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祖是妖女!
項太阿自三十年前那一戰之後,再未與人動手,只是在劍閣之中參悟劍道,想要跨出那一步。偶爾出現在弟子面前,哪個不是恭恭敬敬。
今天剛一出關,就被這早就該死的師弟一陣羞辱,揭了不願提及的傷疤,偏偏又無從反駁。
項太阿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起當年的事情了,反駁不了,那就永遠的閉嘴!
他眼中凶芒大盛,渾身上下透露著無窮的殺意,身體猛地冒出一陣火光,熊熊烈焰將周身的一切焚燒殆盡,空間都在這高溫之下泛起了一陣的波紋。唯一幸存的,只有那件粗麻衣和手中的怪異長劍。
項太阿向著張聞道的方向緩步而來,腳在試劍台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冒著黑煙的腳印。與此同時,手中的低眉竟然自劍尖而上一點點碎裂,變成無數的碎片,如同火焰中燃燒的灰燼,在空中緩緩飄蕩。
等到最後一截劍柄也消失,那些灰燼便朝著項太阿身體里鑽去。被觸及到的皮膚先是呈現斑駁的暗紅,馬上就泛起一陣刺眼的紅光。那一塊塊的不規則看上去無比的丑陋,漸漸的,每一寸皮膚都被這些紅斑覆蓋,那流動的火光已經遮蔽了五官。整個人像是岩漿化作的火人。發出一道非人的怪叫
“來,領死!”
隨著這充滿了戾氣的叫聲,項太阿終于完成了與低眉的融合,滔天的凶焰似乎要點燃這方天地。
這次,李自然終于將山下之時那聲“來”與眼前這人對上了號。這是洞虛境大巔峰的威勢,這劍閣的劍主距離“破虛見神”已經不遠!差的可能只是一個契機。
果不其然,只听項太阿繼續開口發出一陣怪笑
“師弟啊師弟,其實我還要感謝你,我停留在這洞虛巔峰很久了。卻始終是獨自前行摸索,此番你來,莫不是替為兄排憂解難的?”。
他聲音中透露著一陣的興奮。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你也知道,我修的是什麼功法,而這天下間達到這個境界之人屈指可數,而且又找不到蹤影。師兄我每日茶飯不思,就想著能不能有位好心的洞虛強者,來與我印證,助我登上那破虛之境啊。”
一步步朝著張聞道走去,怪異的聲音中透露著絲絲愁苦哀怨之意,如同許久未見的摯友責怪對方不來看望自己。
李自然感覺,大抵是這功法的缺陷讓這老怪物變得神經兮兮的。但也不可否認,他是真的強啊。看著那被逼的節節敗退的藍色劍氣,望著老頭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擔心。
正在這時,那怪物項太阿腳下突然發力,暴起一陣氣浪,猛的沖出。同時雙手成爪將本來還能堪堪抵擋的藍色劍氣抓了個粉碎。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沒等場內人反應過來,那雙帶著滾滾熱浪的雙爪已經到了張聞道的近前,一手抓向脖頸,另一只直奔丹田。
張聞道身形飛速後掠,手中劍招不停,徑直斬向那雙直奔他要害的手。
沒想到的是那手不避不閃朝著劍刃抓去。
“當”的一聲,手掌被斬斷的一幕沒有發生,那火焰流動的雙手竟然如鋼似鐵,堅硬無比,一擊之下沒有出現絲毫傷痕。換了個招式繼續朝張聞道抓來。
紅色火光帶起一道道殘影,逼得老道身影不斷向後退去,手中長劍
亦是揮舞的潑水不進,堪堪的抵擋住這爆裂的攻勢。
一方咄咄逼人,一方且戰且退,整個試劍台上布滿了各種爪印劍痕,沖擊之下,浩蕩的余波裹著煙塵炸裂開來,如同一朵朵綻放的死亡之花。
雙方所爆發出來的速度與力量,讓那原本寬闊無比的試劍台竟然顯得有些逼仄,時不時還要飛入空中進行一番激烈的纏斗。
漫天的煙塵已經讓觀戰的人看不清場內的情況,只能听到撞擊聲不絕于耳,一直持續著,劍閣眾人不斷的感嘆劍主的強大,神色之中充滿了與有榮焉。同時也不得不感慨,那張聞道真不是個白給的,要是換做自己,能否撐上個一招半式?
打斗的撞擊之聲終于漸漸變得稀疏,直至歸于平靜。李自然從未覺得一刻鐘的時間有如此的漫長,用袖子胡亂的在臉上擦了兩下,就緊緊的盯著那一篇狼藉的試劍台。
劍閣眾人也停止了討論,把目光聚焦到了場中。
似乎怕觀眾們等的太久,場內突然一陣風聲想起,漫天的塵埃像是被一只大手撥開一樣,一如山下李自然看到的那般。
不消片刻,試劍台和兩個身影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原本平坦如一整塊巨大磨盤般的試劍台此時被打的四分五裂,無數巨石碎塊和那縱橫錯落的溝壑到處都是。
項太阿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粗麻衣裹著在身上,手里握著已經歸鞘的低眉,雲淡風輕,笑意盈盈。就那麼赤著足站在那里。渾身上下看不到一絲的傷痕。
而對面的張聞道,此時卻有些狼狽,那件背後符文流轉的玄色鶴氅此時已經黯淡無光,上面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破洞,露出的肌膚有的青紫,有的烏黑,肋下一處更是流出了汩汩鮮血。
唯獨頭上那道冠依舊束的一絲不苟,手中的夕朝劍還是寒光凜冽。
李自然雙目泛紅,緊咬牙關,克制著情緒,他清晰的看到,肋下,是被一爪洞穿,傷口周圍還留有灼熱無比的劍意。
神通強者已經能快速的自我恢復肉身,洞虛強者更是能斷肢重生,血肉自愈。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玄氣充盈的基礎上,項太阿這一擊之後,將自身劍意留在傷口處,大戰中的張聞道無法調動全身力量將它祛除,可自身玄氣卻會不由自主的修復身上所有的損傷,如果兩人體內玄氣深厚程度相當,那麼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好歹毒的心思!
然而此時的張聞道卻還是面無表情,一如山下時,語氣平和的說出“我要死了”那樣,這受傷的好像不是自己一般。
“為何停手啊?”他朝著對面問道,好像自己才是佔了上風的人。
還在那里一臉笑意盈盈的項太阿眼角嘴角一陣的抖動。表情險些失控。
“師弟,我再不停手你就要死了啊,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他努力的平息著內心的怒火,這老東西嘴太討厭了。等自己達到了目的,一定把他燒成飛灰,省的生氣。
張聞道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語氣不疾不徐,
“師父說過,你的劍和劍法巧取豪奪,剛猛霸道,初期修煉極為迅猛,毫無瓶頸,但是他推斷,練劍法的人想要突破洞虛,必須奪他人造化,補全這劍道,你說這事對也不對。”
看似疑問,語氣中卻充滿了篤定。
剛剛平復心情,內心念叨不跟死人一般見識的項太阿,听到這話臉色猛然沉了下來,目光陰沉。
張聞道咳嗽一陣,突出幾口血塊,揮了揮手,自顧自的接著說“當年心宗十三月,你們只留兩人,看似逃出升天,但我覺得這事處處透露著詭異,而且這長生橋為什麼會斷呢?為什麼要是我這個馬上突破洞虛之人活下來呢?”
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了無盡的嘲諷看向了圍觀人中的一處“結合師父的話我就想到了,你這玩意從那時候就開始布局,斷我長生橋,就是吃定了我臨死前一定會來找你是吧,就連我的壽數。也沒逃過你們算計,知道我會在今日上山。是不是啊,清策‘大’玄師?”
听到人名,眾人齊齊看向了一個毫不顯山漏水的灰袍老者,清策長老平日就看管著雜役做著灑掃庭除的差事,這。。怎麼會是大玄師?
那可是如同神通境一般的大修士,而且除了攻閥稍弱,卻是修的命理尋跡,道法言靈的神通,重要性遠高于一般的劍修啊。
感受著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那名叫清策的老者卻是閉上眼楮,緘口不言。
一人不說話,一人目光陰沉,而張聞道,卻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很放肆。
笑著笑著,對面的項太阿突然臉色大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再也沒有了那淡定冷靜,嘴里不斷的呢喃“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這點,你算到了麼?”