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瓦爾農場
這句話狠狠擊中了牧神，怒火轟一下升騰起來。
它死死盯著宋均那張火光躍動的臉，想要咬下去，卻又被這話拿捏得死死的，下不去嘴。
暗夜和桑卡忠實的臣民——這是它最為深刻的執念。
它的確做不到背負罪責，含冤湮滅！
而且，它目睹了上午發生的一切，眼前這詭異確實手段狠絕。
他有膽子在最敏感的時候頂著一頭黑發出現在犯罪現場，全程冷靜自然，更不把其他詭異的生命放在心上。
點燃自己的頭顱，就是這種徹頭徹尾的瘋子會做出來的事情！
更關鍵的是……周圍全是他的部下，他就沒給它留下後路和突破點。
那股子怒火只能憋在心里，發不出，也不能發。
“瘋子！”童聲恨恨地罵道，那張嘴不甘地收了回去︰“你想怎麼做？”
宋均把修改好的契約紙推到牧神面前。
“你休想！！”牧神再也忍不住，狂怒地嘶吼，聲音已經變形了，“你休想——！！”
宋均冷笑。
“那麼，看來牧神先生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抉擇。”
他扭頭，對緊繃著身體的林楊喊︰“點火！”
“不！！”牧神淒厲地尖叫道，“不！！”
林楊的打火機還差一點點就要踫到地上的汽油。
他抬頭望著宋均，宋均冷著臉問牧神︰“你到底什麼意思？”
那團詭心可憐地蠕動著。
牧神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掙扎地說︰“我簽。”
“我簽，只有一個條件。”
血絲充盈的眼球望著宋均，不住地抖動著。
“我、我是暗夜和桑卡女士的忠臣……”
宋均听完，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魚先生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宋均說道︰“我們都是暗夜的忠臣。至于桑卡，你是因為她是桑卡而效忠她，還是因為她管轄著隸屬于暗夜的瓦爾農場？”
牧神抖了抖，似乎在打寒顫。
“因為……她管轄著農場。”它說。
“那麼，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宋均微笑著，絲毫不理會自己的下一句話會給牧神帶來怎樣的震動。
“未來，真正管轄農場的詭異會是我。”
他再次把那張契約紙伸過去︰“簽吧，牧神先生。乙方。”
牧神打下烙印簽了名，周身的黑霧劇烈地波動著。
它想過宋均的野心，但是它沒想到宋均的野心居然這樣大。
這……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只怪物？
宋均收起契約，揮手叫來春華︰“來，認識一下，你的新同僚。如果它不听話，你盡管切它的詭心。”
春華先生混濁的眼球已經地震了。
他震驚，他真的震驚。
一開始，他並沒有知道全部的計劃，只覺得宋總在瞎搞。
宋總獻出那縷頭發的時候，他覺得這家伙要自爆，必然死定了。
等後面這家伙支走魚先生卻要自己留下，他還有些疑惑。
結果現在，他就蹲在原地害怕了一會兒，牧神這樣的存在……就已經簽下了契約？
好一手聲東擊西！
好一出調虎離山！
春華先生差點跪了，只覺得涼意從頭頂沿著脊柱向下侵襲，惹得他寒毛直豎、後怕無比。
他早該知道的！
宋總如果沒點手段，西巳那財迷老狐狸怎麼可能對他俯首帖耳？
春華先生的腿都打擺子了︰“宋……宋總……”
宋均揮揮手，示意春華不要緊張。
他指了指旁邊突兀出現的幾輛綠色轎跑，笑眯眯地說道︰“隨便挑一輛吧。那四十萬的破車，稀罕什麼？”
春華先生的嘴唇抽動著。
這四輛車他都知道，價位五百萬詭能幣以上，絕對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就陪宋總這麼飆一陣，就得到了？
那這一上午的擔驚受怕，也太踏馬的值了！
那西巳這個老東西，從宋總身上撈到了多少好處？
春華面無表情地選了里面最貴的一輛車︰“宋總，我想要這個。”
宋均抬手，收掉了旁邊的三輛。
“一會兒魚先生還會回來。”他說，“你自己的車自己收到儲物手鐲里，別被看到了。”
給了！
有錢他真給！
春華先生在心里尖叫，二話不說掏出尖刀，從牧神那皮糙肉厚的詭心上削了一條。
牧神氣得發抖︰“春華！你敢！”
春華先生面無表情地收起豪車，利落果斷地把那條詭心肉塞進一罐保鮮液。
“宋總，”他恭敬地說，“您說您想要一個牧神的詭心標本，我一直牢牢記在心里。”
“現在材料已經有了，我明天就做一個最精美的給您……”
江昭和林楊對視一眼，看得目瞪口呆。
“踏馬的。”江昭罵了一句，“這踏馬的，老子還捏了把汗。”
林楊抹了一把額頭，感嘆道︰“所以說，能從一只小小的弱詭白手起家到今天，不是沒有原因的。”
江昭撫摸了一下心口︰“該說不說，我也想要超跑……”
宋均已經收好單人沙發，帶著春華和依然羸弱的牧神走過來了。
江昭停止了插科打諢，問道︰“宋哥，我們下一步做什麼？”
宋均點點頭，態度同樣嚴肅起來︰“下一步，我要自己抓自己。”
“什麼？”江昭沒听明白，牧神的嘴巴再度顫抖了一下。
林楊托著下巴思索起來。
春華已經不怕了，那混濁的眼楮反而亮了亮︰“宋總，這次我們弄誰的標本？”
宋均停頓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午我們追捕的時候，我計算了時間。加工場里什麼都沒有，他們不會耽誤太久，應該再有二十分鐘，就會回來。”
“我給魚先生拋出了【通緝犯】這個誘餌，要不了多久，瓦爾農場的那些高層就會得到消息。”
“他們一定會來抓捕我，而我要做的，就是自告奮勇，成為抓捕我的那些詭異中的一員。”
宋均看了看江昭，又看了看林楊︰“無論是畜牧場、屠宰場還是加工場，都只是【瓦爾農場】的基層。”
這話說得沒錯。
“我如果想要往上走，就必須慢慢地開始換身份。”
宋均抓了抓頭發，把頭盔重新戴好，調整了一下。
“上午，我已經引起了魚先生的注意。我要到他身邊，然後給他設一個陷阱。”
牧神抽搐了一下︰“給魚先生設陷阱？！異想天開！”
宋均搖了搖頭︰“他恐怕並沒有那麼聰明。”
一陣熟悉的冰冷氣息傳來，兩人三詭看見了遠遠地朝這邊漂移的魚先生和飛奔過公路的蜥蜴群。
魚先生顯然一無所獲，那張肥胖的臉龐上已經爬滿了黑色血管。
“跑了。”他冷冷地說，有些煩躁地掃過一眾詭異，再次掏出那枚指揮官令章亮了亮。
“從今天起，我正式擔任新成立的安全部部長。同時我宣布，外來詭異抓捕行動，正式開始！”
不男不女的聲音像一把刀，挑著在場每一位的神經。
“具體內容，【指揮官】會在郵件中進行通知。【瓦爾農場】很可能要進入戒嚴狀態，各單位都給我注意了。”
“但凡有異常不上報的，一律按湮滅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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