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初。
農歷春節過後。
華國內大多數的人們，依舊沉浸在春節氣氛的余韻中，以及節後重新上班的痛苦中。
城市中除了熙熙攘攘上下班的人流，偶爾還有些小孩放著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鞭炮。
鄉村里，家家戶戶院子里，春節元宵時紅色的鞭炮碎渣都還沒有掃干淨。
似乎和往常春節後的景象沒有什麼區別。
而長夜堆這邊，
則是整個春節都沒有放假，緊張的工作一直從春節前持續到了春節後。
而這偏偏，還是長夜堆一眾研究員自己做出的選擇。
“媽，快了，你就等著在電視上看到我吧。”
“什麼時候放假啊？快了，忙完這一陣，單位上肯定會給我們放個大假！”
“什麼任務您就別問了，保密工作。”
一位長夜堆項目上的研究員，跟家里的父母簡短打著電話，說了幾句之後，就重新掛斷了。
長夜堆項目的現場，兩位中年研究員望著長夜堆，笑著同樣做著交流，
“可得一次成功啊，要是這次有問題。就又起碼得一兩個月。到時候我回去屋里，我媳婦兒子都該問我是誰了。”
“那你現在回去也是一樣。”
“呸呸呸。”
而之所以忙碌了整個春節，
主要是因為，
在歷經了差不多四年多的時間過後，
在20年的年末，長夜堆可控核聚變實驗堆宣告落成。
而一眾研究員們實在是等不住過了春節再回來進行長夜堆的第一次實驗。
于是，自己選擇了加班，做長夜堆建成後第一次實驗的運行準備。
而現在，一切準備都已經就緒了。
……
三月末。
距離長夜堆實驗裝置所在沒多遠，
長夜堆項目指揮大廳。
在一切準備就緒過後，
長夜堆建成後的首次運行實驗，
長夜堆項目大多數研究員，將在這里見證。
相比于前一世，這一世長夜堆的首次實驗，
同樣有華新社的記者到場，記錄下這段歷史。
同時，前一世和莫道有些交集的，那位華國科學院更上面的，那位老領導，
在此刻同樣選擇到場見證這一刻。
“莫教授，你們按照你們的安排進行實驗就行，不用管我。”
這位老領導同莫道，張院士，洪教授站在一起。
這一世，首都大學依舊聘請了莫道作為首都大學物院的教授，
只不過，這幾年忙碌著長夜堆的事情，莫道還沒有招過一個研究生。
莫道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再望向長夜堆所在的現場。
這一世的長夜堆，
其實並不是上一世長夜堆的復刻，
莫道不是想要將上一世長夜堆做到的成就重復一遍，
而是想要將上一世結束時，突破的理論成果，逐步體現在可控核聚變實驗堆上。
所以，這一世這個長夜堆，和上一世哪怕是最後經過多次改造後的長夜堆，都有著很大的不同。
或者說，整體上，就存在本質上的差異。
這種差異，主要就是為了方便莫道在長夜堆上，繼續做升級，
直到，就在長夜堆上，走出可控核聚變研究道路的漫漫長夜。
“倒計時三十分鐘。”
“注入燃質。”
“注入燃質成功。”
“倒計時十分鐘……五分鐘……一分鐘。”
“歐姆變壓加熱開始工作。”
“監測到燃質開始升溫。”
“等離子體升溫至五百萬度。”
整個指揮大廳里，隨著時間開始，
大多數時候都是相當安靜的。
那位老領導也沒有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和莫道等人做什麼交流，沒有打擾莫道等人工作。
只是隨著洪教授，張院士等人一同，望著長夜堆實驗現場的畫面。
指揮大廳里，只偶爾有些特定數值的提示聲。
“等離子體升溫至五千萬度……升溫至一億度。”
“等離子體約束情況穩定。正在收集實驗強度數據。”
在等離子體升溫至一億度，進入穩態約束階段後。
指揮大廳里，響起了第一次掌聲。
因為這至少，意味著長夜堆達到了這次實驗開始的條件。
至于其他的，就需要看長夜堆首次等離子體約束實驗的持續狀態了。
在整個實驗流程已經確定下來的情況下，
整個實驗過程需要莫道插手的地方其實很少，
莫道大多數時候，也就和其他研究員一同，看著實驗現場的畫面和包括持續運行時間等一些關鍵數據。
這一幕，
和前一世長夜堆第一次實驗的畫面，似乎有些交織。
像是模糊了兩世之間的邊界。
不過，也是有區別的。
兩個長夜堆不一樣。
此刻見證長夜堆首次實驗的人也不一樣。
這一世，
此刻的洪教授還未確診癌癥，
身體雖然因為年邁而有些衰老，但也還算精神。
沒有如同前一世一樣，坐在輪椅上，只是站在莫道身側，見證著這一刻。
張院士此刻也還未完全放下長夜堆的工作，沒有離開可控核聚變領域，
他隨同長夜堆其他研究員一道，走完了整個長夜堆的建造過程，並在此刻，一同見證長夜堆首次運行。
當然，相同的是，洪教授與張院士，依舊如同前一世見證長夜堆首次實驗時一樣，有些緊張。
他們在可控核聚變的研究上，投入了幾乎一生的時間。
從還正青年，到此刻兩鬢斑白，怎麼會不緊張。
哪怕是親自參與了長夜堆的整個建造過程，他們依舊害怕期望落空。
莫道望了眼洪教授和張院士，也沒有說什麼。
他們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看到長夜堆成功。
對于他來說，此刻的長夜堆只是一個起點，接下來長夜堆朝著他想要的方向改造升級才是這一世關鍵的地方，
但對于洪教授和張院士來說，
這依舊是可控核聚變研究道路上，相關關鍵的一步。
如果成功，就能夠真正看到他們為之奮斗了一輩子的事業，出現曙光。
“穩態約束運行時間達到1800秒。”
“達到預定運行時間。長夜堆主體開始執行關機程序。”
長夜堆的首次運行，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到這兒，
指揮大廳里，響起了第二次掌聲。
然後，又是一陣寂靜而緊張的等待。
在長夜堆關機之後，
這次實驗收集到的數據，開始抓緊的處理，
而最先出來的，自然是最受關心的一些數據。
“長夜堆，首次運行實驗的q值確定為2.98。”
如同前一世，莫道再向一眾研究員宣布了首次實驗的結果。
這一次，新的長夜堆，僅僅是首次的實驗，就超過了前一世長夜堆許多年嘗試和努力的成果。
歡呼聲在指揮大廳里響了起來。
旁邊，全程見證了整個實驗過程的老領導，
也有些振奮，向莫道問道，
“莫教授，這個數值是不是意味著，實驗成功了。”
“對。”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距離可控核聚變又再近了一大步？”
“是啊，近了很多。”
莫道笑著應了聲。
而在莫道和這位老領導交談的時候，
旁邊的張院士和洪教授，已經紅了眼眶。
洪教授張了張嘴，最後說道，
“好小子……我現在死在這里也值了！”
“那可不行啊，洪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