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淑女有毒︰紈褲王爺腹黑妃 !
見阿絲焦急,琉璃不禁覺得好笑。
“放心吧,姨娘們也只是嚷嚷而已。”
畢竟老爹常年出海,後宅寂寞,除了這些,她們還能爭什麼呢?
“你想,何公子是讀書人,前途大好,怎會俯身屈就生意?”
士農工商,自古等級森嚴如此。
從穆帝時起,本朝才開始鼓勵商貿,抬舉商人。
但是在何家那樣的書香門第眼里,這門親事仍是珊瑚高攀。
“可馬姨娘說……”
“就算何公子肯,他父母又豈肯答應?”
這個道理馬姨娘未必不知道,想來也只是與趙姨娘賭一口氣。
“再說張家的五少爺,年紀比珍珠還要小一歲。听說張家老太太疼愛無比,怎肯放他去海上跑船?”
季家靠海貿起家,以後要繼承家業的人,必然也要能帶領季家船隊。
這是琉璃從小就听老爹念叨的“選婿經”。
當初老爹之所以對把她和宋承恩湊成一對並不熱心,也是因為宋承恩患有暈船癥,一上甲板就上吐下瀉。
“那還有城里這許多鋪子呢?”
“鋪子這麼多,分他幾間又如何?”
何況張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商戶,未必肯背這種名聲。
“小姐你倒是先替自己想想!”
“只管放心,就算分光了,敗光了,你和阿素她們的嫁妝也不會少。”
琉璃正取笑著,突然想到︰阿絲與自己同歲,卻因為伺候自己而遲遲未嫁。
“是我耽擱了你。”
如果那一年不是遇見高天士,琉璃應該同其他姑娘一樣十六七歲就依父母之命出嫁。
伺候她的丫鬟,命運也會不同。
可以如大姐琥珀的丫鬟,嫁了商行的伙計,如今出門也要被人稱一聲太太。
也可以如二姐翡翠的丫鬟,陪嫁過去抬成姨娘,听說還頗受寵愛。
總不會像現在這樣耽誤了青春,還要為自家小姐憂心忡忡。
“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覓一門好姻緣。”
“阿絲只想一直服侍小姐。”
雖然說得斬釘截鐵,阿絲臉上到底還是飛起了兩團紅雲。
琉璃想了想,心頭有了主意。
“華夫人既然要陪我同去,你就不必跟著了。”
這次去商行,她也要讓表哥與老掌櫃幫忙,看看哪個伙計老實可靠,可以為阿絲的良人。
這種事自然要先瞞著阿絲。
一來姑娘家不免害羞。
二來她也想給忠心耿耿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一個驚喜。
這番好意阿絲卻並不明白。
“小姐出去,怎麼能不要我跟著?”
阿絲的神色有些慌亂,顯然沒想到會被留下。
“放心,只是去自家商行轉轉,表哥也會照顧我。”
阿絲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于是琉璃專心致志考慮眼下最重要的問題。
到底是應該用我“花漢沖”的石榴紅呢,還是韓壽香的“月月嬌”更提氣色?
等轎子行到“珍季祥”門前,她又後悔了。
應該用自家商行所售的那種“海紅”才對。
與普通胭脂不同,“海紅”的提煉極為奇特。
原料是南洋海上仙島上的某種仙蟲,吃了三年瓊樹汁液後,會變得通體赤紅。
把仙蟲在玉石杵臼里搗碎成汁,再用絲綿吸濾、蒸曬。
最後就能得到一種沉穩而妖媚的紅色。
這種神奇的胭脂,正是出自“珍季祥”的王掌櫃。
王掌櫃是當年跟著季老爺第一批下南洋的伙計。
據說漂流荒島時,他做了一個奇夢,夢里有仙人指點他去搜集仙蟲,煉制胭脂。
這個故事和“海紅”胭脂都倍受婦人們的喜愛。
琉璃還記得,小時候王掌櫃把她抱在膝頭,說這故事是多麼洋洋得意。
一晃十來年過去,“珍季祥”的樣子卻與她記憶中的並沒有太大變化。
三開的門店在前,二層的貨棧在後。
門上掛的仍然是那塊奇楠木招牌。
琉璃小時候不識貨,問老爹為什麼別人家都是金子招牌,他卻要掛塊長滿綠毛的木頭?
老爹哈哈大笑,丟給她一堆木頭疙瘩讓她自己去摸。
從此才明白,木頭未必都要筆直光滑,有些疙瘩蟲眼都是寶貝。
想到往事,琉璃不禁微笑著抬起頭來,多看那招牌幾眼。
這一看,突然就呆住了。
招牌當然仍是那塊招牌。
招牌上也仍是“珍季祥”那三個字。
這字!
琉璃幾乎要叫出聲來了。
過去她從未注意過這三個字。
非纂非隸,非行非草。
看著就像是醉漢隨手刷出來的,實則樸拙蒼勁,筆力雄健。
除了這塊招牌,她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這樣的字。
周府!
那座被火燒掉的紅閣子里!
二樓主廳,她與端王藏身的那間屋子。
正中牆上掛了一幅山水中堂,畫軸兩邊所懸的對聯,字跡與這個完全一樣!
難怪當時一瞥之下覺得眼熟。
卻不知是何人所書?
莫非周老夫人說認識她親娘朱氏並不是誆她?
琉璃激動不已,連忙在招牌上找落款。
可惜找來找去,既不見留名,也不見鈐印。
看來,只有問問老爹或是店里的老伙計了。
“三小姐?三小姐?”
琉璃回過神來,只見八九個伙計已經在門前排成一列恭候自己。
剛才低聲喚她的,是個中年伙計,手拄拐棍,右邊的褲管空蕩蕩的。
“老鴰叔,你這一向可好?”
琉璃趕緊點頭回禮。
這位老鴰叔是她很熟悉的老伙計。
早先在船隊里,某次海難里不幸被桅桿壓斷了腿,就留在鋪子里做事。
據季老爺的評價,是個忠厚老實的人。
可眼下,這個老實人卻搓著手,眸光閃爍不定。
“這,這真是萬萬想不到……三小姐今天怎麼來了?”
琉璃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普普通通一句話里藏著幾分驚喜,幾分惶恐,海有幾分試探。
其他伙計的神色,也各種難以形容。
她趕緊擺擺手︰“都是自家人,大家伙該忙什麼的,只管去忙吧。”
伙計們口里應著,動作卻並不利落。
似乎,在等琉璃說什麼?
老鴰叔咳了一聲,正要說話,突然看見後面又來了一輛轎子落定。
再見到轎簾一掀走出來的那位冰美人,舌頭似乎就被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