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微微眯起雙眼,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說道︰“在那不扎托城,令阿不遲吃盡苦頭的俠影,听聞此人擅長使槍,槍術出神入化,蓋世無雙。
雖說某並未目睹其風采,但能與宗師級高手拼殺並戰平,想必已具備大宗師的實力。
如今,虎牙要塞的這位登臨將軍,身披厚重戰甲,手持鋼槍,僅率一百重甲軍,便將賀蘭血隼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其戰斗風格與傳聞中的俠影極為相似。”
他微微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要知道,即便上天再眷顧華夏大地,誕生一位絕世風華的人物已然是極為難得之事,更何況是同時出現兩位這般驚才絕艷之人,而且又同時出現在北地。
因此,某推測,這位登將軍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名震江湖的俠影。”
“俠影……”賀蘭鐵喃喃低語,微微點頭,認同道︰“若真如先生所言,此人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不過,若是……”
漢人目光敏銳地看向賀蘭鐵,說道︰“明日攻城之時,將軍不妨先對要塞發動試探性進攻,借此掂量一下他的實力。
若他當真擁有非凡的本領,將軍倒是可以嘗試與他接觸,看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賀蘭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決然道︰“就依先生之計。明日攻城,若他不堪一擊,那便順勢一舉拿下虎牙要塞;若他真如傳聞中那般厲害,再另作打算。”
“甚好。” 漢人點頭表示贊同。
賀蘭鐵轉而關切地對漢人道︰“先生,您的傷勢如今恢復得如何了?今日,阿不遲派人送來了一顆五百年的人參,待會兒便安排人給您送去,希望能助您早日康復。”
漢人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多謝將軍好意,我這外傷如今已然痊愈,只是內傷卻頗為棘手…… 唉,罷了,這或許便是某的命數啊。時候也不早了,某得回去休息了,將軍也請早些安歇。”
……
第二日清晨,凜冽的風雪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狂風裹挾著暴雪,肆意地席卷著大地。
匈奴大軍在賀蘭鐵的率領下,如黑色的洪流般浩浩蕩蕩地朝著虎牙要塞進發。
士兵們邁著堅定的步伐,武器在風雪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一股肅殺之氣如陰霾般彌漫在空氣中。
登臨與武界並肩站在城頭,神情凝重地遙望著遠方那如潮水般涌來的匈奴大軍。
在登臨身邊,胡無缺正詳細地匯報著昨晚在匈奴軍營外的所見所聞。
胡無缺,這位昔日的中原三俠之一 —— 蝴蝶劍,在那不扎托城外的激戰中不幸失去了左臂。然而,命運的挫折並未擊垮他,如今的他,已然成為了登臨麾下的斥候軍官。
昨夜,他在匈奴軍營外整整守了一夜,身上還殘留著未曾消融的霜雪,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目光犀利,猶如一頭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獵豹,散發著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
“知道了。” 登臨微微點頭,看向胡無缺,目光中透露出關切,“胡大哥,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喏!” 胡無缺神色莊重地對登臨行了一個軍禮,而後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大步離去。
“這家伙。” 武界摸著下巴上粗硬如鋼針的胡須,低聲咕噥道,“感覺他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啊。”
武界的感覺並沒有出錯。
胡無缺一直暗暗愛慕著孫媚媚,也曾隱晦地向她表達過自己的愛意。
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孫媚媚始終只將胡無缺當作兄長一般看待,委婉地拒絕了他的愛意。
後來,登臨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般闖入了孫媚媚的生命之中。
登臨那獨特的性格,豪情壯志,蓋世無雙的風采,無一不令孫媚媚深深著迷,進而陷入了無可救藥的愛戀之中。
胡無缺又怎會不明白義妹的心意呢?
他深知,自己與登臨相比,就如同微弱的螢火與皎潔的皓月,實在是相形見絀。
于是,他無奈地將對孫媚媚的那份深情,連同自己內心的情感一起,深深地冰封起來。
自那以後,胡無缺每次執行任務時,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仿佛只有在那危險的環境和艱難的任務中,他才能暫時忘卻心中的痛苦。
就如昨夜,其實他也可以早一點離開那冰天雪地的匈奴軍營外。
然而,他卻在嚴寒與風雪中堅守了一宿。
他沒有被凍斃,完全是憑借著其過硬的身體素質和堅強的意志。
胡無缺心中並不怨恨登臨,相反,他如同大哥一般,對登臨充滿了崇拜之情。
他深知,在這風雨飄搖的漢人天下,唯有眼前這位男子,才能夠力挽狂瀾,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只是,每當他見到登臨時,內心總會本能地涌起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武大哥,你說什麼?” 登臨疑惑地看向武界,由于剛才他在思考迎戰之策,並未留意武界的低語。
“哦哦,沒啥。” 武界連忙連連搖頭,“就是覺得這風雪要是再大一些,把匈奴人全部凍死了,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登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這等取巧的事情,想想也就罷了,可別當了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咱們的命運,終究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為妥當。”
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武大哥,你對賀蘭鐵此人有何看法?”
“這家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也是不容小覷的勁敵吶。” 武界嘬著牙花子,神色嚴肅地說道,“為了提振軍心,他對上千潰兵,甚至連同敗走的同僚將軍,都能毫不留情地全部斬殺,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
而且,我觀察這支匈奴大軍的軍容,明顯比賀蘭血隼的軍隊要嚴整得多。依我看,今天這一戰,恐怕會是一場異常慘烈的惡戰。”
武界看向登臨,眸子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堅定地說道︰“不過,只要能跟著將軍一起殺敵,哪怕敵人再強大十倍,我和弟兄們都堅信,勝利必然是屬于我們的!”
登臨微笑著拍了拍武界的肩膀,誠摯地說道︰“能帶領你們並肩戰斗,是我的榮幸。”
他抬眼望向那愈發逼近的匈奴大軍,沉吟了片刻後,緩緩說道︰“重甲軍的弟兄們昨天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而且今日敵人的實力相比昨日更為強勁。
所以,今日這一戰,我不打算出城迎戰。咱們把十隊重甲軍分散開來,各自負責一段城牆作為陣地,與其他弟兄們一同堅守城池,你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武界鄭重點頭,語氣堅定地說道︰“好!哪個兔崽子要是敢丟了陣地,我定然砍了他的腦袋。”
“砍腦袋倒不至于,你我及時支援便是。” 登臨笑著說道,“我相信,弟兄們都會全力以赴的。咱們只需把賀蘭鐵的部隊牢牢地拖在這里即可。”
接著,登臨與武界又仔細商量了一些城防的細節問題,之後武界便匆匆去向下傳達登臨的軍令。
虎牙要塞的城牆周長約有六里,換算成現代的長度單位,便是三千米
重甲軍按照十人隊為單位,均勻地分散到城牆之上。如此一來,相當于一個十人隊要和守軍共同承擔三百米城牆的防務任務,在冷兵器時代的守城戰中,其責任之重,不言而喻。
很快,登臨的軍令便得到了徹底的貫徹執行。
每個重甲十人隊,又以三人或四人為一組,進一步分成了更小的戰斗單位,與守軍緊密配合,駐守在城牆之上。
城牆之上的守軍們,瞧著站在自己身旁,渾身散發著宛若實質般殺氣的重甲軍將士,眼中不禁燃起了狂熱的斗志,士氣也隨之大增。
一個時辰後,前行的匈奴大軍在距離城牆床弩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
在呼嘯的風雪中,悠長而沉悶的號角聲驟然響起。
頓時,烏壓壓的匈奴步兵齊聲吶喊,如洶涌的潮水一般,向著城牆迅猛地涌了過來。
匈奴大軍的攻城,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