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喊殺聲、慘叫聲、馬嘶聲交織成一曲慘烈的悲歌,殷紅的鮮血汩汩流淌,將大地染得一片血紅。
“全體 —— 裂風!” 登臨的吼聲如沉悶的驚雷,在這血腥的戰場上炸響。
裂風,乃是登臨創造的第三招重刀刀式。
此招式既能夠與御盾完美餃接,順勢施展,亦可以單獨發動,在重刀三招之中,其殺伐之性最為強烈,專為屠戮騎兵而創。
重甲軍聞聲,齊聲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大喝,身體瞬間發力,姿勢陡然轉化。
他們雙臂猛地發力,將深深插在地上的重刀奮力拔出,而後凶狠地向上揚起。
剎那間,面前的戰馬與匈奴騎兵便被重刀狠狠劈中,只听得骨骼碎裂之聲響起,血肉飛濺四處,人呼馬嘶,一片淒慘景象。
緊接著,重甲軍齊刷刷地向前踏出一步,鋼靴重重落地,發出 “轟” 的一聲巨響,揚起的重刀再次以凶狠之勢斜劈而下,又一次卷起敵人的骨骼與血肉,場面血腥至極。
“武界,你帶四隊,負責側翼,進攻!” 登臨大聲發令。
“喏!” 武界應道,聲如洪鐘。
原本沉穩如礁石般的重甲軍瞬間動了起來,
登臨親率六隊,武界帶領四隊,迅速變換陣型。兩支重甲大隊分別變成適合突進的人字型軍陣,其中的十人小隊仍是攻守兼備的三角陣型,嚴整有序。
重甲軍揮舞重刀,向著匈奴騎兵發起了反沖擊。
轉瞬之間,重甲軍再次化身絞肉機,狠狠扎入騎兵軍陣之中,展開了凶狠而殘酷的絞殺。
步兵竟然敢對號稱無敵的匈奴騎兵發起反沖鋒,這等奇事,莫說與重甲軍對戰的騎兵聞所未聞,便是匈奴軍中的軍官們,此前也從未見識過。
匈奴騎兵的沖擊被重甲軍硬生生地阻殺下來,陣腳就開始大亂,越是靠近前方戰線,混亂的程度便愈發嚴重。
騎兵一旦失去了沖擊力,其戰力下跌何止一半。
重甲軍眼神中透著嗜血的光芒,腳步堅定無比,一步接著一步,穩步向前突進。
他們手中的重刀機械而冷酷地重復著裂風刀式。所過之處,戰馬與騎兵紛紛慘呼著倒下,地面被尸體覆蓋,被鮮血浸透。
隨著重甲軍那堅固如鐵的防御和凌厲無比的攻擊,前線的匈奴騎兵士氣大跌,不得不被壓著後退,此舉又加劇了騎兵軍陣的混亂。
盡管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大聲呼喝,試圖穩住陣腳,但騎兵們依舊被重甲軍步步殺的節節後退。
位于匈奴騎兵陣中的那不列雄終于反應過來,當機立斷地下令︰“收縮隊伍,再次沖擊!”
短促而尖銳的軍號聲響起,匈奴騎兵們紛紛調轉馬頭,爭先恐後地向後奔去,在距離重甲軍三百步之外重新集結。
片刻之間,重甲軍前方變得空蕩蕩的,唯有滿地的尸首橫陳,還有傷者隱約的痛苦呻吟聲。
那不列雄望著滿地的死尸,心中一陣絞痛,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些死去的騎兵,大多都是他所在部族的英勇勇士,他們曾經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卻……
此時,主帥那里還未響起撤軍的軍號聲,撤退,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不列雄咬了咬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唯有死戰!
“老子就不信,你們是鐵打的!” 那不列雄惡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對著身邊的傳令官吼道︰“讓軍官們趕緊整頓隊伍,再給老子沖!”
于是,完成集結的匈奴騎兵在軍官們的迅速整頓下,即將再次向重甲軍發起沖鋒。
……
“御盾!” 登臨大喝。
重甲軍整齊劃一地將重刀插入大地,擺出防御姿勢,以再次抵御戰馬沖擊的姿勢。
那不列雄的猜測沒錯。
盡管重甲軍皆是由江湖頂尖高手組成,但如此高強度的戰斗持續下來,體力消耗巨大,將士們已然疲憊,許多士兵都累得氣喘吁吁。
要知道,登臨所穿的將軍甲重達四百斤,士兵的重甲也有兩百斤之重,而那重刀將近成人肩膀的高度,足有六十斤。
匈奴騎兵的沖擊力極其強大,重甲軍將士們都感覺,剛才那一波與匈奴騎兵的戰斗,其勞累程度幾乎趕上了整個步兵戰。
登臨同樣感到了疲憊。
作為重甲軍的將軍,他在戰斗中無疑是敵軍的絕佳標靶,吸引了無數火力。
此刻,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後傳來許多如風箱一般粗重的呼吸聲,仿佛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將士們的疲累。
他神色凝重,大聲道︰“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很累,但為了勝利,為了北地的百姓,你們必須挺住!”
武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爽朗︰“將軍勿憂,今日殺得這般痛快,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武將軍,你說的不對!” 龐龍甕聲甕氣地說道,他就在武界所帶的隊伍之中。
由于天生神力,經過連番大戰,他的狀態尚可。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適應這殘酷的戰場,龐龍便是如此。
此刻的他,已然是十人小隊的隊長。經歷了這血腥的戰場廝殺,這個曾經的商行伙計首領迅速蛻變,話語中透著一股鐵血與殺伐之氣。
“怎麼不對啦?” 武界好奇地問道。
“俺們不能死。” 龐龍認真地回答,“俺們要堅持到西征軍兄弟回來,俺們身後是虎牙要塞的兄弟,是燕京的百姓,是俺媳婦,是小姨,所以俺們不能死。”
武界微微一愣,雖然他不知道媳婦、小姨和龐龍的關系是何,可龐龍樸實的話卻直抵人心,說到了點子上。
前方的登臨側過頭,欣慰的向龐龍望了一眼,大聲道︰“龐龍說的沒錯,我們不是為自己而戰,而是為西征的弟兄,為無數百姓而戰!
你們必須給本將軍奮勇殺敵!
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你們必須活著,一個都不能死,听明白了嗎!”
如今的登臨,在重甲軍心目中已然如同神明一般。他若說太陽是方的,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努力去相信。
“喏!” 所有人齊聲回應,聲音震天,仿佛這一聲呼喊,驅散了周身的疲累。
就在此時,匈奴騎兵那邊響起了短促的號叫聲,騎兵們再次發起了沖鋒。
“準備接敵!”
“喏!”
轟隆隆……
匈奴騎兵如潮水般重重撞擊在重甲軍的防線之上,與第一次沖擊毫無二致,匈奴騎兵人仰馬翻,淒慘的呼叫聲響徹四周,然而,重甲軍的防線依舊堅如磐石,巋然不動。
“裂風!” 登臨大喝一聲。
重刀高高揚起,頓時血肉飛濺,重甲軍整齊地向前跨出一步,重刀狠狠劈下。
“進擊!”
重甲軍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再次插入騎兵軍陣……
匈奴騎兵對重甲軍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戰場上留下了無數的尸體,卻始終無法沖破重甲軍的防線。
這樣的戰斗,已然超脫了肉體力量的範疇,完全成為了雙方軍人意志的激烈較量。
誰的意志更為堅韌,誰的斗志更為頑強,誰就能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勝出,就能存活下來。
重甲軍頑強地履行著對登臨的承諾,雖有人負傷,但無一人陣亡。
天光漸漸昏暗下來,雙方從中午一直廝殺到傍晚。
匈奴騎兵折損慘重,半數戰士已被重甲軍斬殺,化作了戰場上冰冷的尸體。
此時,匈奴騎兵在重甲軍前方三百步處集結,準備再次發起亡命沖擊。
然而,此刻的匈奴騎兵們早已喪失了大戰之初的精氣神,一個個面色惶恐,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宛若一群受驚的羔羊。
他們胯下的戰馬同樣受足了驚嚇,大大的眼眸中盡是恐懼之色,不安地踱著馬蹄,時刻想要掙脫韁繩的束縛,調頭逃竄。
那不列雄也受了傷,渾身血跡斑斑 —— 這些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卻是其他匈奴騎兵的。
他雙目通紅,狀若瘋癲,精神狀態已然極不正常。
目睹兩千部族的勇士被敵軍如此殘酷地屠殺,他還能保持一絲理智,已然算是精神堅韌之輩了。
“傳令,給老子 —— 再沖!” 那不列雄低聲嘶吼,聲音卻如同瀕死之獸的哀嚎,透著無盡的絕望與不甘。
然而,軍令傳下去之後,騎兵陣中一陣騷動,卻沒有一匹戰馬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