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煙海！
“做你的傳承者？”洛音竹低頭重復了一遍，但卻並未感到意外，臉上依舊是神情自若。
“嗯。”洛羽蝶點點頭。
“可要是我拒絕呢？”洛音竹再次用平淡的語氣問道。
“拒絕？”洛羽蝶像是對洛音竹的選擇感到了一些意外和好奇，不禁笑著問道，“為什麼？成為星神有什麼不好的嗎？”
“成為星神會讓我有太多顧忌。”洛音竹搖頭否認道，“我做事一向不喜歡束手束腳。”
“顧忌”洛羽蝶托住下巴輕聲重復了一遍，繼續道，“確實是個煩人的東西，我也不喜歡。”
“可你已經做到很好了。”洛音竹搖頭嘆了口氣，“但我做不到。”
“一旦成為星神，我的所有行動都會被名為正義的枷鎖束縛。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考慮它會不會給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帶來危險。”
洛音竹頓了頓，繼續道
“那種善良仁慈的事我做不出來，也不喜歡去做。”
“善良我們暫且不談。”洛羽蝶搖了搖頭，繼續道，“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不夠仁慈嗎？”
“我難道看起來很仁慈嗎？”洛音竹一如既往的反問。
“正因為你不仁慈，所以這才是我選你的原因之一。”洛羽蝶的聲音依舊帶著笑意，“仁慈從來都不是成為星神的必要條件。”
“在風起雲涌的星海大陸上，所謂的仁慈根本一文不值。”
听了洛羽蝶的話，洛音竹有些意外的愣在了原地。
她總感覺洛羽蝶所說的已經超出了她對星神的印象和認知。
“所以這個你不用擔心。”洛羽蝶開口繼續道，“我需要的正是你的冷血和殺伐果斷。”
“這”洛音竹露出些許意外，更是對此有些不明所以。
在人們的印象里，星神是整個繁星帝國至高無上的存在，是一個妥妥的大好人。
可洛音竹卻很難將冷血和殺伐果斷與好人這類詞匯聯系在一起。
“我們再來談談善良吧。”洛羽蝶重新將目光轉向洛音竹，先前的笑意逐漸化為平淡，“許挽昕，這個世界上真的善惡分明嗎？”
洛音竹剛想開口回答，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選擇沉默。
“那我們換個說法吧。”洛羽蝶緩了口氣，繼續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灰色嗎？”
“客觀上或許存在。”洛音竹沉思片刻，回答道。
“是啊。黑色和白色混淆在一起就會形成灰色。”洛羽蝶說道，“所以灰色在客觀上是絕對存在，但為什麼它在主觀上的存在卻十分模糊？”
“這”洛音竹感覺這已經觸及到了她的知識盲區。她甚至不明白洛羽蝶口中的主觀模糊是什麼意思。
沉默半響，洛羽蝶輕嘆口氣，繼續開口解釋道
“因為在現實中，人們看到灰色，第一時間聯想到的都是黑色。”
聞言，洛音竹頓時一愣，接著臉色微變，旋即明白了洛羽蝶的意思。
是啊，人們在看到灰色後，想到的第一個與它有關系的顏色是黑色。
在人的主觀意識中，灰色是由黑色淡化來的，而不是白色加深來的。
所以提到灰色，人們就總是將它跟與其最相似的黑色聯系在一起。
雖然客觀上灰色可以是獨立的一個顏色，但在主觀思維的影響下，人們會優先把灰色當做黑色的一個旁色系。
這種感覺就像是海棠果和隻果。
它們的外形相似，但因為人們對于隻果的認知更加熟悉和普遍，所以人們都會說海棠果像隻果，而不是隻果像海棠果。
人們會把他們熟悉的隻果作為兩者比較的基點和底色。
如果一個人覺得隻果難吃，那當他听說海棠果長得像隻果時，他也會下意識的認為它和隻果一樣難吃。
在這種思維下，人們就總是會把灰色當做黑色來處理和對待。
他們會覺得灰色是一種顏色比較淡的黑色。
不知不覺間，灰色就在人們心中成為了黑色的一個分支，成為了黑色淡化的代名詞。
洛羽蝶看到了洛音竹的神色變化，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隨之又笑著問道，“許挽昕，既然黑白有中間色，那善惡呢？”
“當然也有。”洛音竹淡聲開口回答道，“但它會像灰色一樣被人歸到黑色那一類，稱其之為惡。”
“畢竟人心里首先想到的是[灰色再變深一點就是黑色，而不是再變淺一點就是白色]。”
“是啊。”洛羽蝶感嘆一聲，“就拿袖手旁觀來說吧，因為它導致的結果通常都是不好的，所以人們都會覺得它是一種惡。”
“可它真的是惡嗎？”洛羽蝶繼續說道，“它也是[灰色]，是介于善惡之間的中間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洛音竹抬眸看向洛羽蝶，問道。
洛羽蝶淡然一笑，片刻後緩緩開口說道，“星神一定不能是惡人，但你我都清楚你的風格。”
雖然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洛音竹卻听出了她的意思。
星神一定不能是惡人，但也不一定非要是個好人。而她自己，恰好是處在兩者之間的[灰色]
袖手旁觀不是惡，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利用別人為自己創造利益也不是惡。但這些也絕不是善。
“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看法，不要去被主觀思維影響。”洛音竹頷首輕聲重復了幾遍。
“沒錯。”洛羽蝶點點頭，面容又帶上了之前的笑意，“所以，要不要再考慮下我的傳承？”
“你還知道什麼？”洛音竹問道。
聞言，洛羽蝶轉眸看向洛音竹，一雙深邃的眼眸像是能洞察一切。
“我還知道，你會答應的。”
聞言，洛音竹微微一愣，隨即緩緩托起下巴，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見洛音竹不說話，洛羽蝶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的笑意更濃，“你有不得不成為星神的理由。”
片刻，洛音竹揚唇一笑，“原來這就是你要我找尋秘密的目的。”
“是啊。”洛羽蝶笑著承認，“畢竟洛音竹或許不會接受我的傳承，但是許挽昕就不一樣了。”
“你想的還周到。”洛音竹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洛音竹只是一個孤獨並不擇手段去復仇的劊子手，可許挽昕卻有感情和牽掛。”
驀然，洛音竹覺得眼前的這位終燼之魔神比自己還要有心機。
她清楚如果自己只是洛音竹，那麼復仇目標就只有顧淼淼和林家，傳承星神反而會成為她的一個累贅。所以自己定然不會同意。
可如果自己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是許挽昕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她有了幾個必須要去保護的對象，復仇名單上也多了幾個強敵，而這卻就不得不需要星神的力量。
“可不是嘛。”洛羽蝶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壞笑，“許挽昕不光有父母，還有一個叫做許挽檸的妹妹呢。”
聞言，洛音竹的神色微僵，平靜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冰冷，“鏡虹，我勸你最好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那怎麼能行。”洛羽蝶壞笑道，“你都已經做出選擇了，我又怎麼能不給你妹妹一次機會。”
“她不會同意的。”洛音竹道。
聞言，洛羽蝶又搖了搖頭，無奈的開口說道，“許挽昕，你就那麼喜歡自欺欺人嗎？”
“我可以幫她解決這些事。”
“你真的有把握嗎？”洛羽蝶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你最清楚你自己現在的身體。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星神之力只能幫你在一定程度上暫時壓制病情，但並不能根治。”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洛音竹早就已經想到星神之力這種外在力量並不能醫治她那孱弱殘破的身體。
時日無多也是她不願去成為的星神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害怕挑不起這份重擔，更是沒有時間去慢慢磨合。
洛音竹掙扎了片刻，繼續道
“可我只想讓她過平淡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