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五重返現場時,在樓下看到了沈滿知,他心里長舒一口氣,還以為這人進去中了那催眠師的迷霧呢。
他走上前拍了拍沈滿知的背影,“你還好吧?”
沈滿知靠牆背對著他,正低著頭,咬著一截從衣服上扯下來的布條,配合著左手在右手小臂上纏繞幾圈,系了個結,“沒事。”
燕五在她面前蹲下,“你這是做什麼?”
沈滿知帽檐下的一雙眼劃過狠色,“你剛剛說,小心迷煙?”
她抬眸看向燕五,“是那位催眠師放的?”
燕五嘁聲,“除了那瘋女人還有誰,當年那場圍剿……”
他突然停住,生硬地收回來,又忍不住罵了兩句,“這玩意兒容易致幻,勾起中招的人一些相似場景下的經歷,分不清真假,一不小心就會失去意識。
不知她去哪兒學的巫術,用一些邪門歪道做了不知多少惡毒的事……你沒中招就好。”
致幻嗎?
沈滿知眼睫微垂,看著已經被裹上布條的小臂。
兩年前的那場任務,她其實忘記了很多事,仿佛反復折磨她的,只有那場夢魘。
其實她中招了。
兩年前相似的場景,爆炸後坍塌的洋房,硝煙仍彌漫在周圍,廢墟之後灰白一片,早已人去樓空。
那次是找金豹身邊的一個人,沈滿知來晚一步。
圍剿金豹集團,除開接了粼江任務的她,還有國安的人,以及第三方。
既然來晚了,也不必在此久留。
收了槍扣回腰後,轉身之際,听到了微弱的貓叫聲,她稍有空閑,于是尋著聲音,在角落里找到一只小奶貓。
剛要提溜起小奶貓,就有人去而復返,碩大的手電在坍塌的樓里掃視一圈後,定在了她身上。
沈滿知偏頭閉了閉眼,抬眸看去,驚出一身冷汗。
三個帶槍的人,年齡看起來不大,神色麻木又冷漠,為首的那人對她緩緩舉起槍。
是金豹集團下的武裝兵。
可幻覺里,周圍的一切都有了色彩,仿佛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張燈結彩人聲喧嘩,讓人放松了警惕,沉迷其中。
她分不清那人舉起的是槍口,還是彩花炮。
于是陷在虛實之中醒不過來,情急之下咬住了小臂,鈍痛感將困住的意識拉了回來,發現自己已經蜷縮在地,才立馬下了樓。
後來那只貓呢?
沈滿知用指尖按了按被咬破流血的小臂,微微皺眉。
她反應迅速,身體先一步作出反應逃離子彈的射程,輕微的擦傷之後便迅速拔了槍。
那三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解決完後,她面無表情地擦干淨身上的血,將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小奶貓揣回兜里,帶回大娘家了。
就當日行一善,為滿手的血,抵罪了。
“我懷疑在草屋那會兒,老大是不是也是著了那催眠師的道!不然以老大的身手,怎麼可能傷得那麼重?”
燕五沒注意到沈滿知的動作,想起之前的事還有些詫異。
沈滿知想過,如今燕五再提,她心底的戾氣瞬間加重。
“你們小隊跟著臥底那兩人呢?現在什麼情況了?”
說起這個,燕五有些棘手,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催眠師一直在臥底身邊,他們倆沒辦法跟近了,但是他們看見王老板一群人往西邊方向撤離了。”
沈滿知一開始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而後突然想起,這迷煙雖然致幻,但還達不到讓人吸入就昏迷的地步,除非催眠師就在附近,使了一點手段才得以見效。
沈滿知迅速掃了一眼周圍。
兩人正在這棟爆炸坍塌的樓底隱蔽處,隔著一條街道,對面高樓則是王老板會談的地點,但因為爆炸的影響,周圍的人都撤離了。
會在哪兒呢?
沈滿知突然轉身朝隔壁的樓層看去。
街道狹窄,店面密集,道路旁又都是芭蕉樹,遮擋住街道上方以及高層樓的視線。
她抬頭看向隔壁樓的樓頂,舌尖抵著上顎思慮片刻,拿出破舊的手機看了一眼。
還是沒有白虎傳來的訊息。
她轉身看向燕五,神色正經道,“他們一直留著臥底,無非是想釣更大的魚,這條魚或許是國安的人,也或許是其他臥底。所以,大概率沒有把臥底留在這兒。”
否則,這次爆炸絕對會危及臥底性命,到時候臥底就失去了金豹想要的“價值”。
燕五尋思著有理,正想說什麼,沈滿知趕在他說話之前繼續道。
“我安插在王老板身邊的人暫時聯系不上,我擔心可能出了意外。”沈滿知眉頭輕蹙,“而這次會談,又是勛爺負責王老板的接待,如果出了意外,會是什麼情況?”
燕五被她套進邏輯盤里,認真分析道,“王老板身份是真實存在不可能被識破的,如果出了意外……那就是金豹他們自己的人出了爭執?”
“勛爺會為誰起爭執?”
燕五瞳孔微睜,“他想救的那個臥底?”
沈滿知眼底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微微收斂,又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臥底很可能被帶著一起走了。你現在帶著小宋和他們倆匯合,跟緊王老板。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那個勛爺既然想救臥底,自然會暗地里給我們留後路,臥底大概率就在他們身邊。”
燕五仔細听著,隱約覺得不對,“那你呢?”
“我說了是大概率,所以這棟樓還是需要再排查一下。”
燕五皺眉,“我留下和你一起。”
沈滿知靠牆往後退了半步,抬眸靜靜看著他,“你們老大不在,你就是負責人,小組作戰不能缺了你。”
“那我讓小宋留下。”
“磨嘰。”
沈滿知輕嘖一聲,微微仰頭,帽檐下露出一雙精致漂亮的眉眼,“國安既然想要徹底清剿金豹集團,就一定不能讓金豹他們抓住任何人質。你們作戰經驗比我豐富,營救臥底,幫助王老板安全撤離,這才是你們的首要任務。”
燕五被她提醒,這才清醒片刻,但是這人……雖然他們和粼江不和,但也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沈滿知看出他的猶豫,語氣輕緩道,“煙霧散得差不多了,我去樓上轉一圈而已,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再遲,臥底被轉移就難以找到了。”
對,營救臥底才是重中之重,燕五心思只掙扎了片刻,“你注意安全,盡快跟來。”
沈滿知微抬下顎以示回應。
等人走後,她才按亮手機屏幕,前後不過幾分鐘,白虎的訊息適時彈出。
國安的人到了。
意料之中。
沈滿知咬著舌尖清醒了幾分,剛剛還認真專注的神情此刻慢慢變淡,她直起身,抬腳走近僅兩米距離的隔壁樓層。
催眠師在附近,她要用什麼來“釣魚”呢?
用臥底。
而勛爺已經帶著王老板撤離了,她要釣的“魚”,只能是前來營救的臥底的人,畢竟下午在河邊就遭了一次暗算。
所以燕五他們絕不能進樓。
爆炸和迷煙都沒有波及到隔壁樓,但沈滿知走到二樓的時候還是停頓了片刻。
她探頭從樓道口的窗戶往外看了看,撐著護欄縱身翻了出去。
三層高的小樓,完好無損的樓頂有兩個身形高大負手而立的男人。
在他們的正前方,有一道偏瘦的人影倚靠在護欄邊,白到幾乎病態的手腕微微轉著,南紅珠子被盤繞在細長的指尖。
紅唇輕啟,笑意溫和,“有人來了。”
身後的兩個男人神色微變,拔槍警惕地看向四周。
空氣中發出“嗖”的短促一聲,月色躍過銀色物面,反射出一片亮光,從樓欄外猶如利劍一般,從女人的眼前一閃而過。
身後的男人突然倒地,捂著喉嚨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旁邊的另一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去檢查倒地的同伴,還是該去保護主人,只能條件反射般拔槍胡亂地指向四周,冷汗從額頭滴落,“誰?”
這聲還沒落下,那邊欄桿處便攀上一道利落的身影,將縴細的人撲倒在地,長腿伸直,拔出槍迅速朝站立的男人射擊。
比速度,她沈滿知還沒輸過。
她低頭,微燙的槍口直抵身下人的下顎,額前一縷發被吹動落在眉眼間,溫柔包裹的面具之下盡是狠戾。
“又見面了,廢物美人。”
美赫被她壓得死死的,這似曾相識的動作和感覺……
那下午按壓在喉嚨的飛鏢陷入血肉還有刺痛感,她聲音微顫,“又是你?”
她太自信了,自信到絕不認為有人能快到這種地步,竟直接出現在她面前!
沈滿知淺淡勾唇,另一只握著刀的手扣住美赫的手腕,稍稍使力,手串瞬間繃開,南紅珠子四處濺射散落一地。
美赫心底微沉,眉間染上薄怒,“你是真的不怕死?”
沈滿知無畏一笑,雌雄難辨的一張臉魅惑十足,槍口微移,劃過鎖骨落在肩膀處。
能讓她致幻兩次,些許有些本事。
但在她面前,仍不堪一擊。
“我看你才不怕死,這麼廢物,還只讓兩個人跟在身邊。”
沈滿知將槍口往她肩頭上狠狠一頂,“故意制造爆炸,散布迷煙,在這兒等來營救臥底的人自投羅網是麼?”
美赫神色微變,被壓在身後的手緩慢地伸向口袋,面色冷靜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沈滿知壓低身子,直視她的眼楮,“你以為,我們才第二次見面嗎?”
美赫皺眉,什麼意思?
她印象里,沒有這麼膽大不要命的人。
不對……
她心跳驟然加快,瞳孔急速收縮,想要再去仔細辨別眼前的人。
“砰!”
美赫愣神了片刻,半邊身子仿佛都失去了一瞬的直覺,疼痛感才接踵而至,熱血從肩頭的傷口洄游而出,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你……”
沈滿知面無表情地將槍口往傷口處杵下去。
“啊!疼……”
美赫扭動著身子想要躲避,卻又被壓制得動彈不了,于是她只能盯著沈滿知,那眼底的痛惡已經到達頂峰。
怎麼會有這麼瘋的人……
疼痛讓人精神都有些渙散,她死死咬著牙,想去分辨眼前的人。
這麼瘋且不要命的人,她只在兩年前那場圍剿里見過。
一個非常野性漂亮的年輕女人。
也是在場唯一一個,在她長達十分鐘之久的催眠中,還能保留意識的女人。
她眼底的憤怒和恐懼一並而至,血液向凝固了一般,“你……沒死?”
沈滿知輕輕挪開槍口在美赫衣服上蹭了蹭,語氣懶散了幾分,睨著眼看她,像是煉獄里爬出來討命的惡鬼。
“死了怎麼找你報仇啊,親愛的催眠師,美赫?”
喜歡她是玫瑰最絕色請大家收藏︰()她是玫瑰最絕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