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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七月上旬,烈日如火。
摩洛克王都居魯斯國王大道,一座黃金豪宅又添盛大金銀珠寶裝飾,炫目的財富光芒慷慨地照耀進每個王都居民的眼中。
格外盛裝打扮的曼努埃坐在金碧輝煌的展覽室內,豪華金絲木座椅不堪其重,咯吱作響。“得用黃金加固一下椅子腿。”富豪想,小小煩惱沒有影響他的美麗心情。他微笑著,肥胖的臉上滋出幸福的油花。
七天前,曼努埃從柯臘甦子爵、厄爾哈子爵和巴木熱男爵那里弄到了一批上好的古董。期間經歷的種種波折磨難,例如祈求威脅啦,哭訴利誘啦,死纏爛打啦自不必再提。
這一切在富豪看來都是值得的,因為就在三天前,貴族中的貴族,亞力克大人再度受邀造訪,品鑒古董。這次,大人足足在他家駐留了4個小時,甚至同他共進了晚餐。
當然,其中少不了諸如拖延、磨蹭、賣乖、糾纏、擦汗、喝水之類的臨場發揮,使得曼努埃“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成功挽留住了大貴族。
亞力克的兩次造訪和一次晚膳在貴族圈中引發了不大不小的波動,一時間曼努埃之名開始在高階貴族中傳播。
此舉引發了連鎖反應,先前對他沒好臉色的中等貴族們,部分變得禮貌和友善起來了。低等貴族們則向他投來或嫉妒或羨慕的目光,甚至柯臘甦、厄爾哈和巴木熱說話語氣都不一樣了。
富豪為自己的機智表現感到自得,幻想不久之後就能進入更高級的貴族圈子,臉上幸福的油花開得更盛了。
他驅走遐思,思考即將要處理的關鍵事項,此事不出紕漏的話絕對能大大擴大他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算算時間也該到了。”起身為布置在展覽室里的霜雪木玲瓏盆栽澆灌魔力之水。
這種神奇的植物吸收魔力後能夠釋放涼意,給房間降溫,也是他花了大價錢弄來的,盡管他認為制冷效果被相當程度地夸大了。
他坐回寶座,摸出錦帕清潔面部,望著盆栽自言自語︰“身份,身份的象征。”
這時,僕人進來通報老爺邀請的客人到了。
“考驗我聰明腦袋的時候到了。”新晉富豪打起精神,起身出門迎接。
客人落座,一人身材壯碩,紅發紅臉,嗓音洪亮。另一客人消瘦縴細,銀發白臉,柔聲細語。兩人衣著均很考究。
“能夠邀請到您兩位賈格爾古董方面的專家指導,鄙人感到不勝榮幸。”富豪做了開場白,吩咐僕人上茶,“我相信,這幾件古董,絕對不會叫您二位失望。”
紅臉專家嗤笑︰“這話你應該提前三天對我說。”
如此直白的話叫富豪愣住,他不由得暗罵,幾次三番請你不來,亞力克大人來過之後你又屁顛屁顛跟過來,你裝什麼裝。
“請原諒,尊貴的巴博斯子爵,我並非有意忽視您,而是巨大的幸福沖昏了我原本就不聰明的頭腦。”曼努埃“不安”地挪動身軀,專屬寶座被壓得咯吱作響。
“我相信富豪曼努埃是有誠意的。”白臉學者露出擔心和關懷的神色,幾乎使曼努埃感動,如果不是他在“富豪”二字上加上了重音的話。
吸血蠅,牛氓,貪婪鬼,滑頭,虛偽,曼努埃腹誹,飲下一大杯涼茶才壓住心里的燥熱。
“既然尊貴的索麗森子爵發話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紅發專家朝子爵致意,繼續道,“不如抓緊時間,回報這份誠意。”說完率先離座,開始鑒別陳列出來的古董。白臉學者緊隨其後。兩人不約而同把正主冷落一旁。
曼努埃好容易調勻了呼吸,拖動滾圓的身軀跟上。
巴博斯子爵和索麗森子爵首先在一面華麗精致的鳶形團牌前駐足。他們戴好絲絨手套後,拿出水晶鏡片、細柔毛刷、精密衡器等各式各樣的工具,進行仔細觀察研究。那模樣,真有幾分高人風采。
“礙手礙腳,走開。”紅發專家嫌棄地說。新晉富豪幾次三番搭話不成,討了個沒趣。
約麼過了一刻鐘,兩位高貴的子爵完成鑒定工作。“是真跡。”紅發專家極為肯定地說,宏亮的嗓音在展覽室內回蕩。白臉學者贊同說︰“是真跡沒錯。”
“真跡,果然是真跡。”富豪忘了剛才發生的不快,雙眼頓時放光,幸福地高喊,“那麼,錯了不了了,賈格爾王國安斯艾爾王朝末期的護衛騎兵團,騎兵大隊長的禮儀盾牌。”
巴博斯子爵眉頭一皺,立刻糾正道︰“什麼末期,是安斯艾爾王朝中期,花紋樣式明明白白的。”
“而且是中隊長的禮儀盾牌,線條走向同大隊長的有輕微差異。”索麗森子爵馬上補充道。
曼努埃張大嘴巴想說些什麼,然而又把話咽進了喉嚨里。他微微瑟縮起來,好像一只膽小的肥鵪鶉,用膽怯而疑惑的眼神偷瞄兩人。
“怎麼,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嗎。”紅臉專家不悅道,聲震如雷。白臉學者雙手環胸,表情矜持。
“我……”富豪欲言又止,似乎從心底里同意他們的看法,但是被某種不可違抗的強大力量所阻礙。
巴博斯子爵從肺里噴出一記屬于權威專家的冷哼,高傲地說︰“在王都,沒人比索麗森子爵和我更懂鑒別賈格爾古董。”
“我們浸淫賈格爾古董30多年,堪稱行家中的行家。”索麗森子爵淡淡地說。
“不敢,不敢。”富豪好像被他們不畏強權,堅持真理的表現所震撼,露出崇拜、信服的表情,使得兩人看了大為滿意。
“下一件,賈格爾王國‘祭司王’時期的,靈蛇廟長老的典禮法袍。請二位品鑒。”
……
送走巴博斯子爵和索麗森子爵後,新晉富豪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番勾心斗角讓他累得夠嗆。“我誠實的心靈在背負重壓。”他對自己說,吩咐僕人取來美味肴饌,決心用自己強健的腸胃分擔壓力。
“判斷和亞力克大人的一模一樣。不過,他們一定會臭顯擺,有意無意地表現出自己勝過了亞力克大人,誰讓我誤導了他們呢。”曼努埃嚼著肉排嘿然一笑,“不不不,我沒有誤導,我只是頭腦不好,把事情記岔了、記混了。寬宏大量的亞力克大人會原諒卑微的我的。”
“接下去,準備接待更多古董學專家。用不了多久,我將以高明收藏家的身份躋身中層貴族圈子。”
“哼哼,柯臘甦、厄爾哈和巴木熱那邊恐怕還沒料到,我已經查到了他們的進貨下線並且取而代之了吧。”
“話說回來,這批古董真跡率高了好多,還都是賈格爾王國的。其中一定有玄機。我得想辦法守住這個秘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