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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直到第三日,司遇淑早早就開始準備,花瓣沐浴,梳妝打扮。
府中的下人都被使喚過來使喚過去,成衣店的老板帶著好幾款新衣進進出出幾次了。
而司佑錦則是一身粗布素衣,在後院幫忙劈柴燒水,丫環和小廝見狀都不由得感嘆。
小廝甲︰“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丫環乙︰“可不是嗎?小姐高高在上,一直折騰我們,就拿今日說吧,沐浴都沐浴了兩次。”
丫環丙︰“是啊,再看少爺,雖說鬼面具一開始看著確實挺嚇人,人也不笑,不愛說話,可是他沒架子。還不嫌棄我們這些下人。”
小廝丁︰“還幫我們干活,髒的累的都沒嫌棄過。”
這真的是一個娘生的嗎?
司佑錦將柴火壘在一旁,站起身,池櫻此時已經將水缸填滿,走過來吧,“主,活都干完了,我們也準備準備,沐浴一下而後換身衣裳準備進宮吧。”
“好。”司佑錦放下手中的斧子,而後離去。
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丫鬟們不由得犯花痴,“少爺雖沉默寡言,可一開口總是很溫柔呢。”
回到房內簡單的沐浴了一番,而後打開衣櫃,里面只放了一些藥,看著櫃子內這些瓶瓶罐罐,閉上眼就是自己受罰的模樣。
那棍子,那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哭,喊,求饒,最終都變成了更多的懲罰。
你要優秀,你要成為最鋒利的利刃,你要成為護國大將軍榮耀的延續,你要守護住母親的秘密,你要保衛國家,你要……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他要做到什麼,如果他做不到……不,他不可以有如果做不到。
睜開眼,用力的關上櫃門,司佑錦喘著粗氣,無助的低下頭。
“主。”
門外傳來了池櫻的呼喚,司佑錦回過神,呼了口氣,站直了身子,“進。”
池櫻走了進來,關上門,“主,我來為您束發。”
“好。”司佑錦坐到了梳妝台前。
台上只有一把木梳,一根銀簪,一個面具。司佑錦只穿了一身里衣,池櫻看著已經坐到了梳妝台前的司佑錦有些愣神。
未戴面具的司佑錦直直的坐著,目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小姐就算是不施粉黛,她所有的氣質都高于其他的小姐呢,這麼美的一個人,卻被一個面具遮住了。
她藏在面具後,細數人世間的孤魂,用最少的話語,最切合的行動,告訴世人吾便是救贖。
可世人不知,面具後的她到底是否也會落淚。
她比肩神明,可並非神明,用凡人之軀化而為神,世人忘了,她也會累,也會落淚……
池櫻為司佑錦束發,特意編了根麻花辮,看起來有一絲不羈,從懷里掏出了銀發綰,戴在了司佑錦的頭上。
司佑錦撫上那發綰,“這是……”
“昨日,我無意間在街頭尋到的小玩意,不值錢,主收下吧。”池櫻笑了笑。
實際上這是她特意尋寧殿主找銀匠師傅為司佑錦打造的。
“好,謝謝了,池櫻。”司佑錦見池櫻弄好了,便順手戴上了面具。
池櫻去為司佑錦拿衣物,打開衣櫃卻站在那不知所措,衣櫃里只有幾件幼時的衣物和在邊關時穿的粗麻衣。
余下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藥物,內服外用的傷藥。
一時之間池櫻不知道該拿什麼衣物好,司佑錦見池櫻遲遲未動,很自然的開口,“就拿那件黑衣吧。”
池櫻翻開上面的麻布衣服,原以為下面的黑衣是好一些的,結果卻是如出一轍。
純黑色的粗布衣裳,上面一絲多余的繡線都沒有。司佑錦穿上,絲毫不減精氣神,雖然衣服舊了些,但是看起來也英氣十足。
“主,純黑不好。穿進宮難免……”池櫻說到。
司佑錦思索片刻,在房中尋了些顏料,褪下衣衫在上面畫了起來,也未畫其他東西,只是畫了一只白鶴與幾片祥雲。
穿到身上,衣擺上的白鶴祥雲格外顯眼。
“好了,時候不早了,該去府門口等爹爹他們了。”司佑錦一邊說一邊收拾著東西。
池櫻幫襯著收拾完東西,兩個人一同在府門外靜靜的等著,司佑錦站在馬車旁,不少過路的女子都投來了仰慕的目光。
“那就是鬼虎少將軍吧,雖然面具有些嚇人,但是這樣都覺得他是個英俊的男子呢。”
“是啊……”
听著不遠處幾名女子的議論,感受著四周愛慕的目光,池櫻不悅的皺眉,這些人真是無禮。
司佑錦倒是沒在意,而是那樣靜靜的等著,直到司中帶著孫鴿出來,身後跟著司遇淑。
三個人走出將軍府的門,司佑錦默默的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池櫻看著面前的這一幕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司佑錦。
池櫻皺眉,小姐……
是啊,此時的司佑錦與剛出來的司遇淑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說有笑,幸福美滿,可司佑錦呢?仿佛不是他們的孩子一般。與他們格格不入。
先不說孫鴿穿金戴金,司中一身新衣,就說身後的司遇淑,一身綾羅綢緞,上好的甦繡,衣裙色彩靚麗。
頭上頂著的是瑪瑙金蝶流甦冠,手上戴著的是翡翠瓖金鐲,腰間玉佩更是上品。
遠山眉,粉黛撲面,耳墜也是金瓖紅珍珠。
只有池櫻知道,司佑錦現在的心里有多難受。
三人略過司佑錦,是的,略過了司佑錦上了馬車,司佑錦沒多說什麼,而是騎上了自己的馬,隨著馬車朝宮內去了。
到了宮內諸多臣子都與司中道賀。
齊佩 和齊彥德已然到場,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她頭上戴著金玉牡丹冠,釵的是白玉祥雲金簪,眉間點了個點頰,一身華服,珍珠寶玉點綴其間,金絲銀線錦上添花。
她站在那,是遮不住的華貴之氣。
而她身邊站著的齊彥德一身太子蟒袍,金冠束發,眉目間透著一股儒雅,嘴角帶著一抹溫柔的笑容。
與齊彥德對立的齊佩 則是一身白色的流雲水墨袍,白暖玉的腰帶,頭上和司佑錦一般戴的是個銀的發綰。
他的臉上沒什麼笑容,但是看見司佑錦來了,便露出了一抹笑。
司遇淑見齊佩 對自己笑了,帶著小跑跑到了齊佩 面前,甜甜的喊了聲,“佩 哥哥。”
站在他們之間的元善公主齊夢听有些不悅,但也沒多說什麼。
司中此時對司遇淑說到,“遇淑,不得無禮。”
司遇淑撒嬌的喊了句,“爹爹~”
孫鴿給了司遇淑一個眼神,司遇淑癟了癟嘴,乖巧的給齊夢听、齊彥德和齊佩 三人行了個禮。
司佑錦也抱拳行禮,齊夢听注意到了在司中和孫鴿身後的司佑錦。
臉上的鬼面具看起來頗為可怖,但遮不住這一身英氣。
衣服是不認識的料子,但是整體卻看起來雅致又不失氣度。
“司大將軍,落座吧,父皇母後晚些便到。”齊夢听露出了一抹優雅大方的笑容。
司中和孫鴿入座,司遇淑則是纏著齊佩 ,“佩 哥哥,你看我的新衣裳,可是為了今日特意做的哦,好看嗎。”
齊佩 沒回答,而是看向司佑錦,“好看,可是,如果我沒看錯,你的弟弟身上的衣服是粗麻的,衣裳上的圖紋……好些奇怪。”
齊彥德皺起眉,齊夢听也一頭霧水,“粗麻?那怎麼做成衣服的?”
“皇姐有所不知,貧苦百姓穿不起綾羅綢緞,所以就用粗桑麻制衣,衣裳的布料較為粗糙。既不柔軟,也不輕薄。”齊佩 解釋到。
听到這齊夢听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再看司遇淑,齊夢听語氣里夾著一絲不悅說到,“真是奇了,司家小姐綾羅綢緞,穿金戴銀,可少爺卻粗布麻衣。”
此時齊彥德走近了司佑錦的身邊,上下打量,喃喃到,“看樣子是舊衣裳。”
“怪不得看起來如此奇怪,原來不是刺繡紋路,而是顏料。”齊佩 走近細看。
司佑錦站著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離開。
司遇淑一臉平淡,“那是他自己不為自己置辦新衣。”
“前兩日大軍凱旋,兩日時間,你身為阿姊不應該照拂弟弟嗎?為何沒為小將軍備下。”
“且,本公主听聞小將軍戰功赫赫,軍餉全軍最高,甚至比大將軍都高出一倍。”
“你的吃穿用度,這身綾羅綢緞,不是托了他的福嗎?司小姐說話注意些,免得閃了舌頭。”听到司遇淑說那句話元善公主開口不悅地為司佑錦打抱不平。
一時間司遇淑吃癟,齊佩 沒說話,齊彥德不知道該怎麼解圍,司遇淑急得紅了臉。
“你還不自己說。”
司遇淑一著急對著司佑錦來了這麼一句話。
本想去落座的司佑錦朝齊夢听行了個禮,“多謝公主殿下美意,不過臣是個粗人,不在意這些,這身衣服也是師傅為我縫制的,意義非凡。是臣一時疏忽,有些難登大雅之堂,還請公主恕罪。”
不卑不亢,彬彬有禮。
這是齊夢听對司佑錦的第一印象。
齊夢听又露出了那個優雅大方的笑容,“無礙,小將軍護國有功,何來難登大雅之堂一說。”
司佑錦再次行禮,表示自己去落座了,齊夢听微微點頭,司佑錦就這樣走到了司中身後落座。
位置在一個角落里,不起眼,光線也一般般。
剛坐下一會,卻被一個宮女喊住,宮女對司佑錦行了個禮,“小將軍,奴婢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素英。”
“素英姑姑,有何事?”
素英看著司佑錦對自己也彬彬有禮笑了笑,“小將軍,皇上特意知會皇後娘娘給您安排了個位置,您隨我來吧。”
“好。”
素英帶著司佑錦走到了齊佩 的位置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素英指著右邊的位置說到,“這是您的位置。”
“好,多謝素英姑姑,敢問,旁邊這個空位……”司佑錦看了一眼這個位置有些擔心。
素英笑了笑,“小將軍不必擔心,您旁邊是五殿下。上去兩桌便是公主殿下與太子殿下的位置。”
“哦,多謝素英姑姑。”司佑錦道謝。
素英行禮,“不必客氣,那奴婢告退了。”
素英走後,司佑錦有些不自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多少壓力有點大啊。
這個位置,和皇子平起平坐……
此時齊彥德三人還在那說著什麼,司佑錦緊張的端起酒杯想喝口酒,卻不曾想酒未入口就听見司遇淑的聲音。
只听見司遇淑不悅的說到,“你干什麼!為什麼要坐我的位置!”
司佑錦抬頭看著站著的司遇淑,放下了酒杯,還不等司佑錦開口,司遇淑就質問到,“你憑什麼坐我的位置,你自己該坐在什麼位置上心里沒數嗎!”
“我……”
話還沒說出口,又被司遇淑打斷,“滾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齊彥德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齊夢听不僅滿臉不悅,眼底更是藏不住的厭惡之色。
听聞司家大小姐驕縱蠻橫,現在看起來真的是名副其實啊。
遇淑,呵,她配不上這個名字。
司佑錦站起身,“你……”
“滾回你的位置啊!在這磨磨蹭蹭的干什麼啊!”司遇淑滿臉不悅之色,還有滿滿的不耐煩。
齊夢听剛想要上去幫司佑錦出頭,卻被齊佩 一把攔下,齊佩 一臉淡然,目光冷淡的看著司遇淑。
如果司遇淑此時回頭,看見這滿臉寒霜的齊佩 ,怕是都要嚇一跳。
所有人都看著司遇淑和司佑錦,司佑錦放下手中的酒杯,司遇淑直接抓起丟向一旁。
司佑錦眼疾手快一個閃身抓住酒杯,這才沒砸到一個小姐。
那小姐是吏部尚書之女,韓葶春。
司佑錦略帶歉意的說到,“小姐受驚了,我會處理好的,諸位見笑。”
所有官員都看著這個說話儒雅有禮的小將軍,一時間心生好感,倒是那發脾氣蠻橫無理的司小姐讓人不悅。
吏部尚書陰陽怪氣的開口,“真是奇了,本是同根生,卻是雲泥之別。”
司中自然是听在耳中,但是一笑而過,沒做理會。
司佑錦拿著杯子走到位置上,把杯子遞給了身後的宮女,“勞您收拾一下。”
宮女點頭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