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听著,心情莫名的緊張起來,想到溫娘也在白雲觀中,連忙撩起衣袍朝著外面跑去。
甚至來不及多言,只給褚知言說了句。
“知言,火勢不小,我擔心有人遭難,先去幫忙,你在這里等我。”
說完,阮父拔腿就跑。
他心中默念,仿佛在給自己恆心,溫娘,你不能有事!
阮父心情百感交集,他等了十年才有的相遇,倘若溫氏死了,下半輩子,他不願苟活在世。
倘若沒有心上人在身旁,每一日對他都度日如年。
道觀外聚滿了救火的人,阮父也加入救火的人中,各種出力。
他原是想沖進去救火,被人攔了下來,說里面並沒有傷員,道長已經將被困的人都疏散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火勢總算熄滅。
阮父這才去了疏散點,尋找溫娘的身影,方才火勢那樣大,也不知溫娘是否受了驚嚇。
只是,他尋了許久,都沒有溫氏的下落。
畢竟,溫氏根本不在道觀,今日的事,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
褚知言暗中窺探,見阮父神情頹然,情緒很復雜,他道。
“老師,方才縱火的人已經抓到了,只是這二人說和您熟識,道長很是生氣,請您過去一趟,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阮父何等聰明,他知曉了阮家的人絕非心慈手軟之輩,難道是因他想接溫娘回府,所以痛下殺手?
倘若這般,他會大義滅親,送人去吃牢飯。
“走,我們過去瞧瞧。”
一炷香後,阮父見到了白雲觀的道長,還有兩個熟人,一人是他的好佷女劉玉顏,還有一人則是他的親姐姐阮夢雲。
二人的臉上有炭灰,灰頭土臉的模樣,看來是想遮掩自己的容貌。
道長臉色鐵青,有些為難對阮父道。
“阮大人,此事並非我等為難您,這二人是阮家人,如今竟然做出燒毀道觀,縱火傷人的事,我們白雲觀,是絕不能妥協的,煩請給個說法。”
道長的臉色鐵青,白雲觀本就是小道觀,也不知惹了何方神仙,竟然將道觀都差點毀了。
這些朝廷的貴人,當真惹不起。
劉玉顏見到阮父,忙說道,“舅舅,這老道分明就是胡言亂語,你不能信他胡謅,縱火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阮夢雲對阮父就沒那樣客氣,她是阮家大小姐,從小到大,她恨不得將阮父踩在腳下。
倘若不是阮父有實力,得皇帝賞識和看重,她也容不下阮父。
“二弟還是這樣不懂事,還不讓人將我們母女放了,都是一場誤會,莫要傷了和氣。”
這是不願承認罪行,更是想推脫責任。
道長一臉為難的模樣,“既然這樣,看在阮御史的面上,賠償方才縱火燒毀的地方,只要修繕完好,小道既往不咎。”
劉玉顏松了口氣,倒是順水推舟道。
“不知要多少銀子?”
道長伸出兩只手來,還未出聲,阮夢雲神色緩和道。
“兩千兩?罷了,這都是小事,等會去阮府拿錢就是。”
道長搖頭,打破阮夢雲的思考。
“不,是兩萬兩銀子,道觀有不少珍稀的古董都被燒毀,還有一些道法的書籍,那都是太後她老人家命我等抄錄的心經,倘若這位夫人不願賠償,咱們官府見。”
阮夢雲斥責的看著阮父,不悅道,“還不快點出錢,讓我離開這鬼地方,這種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阮父眯了眯眼,此時,他的情緒很從容,他淡然道。
“深更半夜,大姐姐不在劉府歇息,來道觀是為何,竟還帶著玉顏。”
阮夢雲哪知他如此難纏,她連忙找借口為自己辯解,只是阮父根本不听。
“今日縱火是事實,只是你想殺的人,是溫娘是不是?”
阮夢雲保養姣好的容顏有些許裂縫,她這眼盲心瞎的弟弟,竟然察覺到問題,看來是不好糊弄。
“你胡說什麼,溫氏十年前就死了,你莫要發瘋了。”
說著,揚手就想扇人。
褚知言一腳踹過來,將阮夢雲踹倒在地。
“既然這樣,直接扭送至京兆府,殺人放火可是重罪,方才我的人已經在劉家的馬車上發現不少的油,看來,這縱火根本就是有意的。”
道長氣憤道,“真是最毒婦人心!白雲觀豈是你解決私怨的地方,此事絕不能縱容,不然都以為我白雲觀好欺負。”
在褚知言和道長的相助下,劉玉顏和阮夢雲被扭送到官府關押,等此事開審。
不過,阮父也好心派人去給劉府還有將軍府傳了口信。
當晚,京城的貴人大多都知道阮氏母女做的荒唐事,這二人都是高門貴人,居然去白雲觀作惡。
倘若是尋常的道觀就罷了,白雲觀的道長救了長公主,太後來道觀的次數很多,這一次的事,更是驚動了太後。
劉家擔心天子降罪,連忙走關系,求二皇子將阮夢雲撈出來。
等到了後宅,怎麼處置,都是自家事,無人能管。
阮父當晚沒有回府邸,被褚知言帶到一處隱秘的二進的府邸,雖然很小,卻打理的很雅致。
“知言,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褚知言指著不遠處亮燈的地方,嘴角勾起笑容來。
“老師,那里有你想見的人,今日之事,只請老師莫要怪罪學生知情不報,畢竟,學生只是受人之托。”
阮父心中猜到什麼,尤其是看到燈影處時卿走了出來,他心中的想法就更確定了。
“雯兒,莫不是你未卜先知,將你娘帶走了!”
時卿很欣慰,不愧是高智商的爹,倒是聰明的很,一下就猜到了。
“爹爹,去吧,娘一直在等你,此處無人打擾你們,這十年的光陰,生離死別,你與娘都受苦了。”
阮父平日里腳步輕快,此刻卻感覺腳下重如千斤,沉甸甸的……
他推開那扇門,如舊日里的時光一般,溫娘坐在木桌前,笑吟吟的起身迎他。
“夫君,別來無恙。”
一別經年,美人的鬢邊霜白,容貌卻不改。
阮父淚流滿面的將妻子擁入懷中。
“溫娘,是為夫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