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之後的不安和漠然,沈滿知以前經歷過無數次,怎麼調節、需要多久、結果如何都是她可以預見的,所以就沒當回事兒。
    她當時沒想那麼多,只覺得秦宴風總是惦記著她的生命安全,于是將這些情緒強壓在心里,裝作一副沒什麼大礙的樣子,不想讓他再擔心。
    只是她低估了這次治療的後遺癥,是見血之後的生理性反胃。
    想到這兒,沈滿知心跳莫名快了一些。
    愛本是惦記,是心疼,是不願把自己的痛苦強加給對方。
    原來她的本意是不想讓秦宴風太擔心。
    等緩過神來時,她已經跟著秦宴風走了一段路了。
    “河對岸吊腳樓,我們已經摸排過,至少在百米範圍內有人把守埋伏,河邊只有這一處吊腳樓,排除武裝物資的可能性,大概率是臥底藏匿點。”
    沈滿知走在他身側,腳踩在泥土上的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音,“難怪他們那麼快就能追上我。”
    斜坡,秦宴風先下斜坡,回身向她伸手,“他們發現你了?”
    沈滿知自然地將手搭上去,借他的力下坡,腰間被托了一下,在地上穩穩站定。
    秦宴風的手指順著她腰間慢條斯理地劃過,而後又安分地收回。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動作算不上清白,但見他一本正經講事,又沒了和他扯皮的想法。
    “應該沒有。”
    沈滿知踩空一處枯葉堆積的凹地,她心下一驚,又被秦宴風及時拉住,簡單給他敘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我在河對岸,弄出來了點動靜,不到一分鐘,他們的人就趕過來了。”
    因為四處早有埋伏,所以只要有異動,就能及時趕到並處理。
    沈滿知見他停下,靜默片刻,“我也懷疑過臥底在這里。只是有一點沒想通,金豹這類人對于警方臥底絕不姑息,為什麼沒有留在身邊隨時審問,反而放在了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秦宴風把水拿給她,從身上又拿出一些干糧,“他們在等人。”
    沈滿知思慮片刻,搖頭,“金豹的動機太容易被識破了,把臥底囚禁在這里,明面上看守的只有兩人,其實暗地里還有潛伏,這不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這幾乎告訴了所有人,臥底就在這里,並且危機四伏。
    秦宴風看著她,“但前提是我們已經知道金豹安排了人在四周潛伏。”
    沈滿知手里塞著干糧和水,也沒問為什麼要給她,只顧著討論,追問他原因。
    秦宴風聲音放低,“正常來說,離金豹住所較偏僻的一處空曠地帶,應該不會被我們列為重點搜尋地。如果不是你偶然間弄出動靜惹得對方現身,才讓我們有所警覺,這里頂多算是一處特別的安置地。既然我們不會踏足,他就沒有設陷阱的必要。”
    沈滿知偏眸,“你是說,金豹在引誘其他人現身?”
    他不置可否,將干糧和水都塞她手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朝前微抬下巴,“一直往前走,穿過一片密林,沿溪流走,有我們的接應。”
    沈滿知愣了片刻,思緒跳轉過來,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秦宴風抿唇,長睫微垂,話里听不出別的情緒,“你的任務是找到臥底,給我們傳遞消息,任務完成,我有責任送你離開。”
    沈滿知舌尖抵著犬齒笑了笑,“我只是懷疑,並不確定。”
    他語氣篤定,“已經夠了。”
    沈滿知收斂了笑意。
    涼風陣陣,林間簌簌作響。
    秦宴風想讓她離開這里。
    沈滿知眼神微微凌厲,轉身掉頭就走。
    秦宴風追了幾步才夠拉住她,“沈滿知。”
    她突然停住,側身將他逼至樹干,“你找到臥底的位置了?”
    秦宴風垂眸看她,“你有沒有想過,金豹要蹲守的,可能不止國安的人?”
    “我管他要等什麼人,”沈滿知眼尾上挑,語氣絲毫不畏,“你現在要我走,晚了。”
    秦宴風蹙眉,“你原本的計劃也是找到臥底就離開的。”
    沈滿知被他攥著手腕,凝神片刻,一副了然的神情,“你之前讓那小孩兒帶我先離開,是放我走的機會是嗎?”
    秦宴風沉默不語。
    沈滿知笑了下,難怪。
    這一路上,秦宴風都掌握著她的行蹤,甚至一直在找她,又怎麼可能突然讓其他人帶她走,這不分分鐘就能甩掉?
    除非是秦宴風本就想讓她離開,並且是離開這片區域回去。
    她覺得好笑,湊近冷聲質問他,“是你故意來我面前現身的吧?也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吧?讓我把後背放心交給你,現在又讓我走?”
    她實在沒忍住,總覺得這人欠揍,于是另一只手拽著他衣服領口,十分挑釁地翻舊賬,“平時言而無信就算了,這種事你也能出爾反爾,秦宴風,你怎麼這麼善變?”
    被懟的當事人並沒有半分愧疚之色,還就勢握住她的手微乎其微輕嘆,“我……”
    “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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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景重現,秦宴風手上青筋突顯,微微閉眼。
    這次來的不止猴子,還有燕五。
    沈滿知放開他,又甩開他的手,側身朝向另一邊,顯然是懶得理會。
    猴子三步並兩步上前,眼楮珠子在他們之間來回滴溜。
    秦宴風抬眼出聲,“有事說事。”
    瞧這火藥味兒,猴子趕緊解釋來意,“五哥有事找您。”
    說罷,他扯過沈滿知,“那我倆先回避一下。”
    猴子生怕他們打起來,扯著人就走,沈滿知拍開他的手,快他幾步。
    燕五回頭看了眼,又看向老大,“粼江的人?”
    秦宴風靠著樹干,曲著一只腿整個人都松弛下來,半眯著眼看兩人走遠的方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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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把巡查的結果匯報了一遍,又想起來之前和老大討論的事情,燕五舊事重提,“我還是懷疑,這次粼江派來的人,很可能參與過兩年前的圍剿行動,並且成功活了下來。”
    見老大沒開口,他沉思道,“我現在倒是很好奇,在那種情況下,他是怎麼活下來逃出去的?既然他的記憶沒有被清除,意味著我們可以多一條退路。”
    既然能逃出去,那自然是有他們想不到的有辦法或途徑,就算這次任務險惡,也不至于最後殊死搏斗。
    秦宴風這下是真的不太想開口了。
    他清楚的知道燕五口中這個人就是沈滿知,也大概率能猜到她為什麼能活下來。
    異變血清注射是三年前,兩年前她有的是能力實現絕地反擊,至于怎麼逃出來,他尚未得知。
    “再說吧,”秦宴風暫時不想扯往事,“昨天市中心那位勛爺,查明白了嗎?”
    “我在小鎮上都打探清楚了,說這位爺現在是金豹身邊二把手的位置,手里握著集團幾個項目的業務,雖說是金豹手底下的人,但是個狠角色,听說現在有爭老大的意思。”
    燕五將打探來的實情有模有樣地托出,“據說這人在這塊地混了十來年,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但兩年前的圍剿行動,他並沒有出現過,連名號都沒听過,初步懷疑,可能是外出或者提起潛逃了。”
    “沒出現過?”秦宴風眉目沉思,“但是他昨天在會所的行為很反常。”
    燕五挑眉,“和他有接觸的,只可能是王老板那伙人,難道引起他懷疑了?”
    “不是。”
    秦宴風只身入會所,偶遇過幾次易容過的沈滿知,自然也見到了她與那位勛爺一起的畫面。
    “如果勛爺兩年前沒有出現過,他對現場應該是一無所知才對,為什麼偏偏對她……過分關注?”
    這對沈滿知來說,太過危險。
    “誰?”燕五後知後覺,不確定道,“老大你是說那個粼江的人?勛爺在關注他?”
    秦宴風也不確定,這只是他看到的,勛爺對沈滿知是刻意關注還是疑心太重,都得問當事人沈滿知。
    何況沈滿知易容技術高超,就算記得,也不可能像他一樣熟悉到僅憑身材和氣質就認出來。
    秦宴風屈指揉了揉太陽穴,“把他們叫回來,老位置集合。”
    燕五收好地圖折身去找最近的兩技術“好友”。
    猴子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同行”,“你剛剛不會是想揍我們老大吧?”
    沈滿知靠著樹,雙手抱臂應得理所當然,“啊。”
    沒想到在某些事上厚臉皮的秦宴風,在這種正經事上竟也如同兒戲。要她就離開,不如一開始就別和她相認。
    “為什麼啊?”猴子不解,“你你你之前還那啥呢,得不到就急眼啊?”
    沈滿知沉默片刻,“他欠揍。”
    “定是你做太過分了,我老大平時脾氣還是挺好的,”猴子學著她抱臂,噓她一聲,“我勸你還是別緊趕著往上湊了,沒有人能打得過我們老大。”
    沈滿知倒還真想和秦宴風打一場,奈何時間地點都不對,只能敷衍點頭,“賴點醫藥費也不錯。”
    猴子撇嘴,“你缺錢我給你啊。”
    “……”
    沈滿知輕嘖,“你們不是討厭粼江的人麼,當著你老大的面,單獨把我拉走,真不怕被打?”
    猴子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我是怕你把老大惹生氣了找你麻煩……粼江做事不怎麼樣,找人才的能力還將就。”
    沈滿知漫不經心應聲,“承認我技術比你厲害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
    猴子耳廓微紅,“……”
    還是讓她被老大收拾一頓吧。
    一行人在密林深處聚集,除去他們四人,又來了三人。
    秦宴風看著站在一塊兒的“技術型人才”,眼眸輕動,視線落在兩人相觸的肩臂。
    猴子不為所動,打開水壺狂灌。
    沈滿知席地而坐,抵在膝蓋上的手撐著下顎,身子往旁邊一撤。
    猴子重心偏移,往後歪了歪,抱著水壺擦嘴,“干啥?”
    沈滿知壓低聲線,冷冷淡淡,“當心我殃及池魚。”
    猴子蹙眉,沒听明白。
    秦宴風那邊已經開始布置計劃,“明天王老板進寨談生意,能不能見到金豹另說,但今晚必須確定臥底的具體位置。”
    猴子思慮之後才明白過來,這人是把他當成池子里那條魚的意思,揍不過老大,但揍得過他。
    他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挪開。
    燕五掏出小型地圖,上面用四五種圖標符號標記著,“經過晚上的摸排,找到六處可以地點,這片密林平時倒是人跡罕至,但靠近河岸,就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必須小心。”
    秦宴風環視了一圈,“兩兩分組,確定臥底具體位置。”
    猴子踴躍舉手,“我帶粼江的人一起吧。”
    于是喜提六對直勾勾的視線。
    本來小隊六人是剛剛好,但現在多了一個沈滿知。
    秦宴風毫不留情拒絕他,“等你先有自保能力再說。”
    轉而就宣布沈滿知和他一起。
    沈滿知倒是沒意見,猴子看了看身邊的人,欲言又止,最終放棄。
    這粼江來的人心思和脾氣是壞了點,但技術沒得說,相信老大的安排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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