前程必不可限。
不過卻沒有人說起有一位叫雲橫的少年公子。
直到冬至前日,華晶用提籃裝了些羊肉和黃酒給附近村子的貧戶送去。
這也是每年母親堅持的慣例。往年都是由她親自送去。
今年她卻受了寒涼,臥病在床,原本是要老嬤嬤去送,華晶卻自告奮勇要去。
誰知車到半路,輪子就陷在了雪泥中。
車夫推了半天也推不動,只能自己先跑去村子里去喊人幫忙。
華晶抱著籃子,同老嬤嬤坐在車里瑟瑟發抖。
眼看窗外彤雲密布,又有一場大雪即將飄落。
忽然馬蹄聲聲,兩匹駿馬一前一後跑到車前,馬上的人正是梅林中偶遇的那兩個少年。
阿遠看了看,就判定了車輪所陷的深度,又算出了至少要四匹馬同時用力,又有八到十個成年男子在後面推車,才能把馬車推正。
“何必那樣麻煩。”
雲橫說著,朝華晶伸出一只手。
“小丫頭,我送你去。”
這還是華晶頭一回騎馬,只覺得馬背顛得人雲里霧里,不過少年身上似有若無的燻香卻非常清冽。
幾年後,她已經能熟練地用各種西域香料調配出這種“暮雲橫”。
也親自釀了一壇有著同樣香氣的酒,用紫泥壇封好後,滿心歡喜地要送給他。
到了兩人慣常見面的長亭,見到的不是雲橫,卻是阿遠。
阿遠冠巾微亂,像是匆匆忙忙才趕到的。
“抱歉,他最近實在是很忙。這酒我會帶給他。”
他接過紫泥壇,小心翼翼揣在懷里。
“阿遠。”
她拉住他的韁繩。
“京城里,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