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魔心!
這邊宴會中眾人杯盞交錯,柳景儀刻意逢迎之下,倒也其樂融融。
方景良本不多話,專心對付面前美食,忽然湊過去指著一人對柳景儀道“師兄你看那邊那個壯漢,宴會開始臉上就有忿忿之色,肯定是對師兄對本門有諸多不滿,不如我們就此殺了他,以除後患,這又是在你的地方,他肯定跑不了。”
柳景儀望去,發現那不正是易了容的鐘景泰嗎?饒是他再練達沉穩,也忍不住眼角一抽,哈哈一笑道“師弟說笑了,來者皆是貴客,豈能怠慢,再說人生一世,總會有不舒心的時侯,萬一這位仁兄恰好今天遇到什麼為難之事呢?”
方景良點點頭,又道“既然是貴客,他也正好有煩心事,我們不妨問問,沒準還能幫襯一二。”說完就要起身。
柳景儀忙拉住了他,道“師弟且慢,我南離雖然在這閩州盛名如熾,師兄我雖然在這閩州也有幾分薄名,大家也願意給我幾分薄面,但貿然介入他人私事,卻是不妥。”
方景良想了想,道“听說上月閩州治下東鄉城方老丞相家被滅了門,也不知道是誰干的。”
柳景儀答道“听說城主府已有了眉目,師弟如果感興趣?明日不如我引薦師弟前去問問。”
方景良淡淡道“師弟我這次下山只是陪我那小師佷游玩一番,至于那方老丞相一案,就如師兄所說,師弟我也不好隨便介入,只是這方老丞相在任之時對我南離門頗多支持,所以師弟我只是表示關心而已,希望那些酒囊飯袋能上點心吧!”
“哎,這外患叢生,內患又起,師弟我不勝酒力,就先下去了,師兄好自為之吧。”最後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說完就走,柳景儀也沒留,就看著他這麼施施然走了。
那邊徐天來正跟方來竊竊私語,方來眼尖,看到方景良要走,忙道“小師叔,方叔祖要走了,我們是不是?”
徐天來稍嘗了兩口酒,這會感覺頭也有些沉,聞言便道“也好,不知一江師兄他們如何。”
旁邊方一同插口笑道“師弟估計也是乏了,我讓一從師弟陪你們先行歇息,我和一江師弟留下即可。”
徐天來道“不用不用,方來陪我就成。”
方一同看了看方來,方來笑道“師叔放心吧。”
方一同沉吟道“也好,師弟且稍等。”說完便代徐天來向柳景儀賠罪告退不提。
話說那胡來五人疾馳至城門,各自拿出身份腰牌,胡來還拿出一份不知道哪里弄來的文書,那城門守備正在仔細查看時,旁邊小校提醒道“夜後出城,可要搜身?”
那守備不語,朝胡來等人又看了一眼,胡來露出不耐的表情,朝城主府方向拱手,傲然道“我等皆是城主府供奉,奉城主之命出城以查要案,耽誤了行程,可不是你等吃罪的起的。”
那守備暗想城主府供奉幾十,你算老幾?面上還是干笑道“供奉大人,可別為難小的,這出城規矩如此,小的也不敢違背,您看是否?”
看胡來面露不豫,又忙道“若是有統領陳大人手令,我等也可即刻放行,絕不敢耽誤各位大人要事。”
胡來正要答話,旁邊同來一人道“陳統領的手令沒有,你看這個怎麼樣?”說完從包裹中拿出一塊令牌亮了亮。
那守備忙上前接過,仔細一看,忙又遞了回去,惶恐道“卑職罪該萬死,這就給各位供奉大人放行。”
轉頭喝道“還不趕緊給幾位大人放行?快快快。”
幾人出得城來,離得城牆遠了,皆哈哈大笑,胡來問道“老張你拿的什麼玩意?”那老張姓張名懷。
張懷笑答“就在密室里,看著像個令牌,想著或許有些用處,順手拿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玩意。”幾人又是哈哈大笑。
那散修本名鄒墨,忽肅然道“兄弟幾個,如此時刻,話不多說,就此別過,榮城相見。”
幾人皆抱拳肅然道“榮城相見。”說完各自往不同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景儀這邊,直到半夜方才散場,那楊凌回到城主府,洗漱間喚來心腹道“去把那胡來喚來在外面候著,我有話問他。”
過不多時,心腹回報“胡供奉並不在房中。”
楊凌問道“去問問是否回來過。”一會心腹又回“胡供奉並未回來過。”
楊凌嗯了一聲,道“速速去各大小醫館,馬上去找。”心腹正要出門,楊凌又道“無論如何今晚也要找到他。”
心腹答應離去,又有一僕上前道“嬌娘已在床上靜候。”楊凌心中有些莫名煩躁,揮手道“不去了。”更衣到書房,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等到回復,只覺心神不寧,出門道“去把王供奉嚴供奉他們幾個叫來。”
不多時,只見幾人匆匆趕來,問道“大人何事急招我等?”
楊凌心中煩悶,道“隨我來。”路上楊凌問“今夜當值的三位供奉可曾見到過?”皆答未曾見到過,皆言可能正在當值。
楊凌冷笑,下面這些供奉他還不知道什麼德行?平時早就約三喚五喝起來了,怎麼會這麼老實?
一行人趕到城主府後院,楊凌心道不好,太安靜了,一個箭步沖向值日房,一腳踹開房門,只見燈光之下,三個供奉一個不少的趴在桌上,人事不知,屋內酒氣刺鼻。
楊凌一腳踹翻一個,那人摔出屋外,還是不醒,楊凌拿起酒杯聞了聞,猛然往地上一摔。道“把他們三個都捆起來,押下去,快去請高總管,就說庫房可能失竊,我抽不開身,就在庫房門口等他,另外再去請陳統領,快去。”
過一會屬下回報“高總管不在,正在派人去尋。”過不多時又有人回報“陳統領也不在府中。”
楊凌面沉如水,道“走面見城主。”旁邊王供奉道“今日胡供奉進獻了一位美貌女子,城主此刻恐怕……”
楊凌沉聲道“好你個胡來,方總管他們也不在嗎?”
王供奉道“方總管今日陪夫人出城進香,還沒回來。”
楊凌問道“進香?我怎麼不知道?”
王供奉左右看了看,道“听說是胡供奉找到了密宗佛子,私下里找到了夫人,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楊凌這會怎麼會還不明白?咬牙道“又是這個胡來,就知道他不對勁,哼,早就應該除了他。”
王供奉幾人低頭不敢接話,心下皆想胡來當初可是城主大人力保的人,還能怪到城主身上去?
楊凌此時也沒有太多的辦法,高總管不在,他一把鑰匙也進不去密庫,也調不動府中衛士,沒有城主令或者陳統領在,他也調不動城衛軍,更別說城外大軍。
他現在只希望損失不要太大,不然他再得城主信任,這次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想了又想,心下憤然,一把抽出腰上靈劍,殺氣逼人,旁邊眾人皆驚,退後幾步。
“走,無論如何也要面見城主。”楊凌率眾人往東房而去,途中又有人報了一句話讓他幾欲吐血,那人報的是城主今晚不在東房歇息。
楊凌皺眉問道“我出門之時不是還說在東房嗎?”
那管事抖如篩糠,顫聲道“大人赴宴之時,城主又換了地方就寢,還交代下來不能告訴任何人。”
楊凌此刻真想一劍刺死了他,向周圍寒聲道“誰知道城主去那了?再不說到時候別怪我無情。”
想了想又道“庫房失竊,誰若再推推諉諉,就怕到時候你們身上那幾斤肉都不夠剮的,城主若是因為透露行蹤之事怪罪下來,我一力承當。”
眾人皆不語,楊凌又大聲道“府衛隊長可在?”
有兩人排眾而出,行禮答道“回楊供奉,方林隊長陪夫人出城,方致忠隊長隨城主了,劉強隊長奉城主令外出辦事,現在就我們倆在。”
楊凌也不管了,道“現在高總管方總管都不在,庫房失竊,我等若再無所作為,到時候誰都承擔不起。”
二人對視一眼,都低頭不語。
楊凌都要被氣笑了,指著他二人,連說了三聲好。
他飛身站在高處,大聲道“叫所有在的供奉、男管事、男家丁馬上到府門集合,一刻鐘未到、無其他重要事務的,殺。”
倆個府衛隊長面面相覷,但都不敢多說什麼。
楊凌率眾人走後,一隊長問“方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那方隊長道“姓楊的說的有道理,我們沒如果沒有作為,到時城主怪罪下來,誰都跑不了,但高總管方總管不在,我二人也不能擅自調動府衛。”
先前那隊長急道“那怎麼辦?”
方隊長低聲道“不要著急,那姓楊的不外乎就是那幾個辦法,你去叫上大半弟兄,如果那姓楊沒做那幾件太過分的事,其他不管他做什麼,我沒都要盡力協助,明白了嗎?”
“明白了”。
府門處,楊凌殺氣騰騰的站在眾人前面,左右看了看,等了一會,直到府衛眾人前來,方大聲吩咐道“王銘領二十同僚,一半管事,一半男丁前去查看所有城主大人、夫人、城主大人親屬名下房產,找到城主大人立刻回報。”
“嚴捷領十六同僚,分八路去城門仔細探問出城的人,務必搞清楚胡來等人是從哪個門出城的。”
“張仲陽帶剩下的管事家丁,仔細搜查胡來等人的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若有發現,立刻通報。”
“王柏松你立刻去取文書公印,飛鷹傳信治下城池,特別是西南方向,務必讓他們全力配合檢查,還有,附近州府也要傳信,就說追捕他國奸細。”
“方隊長,我等可否借用幾十匹戰馬?”
那方隊長答道“這個自然,但不知能否帶上我們幾個得力弟兄?”
楊凌松了口氣,道“那是自然,多謝方隊長。”
方隊長道“楊供奉不必如此,這都是我等應該做的。”
楊凌也不再客套,點了點頭,那方隊長回頭吩咐道“下去備馬。”
月朗星稀,府門前鴉雀無聲,眾人皆默然不語。
楊凌雙手背後,現在他也只能靜靜的等著回復了。
盞茶時分,張仲陽回報“楊大哥,胡來房間並無異常,只是有些衣物,而且都是在本城所購,今晚不在場的供奉房間也查了,也沒有什麼發現。“
斜眼左右看了看,又低聲道“您看是不是把所有人的房間都搜查一遍?”
楊凌揮揮手道“不用了。”
張仲陽問道“那現在?”
楊凌淡淡道“等著吧!”
忽听東邊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行至跟前,一人報“回隊長,回楊供奉,一百五十匹戰馬已備齊。”
方隊長道“先候著吧,楊供奉您看?”楊凌點了點頭,道“勞煩方隊長了,現在也只能等消息了。”方隊長嘆氣道“是啊!”
又听屋頂響動,楊凌抬頭一看,原來是嚴捷超近路從房頂直接過來了。
嚴捷還未落地便叫道“西南門,他們從西南門走了。”
楊凌就要帶眾人上馬。方隊長忙道“這時候出城可是要城主令或者陳統領手令的。”
楊凌道“是從緊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方隊長又道“不如我們從西門出,西門守備是是我胞弟。”
楊凌道“這,也罷。”
眾人上馬,朝西門疾馳而去。
到了西門,城門守備見那麼多人前來,急匆匆的趕下樓來,方隊長迎了上去。
楊凌只見二人嘀咕半天,那守備面露難色,剛要上前,那方隊長就過來了,道“他們也要派人跟著。”
楊凌喜道“這還不好嗎?”
方隊長道“我盡量讓他們派點精干兵丁吧!”楊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閔城和平多年,城衛軍基本成了擺設,再加上邊軍年年抽調,這閔城兵丁基本就只剩下老弱,城內最強的力量反而是城主府衛。
那守備點了二十個兵丁,楊凌看了看,也沒有那麼糟糕,最少看上去沒那麼糟糕,只是這馬沒那麼夠用了,他原想的是一人三馬,這下恐怕不成了。
一眾六十余人出得城來,直往西南門繞了過去,不多時到了西南城門外,城門上有人探頭來看,楊凌眾人也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