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魔心!
楊凌看了看,叫過一人,道“你去看看他們從哪里逃的。”
那人領命而去,不多時回報“稟楊供奉,他們共一十六匹馬,四個時辰前,分五個方向走的,而且有兩匹還是城主大人的愛馬追月和逐月,其他的皆為城主大人馬廄里的上等馬。”
楊凌道“你沒看錯?”
那人道“城主所有愛馬的馬蹄皆不相同,我不會看錯。”
楊凌道“這兩匹馬可是一同走的。”
那人答道“不是,分開走的。”
楊凌飛身一躍,站在馬鞍之上,對眾人大聲道“此事緊急,還望各位務必齊心協力,若是抓到賊人,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因為個人痞賴而耽誤,就算是越權,我也定斬不饒,你們可听清楚了?”
下面一片應和之聲,有說听楊供奉的,有說听楊大人的,有說應效死力的,聲音最齊的還是城衛軍和府衛,皆道“遵楊大人令。”
“方隊長,劉雲供奉和我三人一路,一人三騎往追月方向,嚴捷、韓荒、劉俞中、方東來、趙國安你五人一人三騎往逐月方向追,馬正陽你領四位同僚、嚴思遠你領四位同僚、楊九神你領四位同僚,也是一人三騎往其他方向追,余下六位同僚及各位人等,暫由方校尉,趙隊長帶領,沿途小鎮村落野店孤房皆要搜查,雲中鷹你攜飛鷹從中傳訊。”
“可听明白了?”下面又是一片應和之聲。
那邊各分幾路不提,閔州城內,早就被幾位供奉帶著人鬧的雞飛狗跳,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反而安安靜靜。
“老爺,您看這事?”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立于門外問道,原來是楊凌找不到的那位高總管。
“楊凌雖然有些刻薄還不知轉圜,但能力還是有的,由他做去吧,該丟的東西都丟了吧?”
高總管答道“回老爺,他們只拿了名單、賬簿和一塊令牌,其他的都沒動。”
“唔,他們倒是小心,你叫阿三帶上幾個人,暗里行事,不要讓胡來和錢迷被他們抓了,其他人抓住了也不打緊,最主要別壞了我的事。”
高總管問道“老爺,您看這女子?”
城主往旁邊斜瞟一眼,見枕邊女子被弄暈以後,現在還是昏迷不醒,隨意道“無礙,先留著,倒是陳秉信那邊怎麼樣了?”
高總管答道“回老爺,陳統領之罪有一十八條,第一條是私交地方官員,違背了地方守城統領不得結交地方的祖制。自他上任以來,跟閔州多位官員來往甚密,甚至和閔州……”
“得了,不用跟我說的那麼詳細,什麼結交官員、縱容家僕、軍紀荒廢、收受賄賂等等只是小事,私通他國奸細這條才是最重要的,證據可都有了?”城主不等他說完,就打斷說道。
高總管答道“回老爺,來往信件,包括他府上的奸細皆已抓獲,人證物證俱在。”
“哎,呆了這麼多年,他也該走了,但記住,不能我們動手,尋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給方副統領,趙副統領他們送過去,記住,這些事我們毫不知情。”
“老奴明白了。”高總管躬身道。
“下去安排吧。”
“老僕告退。”
高總管走了以後,城主方牧年似自言自語道“你對那方總管怎麼看?”
只听有人答道“方總管平時一心服侍夫人,其他府中大小事務皆不插手也不過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方牧年嘿嘿一笑道“他這個諜子做的可是一點都不合格啊,都不知道當時花那麼大力氣混進我老岳丈家是為了什麼。”
“可能是他也沒有想到會跟著夫人一起到了您這里吧。”那人仍是淡淡答道。
方牧年又道“他倒是藏的深,要不是因為胡來,還真發現不了他,誰能想的到,他居然是潛了那麼多年的間諜?”
“要除了他嗎?”
方牧年道“先放著他吧,到時候應該用的上,你覺得我們這次計劃有幾分能成?”
“如果胡來聰明的話,或許有五分可能。”
方牧年嘆道“盡人事,听天命吧,左右不過一步閑棋,听說方景良帶著方景中新收哪個小徒弟來了,你見了沒有?”
“遠遠的見了,方景良在,沒有靠近。”
方牧年想了想,道“你說如果方景中這個小徒弟死在了柳景儀手里,唔,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那人也是想了想,答道“柳景儀不太可能,鐘景泰倒是有可能,他最近剛剛滅了上一任方老丞相滿門,如果到時候把方景良引開,再把方景中那個小徒弟引到那里去,再給他們一點線索,鐘景泰為阻止事情敗露,以他的莽撞性格,倒是有可能下手。”
方牧年笑道“皇上遲遲沒有拿定主意清除南離外姓,方門主等人也遲遲不下手,我們不妨給他們加上一點火。”
那人情緒沒有一點變化,答道“越國八州,四州在南離外姓控制之下,你我來這閔州已有四年之久,才堪堪即將要扳倒一個統領而已,至于說要扳倒那柳景儀,那更是你我力不能及的,還要等南離門內部起了變化再做打算,若不是柳景儀的師父死的不明不白,我想他們的矛盾還不至于像如今這樣劍拔弩張。”
方牧年問道“說起柳景儀的師父,當年究竟如何,皇上那邊有什麼眉目沒有?”
那人搖了搖頭道“沒有,畢竟當年除了方景中,其他人全都死于非命,就算有所蹊蹺之處,當年又沒有強審方景中,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方牧年嘆道“這些年來,這些大派修行人,最看重的還是自己的修為,就算宗門榮辱,有時候他們也是毫不在乎,更別說為吾皇所用了。”
那人道“當年南離先代祖宗們選擇了遠離塵世,本意乃是為了維護皇權,估計也是沒有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年以後,會有後面的變化吧。”
方牧年道“這些先不提了,方景中小徒弟這件事,你就安排阿二去做吧,成則是意外之喜,若是真不能成,也不要勉強,一江那里,能不用就盡量不要用。”
那人答道“知道了。”說完便再無聲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方牧年看了看旁邊的美人,嘆了一口氣,閉眼睡去。
南離閩州城分部,並沒有受到供奉們的侵擾,依然一片祥和寧靜。
房中,柳景儀揉著太陽穴道“本來今天晚上就想讓你先走,但現在怕是不成了,城主府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搞出那麼大的動靜。”
鐘景泰悶聲道“反正不可能是為了我來的。”
柳景儀指著鐘景泰笑罵“你還有氣了?要不是你非要來參宴,那有那麼多事?”
鐘景泰把臉別過去,哼了一聲,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再說什麼。
柳景儀知道他想說什麼,道“你也別怪大師兄,你也知道,他這麼做也不是為了他自己,而你我,也早就生不由己了。”
鐘景泰轉過身來,瓷聲道“大師兄如果懷疑當年師父之死和那方景中有關系,大不了我等師兄弟拼了性命不要,直接殺了那方景中也就是了,何必再做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還要連累那麼多的人,他們當年也不過負責在秘境外面接應而已,查了那麼多年,逼死了那麼多人,不可能個個都不怕死吧!”鐘景泰性情粗獷,一心修行,入門多年,仍是未變,不想卻卷入這是是非非中,心有不滿,再加他最近染血太多,心有戾氣,才說出這番話來。
柳景儀搖頭道“大師兄懷疑方景中也只是其中知情人之一,畢竟當年師父修為超他許多,他不可能害得了師父。”師兄弟多年,他們大師兄的心思,柳景儀心中豈能不知道那麼一點?
鐘景泰站起身來大聲道“懷疑,就因為他一個懷疑,就讓我們那麼多同門自相殘害嗎?師兄你難道不知道嗎?現在修仙界都有南離外姓這個叫法了,以前只是門內流傳罷了,再讓他這麼搞下去,我看我南離也要步那吳國尚陽派的後塵了。”鐘景泰對南離方姓外姓之分早有不滿,再加那吳國尚陽派也是因為派系之爭才導致內部大亂,元氣大傷,又有強敵壓境,最後終至分崩離析,鐘景泰自小在南離門長大,對南離的感情頗深,也不想看見南離走向尚陽派的老路。
柳景儀對這師弟也是了解的,也沒有生氣,只覺得自己頭更疼,揉了揉道“你這話在我這說說就算了,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亂說,特別是大師兄那,你可別忘了,你我妻兒皆在山上,而且百年派系矛盾,那可不是因為大師兄才有的。”
鐘景泰一巴掌拍碎了桌子,道“他要喜歡,全殺了也就是了。”剛說完覺得不對,又道“把我一家全殺了也就是了。”
柳景儀氣笑了,手指著鐘景泰道“你這是說的什麼瘋話,我看你還是去燕國呆一段時間再回來吧!”
鐘景泰望向柳景儀,道“那大師兄那邊?”眼神中透出幾分冀盼。
柳景儀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問?我就說方景中有所察覺,這次派了方景良來,明面上是陪那新收的小徒弟游山玩水,其實另有所謀,所以讓你去燕國看看有什麼其他收獲,畢竟當年也是有兩個燕國人在場的。”
鐘景泰終不再說話。
柳景儀看了鐘景泰這樣子,想再說兩句,也是說不出口,只道“你明天也別呆在我這里了,去黃府吧,免得節外生枝。”
鐘景泰道“那黃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黃禮那小子壞水更多,師兄你可得小心。”
柳景儀道“我還用你提醒?他來拜師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只是可惜了我這陣法一道,怕是傳授無人了。”
鐘景泰問道“乾元佷兒不行?”他說的是柳景儀唯一的骨肉柳乾元。
柳景儀搖了搖頭,道“乾元若是繼承了我陣法一道,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
鐘景泰想了想,道“大師兄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眉間也是一片愁雲。
柳景儀不搭他這話,只是岔開話題道“你這次前去燕國,可去見見牧野谷的迎風子,听說他見到了傳說中的天階人物,你去打听打听,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呢,說不定是你我逃出這牢籠的關鍵所在。”
鐘景泰道“天階,听說咱老祖就是天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柳景儀笑道“你都說了是咱老祖了,不是天階那也必須得是啊,沒有個天階老祖做底,怎麼叫天下一流門派?”
鐘景泰搖了搖道“我可不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還有我去見迎風子怎麼說?”
柳景儀笑道“怎麼說?不需要怎麼說,就按你自己的來,他那個人我知道,是個一心修行,沒什麼心機的人,纏著他就對了。”
鐘景泰道“唔,這倒是簡單,我什麼時候出發?”他早就不想在越國呆著了,除了在越國,干什麼他覺得都不錯。
柳景儀道“你先在黃家呆著,我自會安排。”
鐘景泰道“我一個人去嗎?”
柳景儀笑道“自然是你一個人去,怎麼?”
鐘景泰答道“師兄你也知道,師弟我不通俗務,這些事情從來都是方淮打理,你看……。”
柳景儀心道你還得寸進尺了,只得板下臉來道“此事休提。”又怕他私下里偷偷帶著那方淮去了,又道“此事非同小可,最好一個人去,你若不去,那我讓景月去也行。”
鐘景泰忙道“別別,我去就我去。”
柳景儀道“事不宜遲,明天我安排吧,以免夜長夢多。”把書一扔,又道“迎風子一般不住牧野谷,他經常去的地方是一個叫黃風坡的地方,我到時給你一份地圖,找到他以後,看看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再看他們接觸了沒有,設法讓他說出那人的下落,如果他不說,你再傳訊給我,我自會過來幫你。”
柳景儀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剛想要說什麼,忽然對鐘景泰道“有人來了。”
一指窗戶,道“從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